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本事,不过她面对是当今至高无上的武后,掌控朝政之人,虽说这还是李姓天下,都世间人都知道武比李大。
最重要的武后是女人,历代中又有几个女人可以涉足朝政,掌控朝局,成为至尊?
吴月斟酌之后,不敢乱言,也不可违心,她想起许槿逸让她平心而论,于是咬咬牙说道:“回圣后,奴婢年幼时识得些字,后进入许府之后留在书房,无事时读了些书,除此外,常听少爷提起府外盛世之景,所以有少许的眼界。”
“哦?说说看?”武后显然有了许疑色,从吴月一进门看着唯唯诺诺之态,本以为也是寻常女子,却没想回的话倒让他她新奇。
“世间都说女子应做女红,知女德,可奴婢觉得女子也应知事,内外兼修,再加上给予奴婢再造之恩,允许从旁略学了商道,所以奴婢认为这就是不同之处。”
吴月说完停下,见武后没有没有动静,也无应声,她心里打起闷鼓,更是不确定,这番言辞是否令武后相信。
“继续说。”
继续说?
吴月低着头不知道武后所想,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那道眼刀离开,才觉得全身轻松许多。“经得少爷多次提起圣后的英明之举,造福众农,所以奴婢无比崇敬。”吴月说完心慌慌的,她不确定武后找自己到底为什么,前一刻还以为是因为拒婚,这一刻,倒是在拷问自己的能处,不过她想吹捧自古无错。
“伶俐的嘴角,是个角色,那么现在有何所想。”
吴月有什么所想,这会她无非有三个想法,一个是许记涨幅三成,得到老夫人认可,第二个,是要将杨明仪受到应有惩罚,第三个便是与许槿逸恩爱不离,只是这些她能说吗?
平心而论,吴月又再次想起许槿逸说的那句话,她立即跪下,俯下身子与地面平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静……
屋内静的很,静的让吴月害怕,一个小小的婢女却在武后的面前,提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多么的危险的话,只因高宗离已入皇陵。
“呵呵呵,原来所谓的眼界,也只是用于拉近男女的绳索,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不知槿逸怎会中意你。”
吴月有些后悔自己不够慎重,于是又添了一句。“奴婢愿做身旁人,半肩依靠,半肩顶天。”
空气中散发着危险的粉尘,让吴月猛然噎了几口口水,她很怕武后此时心情不佳,一时间人头落地,她更怕会牵连许槿逸,于是将头落的更低,本想着说的让武后高兴,能够让武后赏识,兴许能够成许槿逸的助力,却不想让气氛变得遭了些。
“想不想恢复自由身?让我收回那句话?”武后慢慢站起身,眸光落在吴月的身上,然后朝着吴月走来,她的步子很轻,很柔,却让吴月的心不停的打着颤,一个女人能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必然有常人所不能的地方,比如权谋,心计,还有狠辣。
吴月很想脱离奴籍,毕竟用奴婢的身份与许槿逸共结连理,会让人背后嗤笑,但能说吗?亦或者有没有条件?
“胆大丫头,一个回话也要想那么久吗?”
“奴婢想。”
虽然看不见武后的面容,但吴月能感觉到武后嘴角噙着笑意。“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就该自强,洞悉常人所不能,必成大器,若一辈子呆在府里亦如井底之蛙,又怎能与之匹配?我见你口齿伶俐,勇气可嘉,所以给你指条明路,可否按着明路直行?”
这话中的意思,吴月明白,这是要让她自力更生,还要打出一番作为,她的内心好纠结,毕竟听起来好难,做起来更难,因为她是女子。
许府能否涨成三成未定,所以并不知自己是否有着能耐,她犹豫了。
“怎么你的那半边肩顶不得,刚才的那番话都是诳语?”武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吴月,彷佛一双眼睛要透过皮囊,看到其内。
吴月的心好乱啊,心想若不平心而论也就好了。
“奴婢愿意。”吴月暗自叹了一声气,好的好心累。
“回去吧,女子成事者比比皆是,不该让自己的所见,阻止了想象,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
“下去吧!”
武后移开了脚步,不一会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吴月的余光瞅见一个云头锦履,知道此人是上官婉儿。
“还不出去。”上官婉儿停顿一下,轻轻说了一声。
吴月立即明白,稀里糊涂出了内室,依稀间她似乎听到上官婉儿的声音。“圣后之意,不知那丫头是否领得。”
吴月知道这是上官婉儿在对武后说话,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那是好意,反而心烦的很,因为她要与许槿逸分离,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内室里,上官婉儿帮着武后揉肩,手法纯熟,柔韧有劲。“婉儿可是听说那丫头有个弟弟,被人残杀了。”
“何人干的?”武后微闭着眼睛。
“让白修齐查过了,是酷吏周兴的侄子,周简干的。”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和我说作甚,该杀的杀,该惩的惩即可。”武后说完整个人朝后靠了过去。
上官婉儿蹲下帮着轻捶着腿。“只是觉得手法过于残忍,放入了逍遥楼的瓮中。”
“那周简可受惩了?”
“死了,被人砍了双手,毁了脸,横尸在暴雨中。”
“说重点吧!别绕弯了。”武后从上官婉儿说出第一句,便知道有话要说,相处许久自然了解。
“杀人者是青衣女郎,帮凶是乘坐铜铃马车的人。”上官婉儿说的很淡,她轻捶的手并没有停顿,但闭眼之人却睁开了眼睛,再慢慢坐起。
“皇帝出去了?”一个人所想成功,必然要知道很多,李旦作为皇帝又是她的儿子,自然要比别人更加关心,可以说李旦的一言一行都在武后的视线中。
“是的,已经查过出宫记录。”洛阳城暴雨横尸引起很大的轰动,上官婉儿又怎会不知,她特地查看了一番,知道了铜铃车之后,便知道谁人作为,只是这青衣女郎倒是让她查了多时,后来知道马车停在华阳府前,又知道华阳府曾多人出府寻人,便猜知一二。
“那个女郎是谁?”
“应是吴月。”上官婉儿的声音依旧很柔,她低着头来回捶动,细看之下,嘴角微勾。
武后微微皱了眉头,看向不远处的珠帘,思了思之后,说道:“无用之人便给我清干净了,找些有用的代之。”
“是。”上官婉儿随即站起身,她为武后倒了一杯茶,慢慢后退走了出去,武后的话,她自然明白,必是让她清理监视李旦的人,此番大作居然无半点消息传到武后耳中,实属无用,所以上官婉儿又要安排人代替了。
等上官婉儿走后,武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想起上官婉儿说周简是被人砍断双臂,毁其脸面,而且是吴月所为,这倒是出乎她意外,毕竟从吴月身上并没有看出一丝凶相,想到此,她摇摇头,世间之人又岂能只看表象?
吴月虽有些胆识,却也不聪明,对于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来说,吴月也只是小女人之态,做不得大事,但她是许槿逸所爱,这一点武后却不能阻止,在这之前,与许槿逸谈及吴月,更是从言谈中听出执意,这也让武后想起了高宗。
记忆中,有欢乐,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