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到什么时候?”
真儿和木章擎站在正厅的左侧,朝南守在右侧,三人的目光都投向屋内,看着里面身穿喜服的两人。
“不知道。”木章擎应了真儿的问话。
“在里面也不是办法,要不你进去将主子拉出来。”真儿推了推木章擎的手臂。
“我?”木章擎立即摇了摇头。
“那你去。”真儿又将目光投向朝南。
朝南直接背过身,背对着真儿,一副眼不见为净。
厅内
许槿逸和吴月相隔屏风,许槿逸在外坐着,吴月在内跪着,就那样静静地守了一个时辰。
“你如愿了。”许槿逸透过屏风看着那抹赤红,他沙哑的说道。
“是的,我如愿了。”她现在成了永远的奴婢,自然也成不了华阳府的女主子,这样弟媳嫁给兄长的荒唐也就不会存在了,所以吴月如愿了。
“那本手记就那么重要?令你愿意放弃所有?”
“还是说你想报仇?”
原本安静的吴月,听到许槿逸如此说,一下子激动起来,所说的都是违心之言,只因不想拖泥带水,那手札的内容涉及太多太多。
“对,我想报仇,但我不想背着华阳府女主子的身份报仇,这下你清楚了。”
“你许槿逸,明明知道我才是许槿凌的未婚妻,那本手记记录很清楚,我杨明月才是许二少夫人,可你知道我的身份却还要娶我?我也想问你,你作为兄长娶弟媳到底为何?”
吴月指甲深深嵌入左臂上的嫣红处,正是因为这个红印才会让两家有了联系,若无此,她就不会认识许槿凌,也不会认识许槿逸,更不会这般痛苦。
“为何?呵。。哈哈哈。为何?”许槿逸痴狂的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屏风前,隔着那层纱看着吴月。
时至今日,吴月居然还要问自己为何,许槿逸很想将吴月的心掏出来,看看是否是石头做的,怎不知心动?
“许二少夫人,那竹林中的雪你可清了?那竹林中人你可知他寂寞?”许槿逸冷漠如玉,字字如刀,除了割自己肉以外,也在割着吴月的肉,疼的说不出话。
“如你所愿,一切都会如你所愿。”许槿逸弃掉轮椅,转身离开,留下吴月满目泪痕,她跪立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渐渐泣不成声。
她的心好痛,就像有人拿着针一根一根的插入心脏一般,疼的很,她好怕自己一时心软改变想法,所以隐忍到现在。
隐忍是种煎熬,当口腔内的腥味溢出了唇瓣,她伸出衣袖慢慢擦干,随着她也站了身走到正厅的门口,望着清扫干净的青砖石路,她茫然了,不知该去什么地方。
她将视线落在逸院的方向呆滞许久,她不知道那里是否还能容得下自己的身影。
“少夫人,你终于出来了,奴婢将水打来了。”这时候,锦罗端着热气的木盆从远处走来。
吴月停下步子,看着锦罗端盆的样子,令她想起曾帮着许槿逸端木桶时,不听话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少夫人,你先进去将血迹擦干再走。”
吴月的脚步顿了顿,她转身朝向锦罗,望着那天真的模样,说道:“我不是少夫人,以后你就称呼我吴月,记住千万别喊错了。”
锦罗低下头,想了想,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看着奴仆正在卸下那红色的喜气,吴月的心又抽痛了一下,明白眼前的一切是花了多少人的心血,然而只维持了短暂的时间。
“许管家在哪里?”
“刚听大娘说,管家一直站在门口不知在看什么。”孙大娘虽然表面上痛恶吴月的做法,但想着平日吴月并没有数落别人,便又折了回来,帮着锦罗舀了半盆热水。
吴月将沾了热水的绢帕在脸上来回擦拭,碰到破的地方,她皱了皱眉头,确认擦拭干净后,退去了喜服,着了单薄的衣衫迈着大步去了府门前。
许卫果然还站在那里,吴月走上前,低唤了一声。
“许管家。”
许卫一愣,缓缓转过身看着来人,那声少夫人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此刻见到吴月他不知该唤声什么。吴月?还是……
“你来了。”
“我想问许管家我住在哪里?”现在她已经是奴婢,而且是终身的奴婢,总不能住在东厢房,又或者去逸院,毕竟她和许槿逸现在的关系很是尴尬,避开些好。
她虽然是许槿凌名义上的未婚妻,但毕竟许槿凌已经没入黄土,与其以杨明月的身份回去守寡,还不如用吴月的身份呆在华阳府中。
“这……”许卫为难了,吴月的事情真的不是他该管的,因为无权管。
“怎么?没有住的地方吗?要不柴房也行。”
“你的事不该我管,去找少爷吧!”许卫无奈一笑,让见者无法在为难他,吴月只好转了身。
寒风阵阵她抱着身子瑟瑟发抖,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她一步步朝着逸院走去,越是靠近心就会莫名的刺痛,终于她走进逸院,来到那间熟悉的屋子前。
朝南望了一眼吴月,转身走了。
当靠近屋门手指触碰到那扇门时,吴月停下了。思虑之后,鼓足勇气敲了敲门,屋内无回应。
她又敲了敲门,还是无反应。
吴月知道朝南在此,许槿逸一定也在里面,可是为什么不说话,也无动静?
难道?
吴月心中一颤,立即将门推开。
当她匆匆跑了进去,才发现许槿逸静坐在书桌旁,她步子慢慢靠近,近到桌前。
“许管家说我不该她管,那我……”
“出去。”
呃,吴月抬起头,见许槿逸双目紧闭,心里猛然一阵酸痛,心里明白许槿逸应该恨透了她。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酸涩?眼泪为什么总想往下流呢?
吴月转了身,越是想忍住那眼泪就像决堤一般,无法控制,她怕抽涕声会让身后的人听见,就让那两行泪滴落门襟,留至地面。
吴月望着那扇门越来越近,心里彷佛有个小白人就越想拉住她,不让她前行,她停停顿顿最终还是来到门口。
“你后悔吗?”
吴月脚步一顿,不敢回头看,因为她怕自己会说后悔。
“我后悔了。”许槿逸自问自答。
吴月扶着门,将那只如千斤般的左脚移了出去,许槿逸的那句我后悔了,在吴月心中激起千层浪。
许槿逸抬起头望着消失的背影,那心口彷佛被狠狠的捏住一般,令他透不过气,他闭上眼试图平息,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跑了出去,从吴月背后紧紧地抱住,他将头落在吴月的肩上,如往常用鼻尖在吴月脸颊蹭了蹭。
这熟悉的动作,让吴月泪如雨滴,她忍着,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后悔没有一开始告诉你。”
“如果你早些知道,就不是这样结局。”
“月儿,我们能不能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