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槿凌记录当时的点点滴滴,原来当年许氏带着年幼的许家兄弟路过蓝田县,偶遇流匪将他们所行的行李都劫了去,护卫奋力抗敌保她们母子三人一线生机,她们一路奔波终于在蓝田县停了下来,正好巧遇大腹便便已近生产吴月的娘,当吴月的娘带他们回家的当晚,便生下了吴月。
夜晚,许氏兄弟对新生的婴儿很是好奇,奈何灯光昏暗看不清婴儿的面貌,年少的许槿凌趁着大人在说话,便端起一个烛台靠近了婴儿,谁知还没看清便听到婴儿一阵啼哭,吓得许槿凌丢下手中的烛台躲了起来。
过后,才知道是许槿凌不小心让蜡油落在了婴儿的手上,才会引起一阵啼哭。
许氏见婴儿手上出现的嫣红,心中愧疚,便让两个孩童定了亲。
那一年,许槿凌五岁。
那一年,吴月刚出生。
吴月将衣袖撩起看着手腕上的嫣红,心里更加杂陈,她慢慢忆起她娘说的点点滴滴,好像真有此事,只是自己未上心而已。
她记得七岁那年的生辰,正是寒冬腊月之时,她娘的久咳症状未减,反而严重了,那一日在病榻上,确实提过此事。
“月儿,娘做的唯一错事就是私自夺了你的自由,我们虽不是寒门,但对方确实高门,两者比不得,攀不得,今时今日,方知错了,娘真希望她们把你忘了。”
那是吴月还小不知其中的意思,如今细想起来,吴月总算知道了,寒门指的就是杨家,杨家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天华酒楼,而许府则是富甲一方,她娘希望她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做个普通的夫妻。
所以未将此事告知吴月,恐怕存有一丝希望,那便是许府能够将定亲的事情忘记,谁知他们却是重诺之人,未曾毁约。
当一切清楚之后,吴月也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杨明仪母女眼中钉,肉中刺,怕是因福得祸,她们想李代桃僵,这才会几次三番设计驱离自己。
吴月想起这个,她的心阵阵酸痛,原来自己的不幸皆由这个虚有的身份引起,许府少夫人,果然好大的诱惑。
“少夫人,该上盖头了。”朱婶善意的提醒道。
吴月一愣,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若真如心中所想,她便是许槿逸弟媳,他们成亲真的好吗?
“少夫人?”朱婶又提醒了一句。
锦罗走到朱婶的身旁,悄悄的低语几句,她们见吴月整个人游离中,索性将珠冠带了起来,白色的珍珠因振动来回摇晃着,三十六颗在灯光之下尤为闪耀,朱婶和锦罗满意极了。
“我也来瞧瞧新娘子,沾沾喜气。”真儿此时也走了进来,当她见到头戴珠冠,身穿喜服的吴月时,她的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失意。
暗想:原来出嫁的女子是这么美。
“丫头,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丫头,等拜过喜堂,你以后便是我的半个主子,这称呼也该换了。”真儿走上前,整了整喜服上的花穗,娇嗔道。
“真姑娘来了正好,少夫人定这会因为成亲有些紧张,不说话也无表情。”朱婶笑道。
“哦?”真儿绕到一侧坐下,她的双眼在吴月的身上扫过,透过珠串看向吴月,自己打量之后确实发现吴月与往日不同。
“丫头,你可是心里有事?”
吴月转过脸,望着真儿,挂珠随着她的身体轻动来回摇摆着。“真姑娘,问你一事。”
真儿挑了挑眉头倾听着。
“若是弟媳嫁给兄长,可会引起诟病。”
“弟媳嫁给兄长?”除了真儿之外,朱婶也一愣。
“少夫人这是哪里听到的?弟媳嫁兄长那是违伦,会被人耻笑,谩骂的。”
真儿笑了笑,她眸光一转,想到许槿凌之死,府中还有一个正待迎娶的杨明仪,真儿好像理解吴月所担心的事情,毕竟自家主子现在还用着许槿凌的身份。
“别乱想,你是华阳府中的少夫人,谁也动不得,碰不得,就放心做你的少夫人吧。”
这时府外传来阵阵鼓声,且声音越来越想,热闹非凡。
“寅时了。”真儿望着漆黑的窗口,低语道。
今日许槿逸特别安排寅时鼓,卯时笛,洛河以南喜布铺路,两旁红灯指路,这会听到鼓声,真儿知道寅时到了。
“快些给新娘子吃些甜食,盖上盖头。”朱婶有些兴奋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锦罗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她手中是一碗无水的汤圆。
“今日会忙的晚些,你也没法如厕,先吃些甜食垫垫饥,汤水少喝些,免得闹肚子。”朱婶笑着将汤碗送到吴月的面前。
“丫头,什么都别想,万事有主子,实在不行还有我。”真儿见吴月一脸所思,劝说道。
吴月满怀心事,食之无味,吃了几口之后,便放弃了。
而另一侧,逸院之内。
许槿逸匆匆的回了屋子,换了那身喜气的喜服,瞬间赶走了疲惫之感。
“还有两个时辰,不如你趁此休息一会。”朝南见许槿逸彻夜未眠低语道。
许槿逸摆了摆手。“无事,她那边呢?”
“刚真儿去了,没听到异动,应该没有看到手记。”
“那便好,还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许槿逸闭着眼睛低喃了几句。
一个时辰之后,笛声响起,那笛声似要穿透整个洛阳城,喜庆的很。
这声笛声不仅仅让华阳府中所有人热血沸腾,也让洛阳以南道路两旁挤满了人,其中不乏待字闺中的女子,纷纷翘首以盼,除此外,众多已婚女子也加入其内,各个面带复杂之色,有激动,有嫉妒,还有浓浓的期待。
今日,所有人女子都羡慕吴月,所有的婢女都开始幻想。
世间能让男子十里红妆能有几人?
能让证婚者是至高无上的武后,又有几个?
而吴月做到了。
“好羡慕,若是我成亲的时候能及一半的排场,即便死了我也不后悔了。”
“怪不得华阳府别人动不得,原来里面的主子是圣后的人。”
“嘘,小声点,圣后的人又怎能请动她证婚,关系大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