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到了后厨,一边舀水,一边捶胸顿悟,心中不断地唾弃自己:我真笨,为什么要将心中想法说出来,许槿逸这人对谁都不相信,若是让他知道我这么聪明,更会想着法折磨人。
若是世间真的有后悔药吃,吴月肯定毫不犹豫喝下,不带停留。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吴月吗?有大少爷撑腰果然不一样,若是其他的丫头早就皮开肉绽了,哪还会像你一样,自由出入无一丝惩罚,要不教婶子一些法子笼络主子的心,可好?”这时,后厨进来两个人,分别是今日在柴房里遇到的秦婶和莫婶,这让吴月有种冤家见面的感觉,很是不舒坦。
说话者是秦婶,莫婶还是不怎么说话,只是用余光打量着吴月。
“你的手段果然不一样,居然可以让二位少爷都另眼相待。”秦婶靠近吴月的身边,双手环胸道。
吴月的手微微一顿,见舀中的水顺势滑了下去,她赶紧握紧舀子,接着往半桶中加着热水,全然不理会身边的人,等到了水位,端起木桶转了身,刚走出几步,就见秦婶阻了路。
“怎不说话,莫不是在生婶子的气?”
吴月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秦婶了一番,然后轻声道:“婶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你已经失去了资本,君子者何人不为美也。”
吴月说完疾步的绕开,从另一侧出了后厨,留下一脸气愤的秦婶顿足。“这丫头,简直目中无人,真当成了通房就成主子了,我呸。”
久未说话的莫婶望着吴月消失的地方,终于开了口:“莫气,让她的气焰更甚些,这样才会尝到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难受。”
“她不就是奴婢吗?有啥气焰可甚?”
“奴婢成主子也不在少数,断不可轻看才行。”
……
接下来的几日,宋玉之异常的忙碌,前后去了许氏和许老夫人的院子数次,即便如此,每日的午时都会与吴月约好在逸院的凉亭,枇杷水和枣泥糕成为标配,而宋玉之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今日王婶赏了一份豆酥给我,留了一些下来,你尝尝。”凉亭中,吴月坐在一侧,将面前的酥饼朝着宋玉之递去。
宋玉之接过并未多言,将酥饼放入口中,说起来两人奇怪的很,话不多,却很默契,那感觉就像是相敬如宾多年的夫妻。
“等会你是去夫人那,还是老夫人那里?”吴月见碗里的汁液少了些,忙于添上。
“老夫人。”
“哦。”吴月有些遗憾,宋玉之抬起头看在眼里,却没有询问。
等到两人都起身离开,宋玉之才开了口:“你可是要去夫人那?”
吴月点点头,其实不用去她也知道夫人要说些什么?无非是让她与许槿逸保持些距离,但这是她又做不了主。
“丫头,主子找你。”这时,朝南走了过来,靠近宋玉之身侧,一副令人看不懂的笑意,让吴月原本不高的兴致又焉了许多。
她移着小步朝着许槿逸的屋内走去,进了内屋后,吴月一愣,许槿逸居然站在了窗口,吴月立即跑了过去将其扶住。
“从今日起,我需要走的更多。”
“可,欲速则不达。”吴月暗想这事自己都懂,许槿逸怎会不懂,但近几日见许槿逸一副愁眉不展,心想一定有大事要发生。
吴月见许槿逸没有回答自己,便低下了头,扶着身旁的人慢慢移动着。
约莫走了两个来回,吴月见许槿逸的汗液滴落地面,有的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心里泛起了嘀咕,想着要不要提醒身旁的人。
一滴。
两滴。。
吴月甚至感到手背上的不是汗,而是滚烫的热水,她伸出左手将汗拂去,又陪着许槿逸走了一圈,其实这几天下来吴月对许槿逸有些改观,最起码没那么排斥,反而有些同情,若是换位思考,也许她也会如此。
几岁离开了家乡离开家人,一个人去了陌生的地方扎根生活,经过多年的努力拼搏成为一方首富,这样屈指可数的人,对于吴月而言只可以远观,因为换成是她,还不知会如何凄惨,怕是早已归回亲人的身边了。
看着不断滴落的汗珠,吴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从腰间取出绢帕递了出去。“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可好?”
那声音极其温柔,就连吴月都愣了一下,她忽然看向伸出去的手,有种想撞墙的冲动,一定是同情心作祟,又干了蠢事,但此时的手也不好收回来,所以为难着。
许槿逸望着眼前的绢帕,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下了,他将绢帕握在手心处并未擦拭额头滴落的汗水,只是低沉着说道:“去夫人那里吧!”
吴月这才想起,前不久夫人唤她入院,竟然给忘了,她望着许槿逸一脸苦笑,那表情似在说:这都要怨你。
吴月本以为许槿逸让自己去夫人那里,没想到许槿逸也去,这倒是让吴月的心里松了许多,最起码有许槿逸在,夫人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只是那绢帕不该还了自己,或者丢弃吗?
为什么还握在手心?
吴月的一边推着许槿逸,眼睛却盯着许槿逸的手,见对方并没有丢也没有擦拭汗水,心里泛起了嘀咕,一直到了夫人的院里才收回了眼。
刚到院门处,青荷不知从什么地方就走了过来,朝着许槿逸行了行礼,并随行在侧一同进入了屋内。
许氏依旧坐在坐榻上,手持针线细细落针,见许槿逸走了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下榻走到了许槿逸的身边。
许槿逸望了一眼榻上的衣物。“娘,宋大夫和我说过你的眼疾,需要多休息。”
许氏先是一脸喜色,后落到了许槿逸手中的绢帕上,神情微变了变,然后看向吴月。
吴月一脸委屈,心想:完了,夫人肯定误会了。
“我让这丫头去服侍奶奶,听说你不愿意?”
许槿逸看了看手中的绢帕,“这丫头儿子用的很习惯,不想换了。”
“可她是……”可她是许槿凌的婢女,这句话不用说出来,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包括不远处的青荷。
秋素捏了捏手指,赶紧的拉了拉青荷,示意她赶紧离开屋内。
青荷望着坐立的人,抿了抿嘴唇,她也很想听听余下会说些什么,但随着秋素不断的催促着,只好满心不甘的离开了屋内,但她并没有走多远,而是站在屋门不远处,双耳竖听,每当想靠近时,见到持剑的朝南又退缩了。
“婢女而已,相信槿凌不会介意。”
许氏蹙了蹙眉道。
“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