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也皱起了眉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己被一个长鞭卷了过去,瞬间坠入车内,吴月吓得一惊,看向李轮,此刻车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吴月的手按在腰际,只要微微动一动那匕首就可以落入手中。
“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有杀我之心,难不成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女儿身?”李轮双手环胸,含着笑意望着吴月。
吴月倏地从腰间取出匕首,立即朝着李轮刺去。“去问问木童,我为什么要杀你。”她女扮男装,即便被人知道许月杀了人,也与她无关,越是如此想,吴月的牙齿更紧,狠狠的刺向那人。
却不想被李轮挡了开,李轮将吴月手中的匕首夺下,扔在脚下。“女子就该拿针线,为何要拿血腥之物?”
此时,车外已经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之际,吴月听到哐当一声,她吓得一惊,立即挑开车帘,见不远处正有人追着他们,吴月想了想走到李轮的身侧,眼眸忽闪一道凌厉之色,奋力一推想将李轮推下马车,却没如愿。
李轮真的生气了,他紧紧抓着吴月的手,面目狰狞道:“你怎不知好歹,我救了你,竟是你这般报答?若是这样你便下去吧!”
“停车。”李轮高喊一声,马车渐渐停下,马车停下的同时,身后的两匹马也追了过来。
“今日,你休想逃出这里,我定要你的命不可。”那人跳下马,朝着李轮走去。
李轮依旧从容看着来人,他笑了笑。“我还不知你叫什么?”
“那你可要好好听好了,爷叫周简,等你到了阎王殿,也好知道仇人的名字。”周简大笑一声,从马上抽过一把长剑朝着李轮刺去,除此外,随来的另一人也冲向李轮。
吴月愣住了,原来她错将李轮看做周简。
望着渐渐靠近李轮的两人,吴月慌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扰乱,才致使李轮被周简追了上来。吴月的眸光随着几人转动着,她的两只手紧紧相握,忽然想到什么,趁着车夫帮着李轮之际,她爬上马车捡起那把匕首。
“还不快走。”李轮朝着吴月低唤了一声。
吴月望着李轮挥动着长鞭的背影,令她想起许槿逸,她紧握着匕首将眸光移向周简,突然,她见李轮手中的长鞭被长剑砍断,随即人也被踢坐在地上,吴月暗感不妙,眼珠一转大喊一声。
“周爷,我来。”
周简见吴月唤了自己周爷,立即笑开了花,他笑着点点头,“小倌,给我狠狠的打,就算求饶,也莫要怜惜。”
“嗯,只是能不能请周爷将长剑给我,我喜欢断人手指,砍人双臂,这才开心。”
“哦?”周简顿时来了兴趣,他走到吴月的身边,闻着吴月的发丝,一股清香令他神魂离体。“竟不知小倌与我一样兴趣,极妙,极妙。”
突然,一阵漂泊大雨落了下来,瞬间淋湿了几人,吴月想着自己青纱薄衣,若是被雨淋了定是要泄露了身份,立即护住胸口,朝着周简步步靠近。“这会下雨了,下雨断臂刚好可以刷去污秽血迹。”
“极妙,极妙。”周简笑着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吴月,岂不知短短数秒间,周简感到心口钻心的疼痛,顿时遽变,他低下头望着心口上的匕首,满腹吃惊的望着吴月。“你……”
吴月靠近周简的身边,就为了这致命的一击,她做到了,做到了将那把弧形的匕首刺入周简的心口,看着那处鲜血溢出,她忽然觉得高兴,暴雨不断的冲洗,让鲜红的血液滑落地面,她一脚踏在腥红最浓的地方。
“周简,痛吗?痛就对了。”
吴月痴狂大笑一声,让磅礴的大雨浇淋弱小身子,令人看不出,是泪还是雨,她望着面目皱结周简,立即挥动着长剑使出毕生之力,砍向了他的右臂,顿时周简的脚下腥红一片,随即人也倒了下去。
这是吴月第二次拿着长剑,相比蓝田县,这一次她握的很稳,砍的很准,她望了一眼滚落一旁的残臂,又转向不远处,仍在动乱的人。
那些狐朋之辈见周简断臂之状,吓得弃械逃亡,大雨果然是洗礼最好东西,片刻之间那些腥红已经渐渐淡去,吴月的脑中想起木童在瓮里模样,又再次挥剑,砍断周简的左手,这一次她砍的是左手,而非左臂,因为她砍不动。
所有的力气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用尽。
“怎就晕了?木童当日一定比你强。”大雨模糊了吴月的视线,她不断的擦着脸上的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气的将幞头扔下,三千青丝落于双肩,任由着大雨清洗。然后慢慢走到周简的身旁,她蹲下身子,将心口上的匕首慢慢拔出。
周简醒了过来,奄奄一息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一刀一刀划动着。
“到了阎王那里,可千万不要说自己是周简,小心那地狱十八层你过不了,所以这脸面还是不要为好。”吴月依照木童的模样,拿着匕首在周简脸上一刀一刀,看着溢满鲜血的脸,再次被冲刷干净,她居然笑了。
笑声凄凄,在磅礴的大雨中如魑魅之音,令听者森然。
这也让不远处的李轮,惊住了,在姚河酒楼前匆匆一瞥,便认出了吴月,当日在长安城的姚河酒楼外,一个小巧的头颅从马车内探出,令他瞧着新鲜,再后来他站在二楼,俯视楼下,见到吴月就站在楼前停留,那种想进不敢进的模样,更让李轮觉得有趣,他目睹了吴月与娄子鹤的相遇,目睹了许槿逸进入吴月的马车,于是,他就记住了这个女人,毕竟能和他师傅走近的人,想必不是一般的人。
因为教他使用长鞭的人不是外人,正是许槿逸,而他的身份则是武后的第四子李旦,也是现在挂名的皇帝。
楼前轻瞥间,李轮看出吴月对自己有着浓浓恨意,他不解恨从何来,即便走入右侧的屋内,仍旧想问问究竟,于是走了出来,刚好听到吴月的声音。
这会,他觉得吴月就是地狱来的恶鬼,嗜血如命,杀人取乐,虽是周简死不足惜,可杀人卸肢的事情,却还是让人生畏。
李轮的车夫撑着一把油纸伞,将李轮与大雨隔了开,车夫的双眼也看着吴月的一举一动,阵阵寒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