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有些胆识,居然敢找上宫里来。”珠帘内,武后的一双眼睛在吴月的身上打量,最后笑道:“给你一次机会说明来意,顺心着我便免你无罪,若是不顺心,二十大板你该要受的,免得以后有人效仿,那我宫里岂不是人人可以进入?”
“圣后,请看这个。”吴月将手中厚厚一叠纸高举过头顶。
武后招了招手,屋内的侍女接过吴月高举的纸,走到珠帘之后,武后瞅了一眼那纸上的内容。“这是什么?”
“是华阳府近几年的细账,里面有盈亏明细,绝无半点虚假。”吴月从上官婉儿那里得知,武后将许槿逸困住,除了要知道圣旨的下落,另外一个便是资助李氏宗亲反武,吴月认为只要自己出示账册,便可以知道许槿逸有没有挪用重金,更别提会转手他人。
同样,她相信不用自己细说,武后一定会明白。
“这又如何,莫不是你天真的以为,有了这些银钱出处,就可以说明许槿逸清白?”
吴月重重磕了一个头。“圣后明断。”
“来人,拖出去。”显然圣后对这个理由不满意。
吴月一听,再次高喊道:“圣后,字本无错,为何要将先人所创的字定罪?罪奴懂得不多,却也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圣后明断。”吴月这是提醒武后,逸就是一个字,何必为了一个字,猜疑一个人,说完之后又磕了一个头。
“你可是怨我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了许槿逸身上?”圣后站起身,走到珠帘前,透过珠帘的缝隙看着俯首的吴月。
“罪奴不敢。”
“哼。。不敢,我看你的胆子越发大了,来人……”
“罪奴不敢,圣后能不能允许罪奴说清一事,等奴将事情说完,甘愿领罚。”吴月看着两个公公靠近,大声的说道。
吴月见罪奴不敢背过身,而自己一只手已经被公公架起,再次唤道。“圣后。”
但迎来的却是武后无视,吴月灵机一动,对着公公说道:“公公,可否将我头上的金钗去除,再行二十板子,这金钗是圣后赐予,经不得血腥与不敬。”
吴月说完看了一眼武后所在的位置,见对方端起一杯茶,并未理会自己,心也凉了,本想着将华阳府的账册拿来过目即可,岂不知武后根本不看。
若是二十大板落下,她肚里的孩子肯定没有了。
既然是武后赐予的金钗,必然贵重,只有将金钗去掉才能施罚,这一点公公们都很清楚,所以照办了。
吴月被强行拉到屋内的拐角,让她趴在凳子上,为了不压倒肚子,吴月弓着身。
眼看着公公的板子抬起,却因为武后的一句话,又放下了,接着,吴月又被拉回到原地跪着。
“你倒是很聪明,居然想到将金钗带来,说说看,你的想法。”圣后含着笑望着珠帘外的人。
吴月想了想,鼓足勇气说道:“圣后,许府和武侯是联姻,而华阳府更是武侯的助力,所有人都知道许府是仰仗武家而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树大招风,钱多招贼,许多眼光短浅,看不得人好。”
“另外许多人都知道,索曾舒曾殿前失礼被受惩罚,周大人的儿子死于逍遥楼,两人都曾寻求少爷的帮助,因为拒绝怀恨至今,至于利益……圣后明断。”剩余的吴月并没有说明,她在等,等武崇训继续道出。
“可是因为兖州的那个金矿?”武崇训忽然想到,前不久吴月提起的金矿,他找人打听过,知道武承嗣也相中那块,虽说武三思与武承嗣都是亲人,但两人都为了争宠不休。
吴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武崇训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
屋内一片安静,吴月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深深呼出一口气。
过了一会,公公将刚从吴月发间取下的金钗,归还给吴月。
“丫头,即便你来了,说了,他也走不了,回去吧!”武后站起身,淡淡说了一句。
这一句不出吴月所料,她知道自己不能让武后放人,但是她想看看许槿逸如何了。“圣后,能不能让罪奴看看少爷?”
“圣后。”吴月望着圣后离开的背影再次唤道,但结果却是徒劳。
“走吧,圣后没有怪罪你,已是恩典,赶紧离开。”武崇训走到吴月的身边,将吴月拉起,他看了一眼吴月的肚子,因为那袖口上的血,他问过欢娘,知道吴月有了身孕。
离开吗?
吴月好不甘心,她还没有看见许槿逸,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是否习惯,是否会惦记?
带着满心的不甘,吴月随着武崇训离开屋内。
“可看见了?”圣后走到隔壁,看着不远处坐立的人,问道。
“谢圣后恩典。”许槿逸行了一礼,从吴月进入屋里开始,许槿逸就已经坐在隔壁,透过缝隙看着吴月的一举一动,听着一言一语。
除了看着吴月的面目,他的双眼还落在吴月的肚子上,见那处已经微微凸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既是欣喜,又是遗憾,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尤其见到吴月架到椅凳上时,有股冲动想要阻止,却不得不放弃。
他双拳紧握,满满无奈。
“她既是你所爱,你该为她着想,刚才的话你可听了?”武后坐到一处,手拿着吴月递出的纸,看了看递给身旁的侍女,示意让她拿给许槿逸。“她的话中,几分假,几分真?”
“皆是真。”
“你没有资助李贞,李冲,索周也是诬陷你,武承嗣更是想图谋金矿,你想说的可是这个?”
“却是。”无论吴月说的是什么,许槿逸只会与她一致。
“看来宫中一月,你还是没有想透。”武后摇摇头,转身离开,留下许槿逸一人坐在偌大的屋内,透过刚才的缝隙看着之前跪着的地方,仿佛那人还在那里。。
须臾之后,黄衣女子走了过来,将他推走。
武崇训也为吴月捏了一把冷汗,走出屋内后,低语道。“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敢那样对圣后说话。”
“说的实在话,所以不怕,只是今日还是没有见到他。”吴月好遗憾。
“这件事不是你我可以帮的,每一个高位者都会有不可触碰之威,即便是被人冤枉,也会谨慎查之,所以你不要插手,小心那把火烧到你的身上。”
“我不怕。”吴月将手放在肚子上,忽然感觉到肚子动了一下,顿时惊住。
“怎么?”武崇训发现异样问道。
随即,那种感觉又消失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