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童,也是你的人?”吴月不知道自己最为重视的弟弟,是否也是他人安插过来的人,这一刻,她的心晃动着。
“木童并不是我们的人,他确是孤儿,与你相识,相认都是天意,我只是提供你们相识的机会,至于照顾你都是出自他的真心,这一点你无需怀疑。”朱子叽背对着吴月,拿起一个白字落在棋盘中,白字落下不久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娄子鹤一听不妙,立即越过桌子,来到棋盘旁,顿时难看之极。“你居然破了我的棋局,这可是我请了好多人研究而成,你居然就给破了,天理呢?”
朱子叽伸着手,含着笑道:“认赌服输,要输的起,不然无人会和你下棋。”
吴月见娄子鹤从怀中递出一个画轴,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许槿逸见吴月的情绪好了些,附耳低声说道:“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吴月嗯了一声。
两人很快消失在屋内,当他们离开几米之后吴月听到九娘埋怨的声音,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吴月不知道许槿逸要带她去哪里,只是一味着推着轮椅,一路朝着明月楼后侧百米处停下。眼前的地方是个极其简陋的面条铺,一间屋子,三张桌子,十二个凳子,而里面忙碌的人却是花甲的老妇人。
老人见到许槿逸并没有说话,像是有默契一般,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一碗送到吴月的面前,一碗送到了许槿逸的面前,吴月坐下望着面条上的葱花,并没有急着吃,而是将店里仔细打量一番,最后将视线落在老人身上,她发现老人的腿脚不好,走路的时候有些跛脚。
那老人知道吴月看着自己,她并没有理会,反倒是认真着擦着桌子,这里的人很少,等吴月将面吃饭才进来一个人,而那老人也很奇怪,整个过程中并没有说过话。
许槿逸看出她的想法,缓缓道:“她原是许府的人,而她的女儿是我和槿凌的奶娘,你出生之日便是她女儿丧命之时。”
若不是他们巧遇土匪,许氏也不会巧遇吴月的娘,更不会让身旁的婢女和奶娘命丧黄泉。
吴月看着那个妇人,慢条不稳的将湿面放入滚热的水中,再用长筷不断搅动着,彷佛听不到许槿逸说的话。
“你娘善心收留我们的次日,让人打听其他奴婢的去向,得知全部遇难便厚葬了她们。”
“是我娘吗,她从未提起过。”
许槿逸点点头。“你娘很善良,是极少的善心之人,也许这就是缘分,我爹收留了上官玉,而你娘却收留了我们。”
“听官玉哥哥说过,我娘和她娘是姐妹。”
许槿逸点点头。“是的,祸及之时不但是上官府,还有吴府,幸好她早一步离开,才幸免遇难。”
“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吴月见那个老人依然没有停下,依旧忙着。
“她在等人,等她的女儿。”
吴月听此,鼻子酸了,眼中的薄雾升起,望着忙碌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感受,她知道那叫执着,兴许已知不如未知,最起码还能让人拥有幻想。 “没有人告诉她吗?”
许槿逸摇摇头,他一只手捋了一下吴月的发丝,转而搭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耳朵不好,也没有人告诉她,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到这里,只要她看见我,便相信许府还有人帮她寻着女儿,所以她更不会放弃。”
的确,去年的这个时候许槿逸也来了这里,只是那日他避开青荷自己一人来此,一碗面,一个人,只是为了传达一个他来过的讯息。
“我想我懂了。”吴月站起身,流着泪,走出了这间简易的铺子,刚才的那汤面她一直觉得淡了些,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因为眼泪是咸的,若是有人知道这是个母亲在等女儿,相信就不会觉得这面淡了。
“惜白,这一生我都不会离你而去,因为等待的日子太难过了。”不管许槿逸带她来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吴月不愿意去想,当两行清泪落下,迎面而行,她们慢慢回了明月楼,再次踏入那间屋子,发现屋内只剩下九娘一人。
九娘喝的有些微醺,闭目垂眸着,察觉有人走了进来,她睁开眼。“槿逸,这果然是好酒,子鹤居然成了我手下败将,这会还不知躲在哪里吐着呢?”
九娘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到两人的身边,吴月见她有跌落之势,立即上前扶住。
“丫头,明儿个你也告诉我,这酒是怎么酿的,好喝极了,我。。我要将这酒在玖凤居成名。”九娘面颊红晕,一副醉意正浓。
“九娘,你醉了。”吴月瞅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五瓶酒,见那些酒瓶已经横七竖八,不禁骇然,这些酒他们都喝了?
九娘越过吴月,走到许槿逸身边,将手搭在许槿逸的肩上,让自己更贴近许槿逸。“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真是讨厌。”
“还记得你以前对我说的话吗?还记得吗?”九娘满嘴酒气,一只手紧紧抓着许槿逸手臂,不愿放开。
许槿逸站在原地一脸无辜的望着吴月。
“以前你都是喊人家小九九,如今对面却不识,你狠。。你狠。。你。。”九娘还没说完,董娘走了进来,立即捂住九娘的嘴,想要将她拉出去,然而那只手却牢牢抓着许槿逸的衣袖。
“你怎么又喝醉了,哎呀,又要闯祸了。”董娘望着屋内几人的表情,强行将九娘的手掰开,半抱半拖总算将人拖了出去。
吴月猛然笑了起来。“小九九?”
“她说的不是我,是别的人。”许槿逸也笑了起来,虽然心里明白那个人是谁,但当事人不说,他又怎能开口。
吴月当然知道这句话不是许槿逸说的,只是听着就想笑……同时,也很想知道云韵犹存的凤九娘,会喜欢谁,亦或者在等着谁?
当夜,他们都没有离开,留在明月楼住了下来,其他三人兴许喝多了,无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董娘为两人安排住的地方是个大间,两房仅靠一个木质屏风相隔,未睡之前,两房相通。
吴月将头枕在许槿逸的腿上,听着许槿逸说了很多事,里面包括了如何与朱子叽相识,如何与凤九娘相交,又是如何让娄子鹤隐身在索元礼处,虽然几人的规划未提,但吴月从许槿逸的言语中听出,几人正在谋划着大事,而且是一件众人不敢想,不敢做的大事。
许槿逸轻轻抚着吴月的发丝,问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问了,你就会说?”吴月转过身,与许槿逸对视。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君此言,一生愿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