嘴上劝着,可是声音只比太傅大人更为洪亮,配着缓慢的调子,听着只想让人情不自禁的笑死了,这不是姚大人又是谁?
“你不要说话!”太傅大人调转方向开始数落姚大人,声音依旧没有放低,“要不是你死乞白赖的拉着我要去吃什么豆腐羹,怎么会来得这么晚,还害得我跟着你一起被皇上关在外面,你居心何在!”
后面的话有些听不清了,好像是侍卫在悄声解释着什么,太傅大人和姚大人虽是安分了许多,窗外却依旧人影幢幢。
“好了,”孙斌开始放松下来,嘴角甚至隐隐泛起一丝笑意,扬声道,“两位大人你们快进来吧,朕可没有想要关着你们在外头。”
门外有一瞬间的寂静,没过多久太傅大人就跟姚大人一道儿进了殿内。
华策似笑非笑的看着气喘吁吁的两位大人,头上豆大的汗珠和后背打湿的衣衫莫不显示着这两位大人有多么的焦急。
姚大人先行哑着嗓子开口,“还请皇上恕罪,老臣糊涂,一时忘记了皇上您事先传召老臣与太傅来此,竟然拽着太傅大人去吃豆腐羹,是以这才来迟,还请皇上您恕罪!”
太傅大人也颤巍巍的跪着,并不道破,孙斌知道两位大人是知道了消息前来助阵,当下也不过是笑笑便过了。
才刚刚要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只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托着茶盏挺在自己面前。
头顶上是华策含着笑意的声音,“姚大人,一路急吼吼的跑到这里来,又在窗外发声说了那么会儿话,喉咙干得很吧,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姚大人就着下跪的姿势退后一步,抬手稳稳当当的接过茶盏,干脆利落的喝了一口,甚至极为顺手的又递给一旁的太傅,“来,你也喝喝,走了这么久真是难为咱这两把老骨头了,东麓太子殿下真是十分贴心啊。”
太傅哼笑一声儿,接过茶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多谢东麓太子殿下的关心,老臣这点儿折腾还是受得了的。”
华策被下了面子也不恼,任旧笑眯眯的模样,“太傅大人老当益壮,晚辈实在是佩服得紧,您对于晋皇的忠心,也让人刮目相看啊。”
姚大人知道太傅大人不愿意应对这些人,连忙接过话茬儿,“太子殿下,您实在是谬赞了,这老头子纯属是护犊子,并没有那么多的冠冕堂皇的话。不过若是说对皇上的好,那么也就一个柳姑娘可以比得上太傅大人了,这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自己好好的朝这边儿来呢,估摸着呀,也快到了。”
听了姚大人这话,孙斌有一瞬间的静默,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没有见到过柳初,也有意无意的把柳初隔绝到政事之外。
可是……她今天来干什么,难道在她的眼里,不,甚至在太傅和姚大人眼里,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根本摆不平这事儿吗!
华策双眸微眯,半晌又笑起来,“哟,晋皇你可真是有福气啊,柳姑娘与我虽然并没有几面之缘,然而却也看得出来柳姑娘生而不凡,想不到她竟然像是护崽子一般照顾晋皇,实在是难得啊。”
这话在不同的人耳中就是不同的意思,孙斌只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面色紧绷,若不是顾全着大局,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而柳新听起来只觉得胆战心惊,现在晋皇还不知道柳初的身份,可是这小孩儿也不是个傻的,若是听出了什么,柳初那边毕竟不好做——她到现在都没有对晋皇说过自己的身份。
“华策!”柳新低吼,面上隐有怒意,又向孙斌客气道,“还请晋皇莫要见怪,华策一向是如此的口无遮拦,只是他并无太多的恶意,请您莫要怪罪。”
华策见柳新这般模样,眼睛骨碌碌的一转,就知道这里头肯定也有猫腻,便也做出知错就改的模样,“是是是,实在是我不对,晋皇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小孩儿太喜欢生气会长不高的哦。”
那最后的“哦”,在孙斌听起来并没有和蔼可亲一类的想法,只觉得这人对自己的轻慢都不加掩饰。
“所以太子殿下不同于普通男子吗?”柳初正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刚刚好听到那句调侃之语,毫不犹豫的讥讽,“您这般性子,倒是让柳初想起来手底下那几个女孩子,都跟太子殿下你差不离。”
柳初目不斜视的走过来,颇为利落的向孙斌行了一礼,“柳初奉召前来,只是耽搁了些时候,还请皇上勿怪。”
此时的柳初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刻意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就好像是一向平静的海面忽起波澜,微小却又不容忽视。
“无妨,”孙斌有些无所适从,却依旧抬抬手唤她起来,不知为何他不喜欢这个人跪在自己的身前,“朕和几位国主正好在讨论边疆重新划分之事,柳姨你一向见解独树一帜,不知您有何建议?”
柳初屈膝福身,向几位国主那边行了一礼,“柳初刚刚才到,并不了解各位国主的意思,不知各位国主可否跟我说说?”
华策和柳新对视一眼,既然柳初已经出面了,那么或多或少也需要给些面子,毕竟柳初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至于西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这件事情上面,自己或许可以跟柳初结成联盟也说不定。
东方慎还是一如之前的老样子,十分的桀骜不羁,自然也不把柳初放在眼里,向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递给柳初一张纸条,抬着下巴十分倨傲,“既然你们北晋这边的人想知道,我也不买关子,明人不说暗话,我就要这单子上的几座城池,别的就没有要求了。”
柳初接过来扫了一眼,也不说话,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笑来,又转手递给太傅,太傅有些不情愿的从他手上接过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西戎国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