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薛婉柔聪明的地方,虽然杨明仪口口声声喊杨申爹,但杨家族谱中杨申的女儿只有一个,那便是杨明月。
“有谁可证明我就是吴家人,又有谁可证明我就是杨明月,上到圣后,知道我叫吴月,下到杏园村叫我李家丫头,就连蓝田县却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仅凭你,笑话。”吴月上下打量了薛婉柔。接着又道:“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李代桃僵,将我赶了出去,我也不会阴差阳错认识许槿凌,更不会认识许槿逸,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太惊讶,从你们预谋让杨明仪替代我的那天起,许槿凌就知道了。”
“不用惊讶,因为他们认的是吴依若的女儿,而不是杨申的女儿,这一点,你永不会懂。”
薛婉柔惊愕的后退,她以为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除了杨家人无人知道,就连吴月也不知定亲的事情,可没想到真正不知道的是自己,是自己不知道,对方已经洞悉一切,却还和自己演戏。
“回去告诉杨明仪,她欠我的债,还有木童的债,明日午时我会去要回来。”
“你想做什么?”薛婉柔看了一眼身旁的伙计,还有不远处的许槿逸,顿时感到不妙,今天她本来是想拿着杨明仪的玉镯,典当一些银钱,却不想被宝玉阁的人撞见,非说那玉镯是宝玉阁之物,硬生生抢了过去,更没想到会遇见吴月。
吴月转过身,走向许槿逸,望着对她含笑的人,她勾着嘴角,淡然道:“记住,休想逃离,因为你们是逃不掉的。”
望着渐渐走远的吴月,薛婉柔高喊道:“杨明月别以为你有华阳府撑腰,万事不惧,我告诉你,杨申在牢中已经吐出不少信息,谁逃还不一定呢?”
吴月走到许槿逸的身边,拉着许槿逸的手,问道:“你会逃吗?”
逃。。许槿逸望了吴月一眼,那一眼彷佛在说:除了你,无人可让我逃。
不知为什么,薛婉柔竟有些怕了,眼前的杨明月确实变了,变得不再卑微,不再任人欺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杨明月小时候,还有驱逐杨府的那天。
本想着可以用那玉镯换得银钱,将生活改善一下,岂不知遇到了宝玉阁的强盗,她颓废的拖着脚,回了来时的客栈,一进屋门,就见杨明仪扶在门口摇摇期盼,她知道自己女儿不愿意住在这里,但……
“娘,那玉镯换了多少银子?”
“玉镯。。”薛婉柔看着满怀期待的眼神,她犹豫了。
“怎么了,没卖到好价钱?”
“玉镯被人抢了。”薛婉柔的话刚落,就见杨明仪跌坐在地上,她弯下腰扶起。“那些宝玉阁的伙计就像是强盗,说玉镯是宝玉阁的东西,硬生生抢走了。”
“娘,那玉镯是我们最后希望,若是没了,我们住哪里,吃什么?”
“别急,娘还有一些,只要我们拮据一些,还是可以找到办法的。”薛婉柔将杨明仪拉到木床上。犹豫了好久,不知道吴月的说的那句话,该不该与杨明仪讲。
犹犹豫豫间,到了晚间,星夜落下,她才缓缓开口。“仪儿,杨明月说要见你。”
刚躺下的人立即坐起身,从枕头旁取过一个银钗紧紧握在手中,薛婉柔一见,立即从杨明仪的手中夺下银钗,“使不得,明日绝不是她一人来,你这样做会断了自己的生路。”
“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杨明仪站起身,她走到薛婉柔的面前。“娘,杨家注定不能有二女,那道士所言一点都不假,即便爹明将我随在杨岐山的名下,却依然更改不了我是杨家二女的命运。”
“那是花银钱糊弄你爹和你奶奶的话,你怎就信了?”当年薛婉柔知道杨岐山不能生,却又想在杨家站立脚跟,便勾引杨申珠胎暗结生下杨明仪,当年为了赶走杨明月,薛婉柔又花了银两贿赂过路的道士,使得杨申的母亲和杨申都相信,杨明月就是祸害。
“娘,那道士说的真与假,我都知道。”杨明仪说话间走到屋门口,见狭窄的过道中,散发着浓浓的霉味,她并没有露出嫌弃之意,也没有皱起眉头,只是静静的看着,看到她身体冰凉,脚步僵硬,她才回了身,上了床。
薛婉柔将银钗藏匿在身后,她可不想杨明仪做了傻事,毕竟这是身上掉的一块肉,多年的培养虽然功亏一篑,但毕竟人活着就是希望,还有寄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明仪就坐在椅凳上,面向屋门,等太阳高挂,她开始收拾自己,没了胭脂擦拭,没了金饰点缀,更没了锦帛加身,往日的容光已不在,显得憔悴的很,泛白的薄唇紧抿,之前她曾经常看见吉祥轻轻咬薄唇,每次咬后都会嫣红,所以今日杨明仪想试试。
想起吉祥,杨明仪倒是有些愧疚,那日从许府逃回之后,杨明仪因为许槿凌的绿草新鲜,便将吉祥卖入花楼,成了花娘。
“仪儿,吃些粥,还是热乎的。”薛婉柔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
杨明仪将粥推到一边,继续做着,唇也紧紧咬着。
“怎么了?”
“娘,这里可红了?”杨明仪指了指自己的嘴。
薛婉柔见嫣红之处,落下点点齿印,难受极了。“好看。”
杨明仪站起身,褪下已经染红的裙襦,换了一件新的,自从小产之后,她下身的淤血就没有停过,大夫也找了,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不但是杨明仪愁,就连薛婉柔也愁的很。
眼看着到了正午,薛婉柔忽然想起来。“昨日我并没有告诉她,我们住在哪里,兴许她找不到我们。”
“只要她有心,就一定会出现。”
杨明仪知道一个人若是有仇恨,即便是闻着味也能寻过来。
果然。。正午刚到,过道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身影慢慢朝着杨明仪的屋子走来。
听着轻弱的脚步声,杨明仪将视线落在屋门,静静的看着,当青色的衣衫踏入眼前,她忽然站起身迎面正视吴月,她不愿抬头望着吴月,不想让对方高高在上,所以她必须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