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小侯嫌弃婉儿了?”上官婉儿又靠近一步,将手搭在武崇训的肩头。“我是女子,有许多事做不得,诸多无可奈何,不像你们男子事事顺心,尤其是小侯。”
武崇训似乎从话中听出几许意味。“父亲逼你的?”
“算不得逼迫,只是让我没得选而已。”上官婉儿无力的坐在一旁,饮了一杯茶水,媚眼如丝看了一眼武崇训。
武崇训上前一步问道:“你有什么为难的?”
“小侯不懂,我与许府素来交好,众人周知,只是这一次许槿逸所犯的事情,罪责是在太大,就连我也牵涉其中,所以免不得被人欺负了,我一个女子在朝中孤立无援,在后宫更是无位,若不是圣后赏识我,早已尸骨无存,所以我只想要个依靠,有个后山,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这个小侯可能听懂?”
“谁欺负你?”
“欺负的我的人太多了,太多了。”上官婉儿说完又闭上眼睛,满脸无奈。
武崇训在屋里呆了一会,见上官婉儿不搭理自己,便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上官婉儿微微睁开眼,嘴角微勾,随即站起身,唤了一声婢女,她走到隔壁的屋内清洗之后,慢慢走了出去,回到那个至高无上的的皇宫。
酉时末,她跪在圣后的身旁,为其研磨,见武后看着手中的奏折顿时面目拧紧,柔声道:“圣后,天色已晚,不如休息吧!”
“查清了没有?”
“查了,与安南王李颖确实有交集。”
“混账,混账。”武后气的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给我执笔,细数罪责,安南诛。”
“是。”上官婉儿拿起纸笔,细细书写,等书写完毕之后,抬起头再次问道:“那他呢?”
所谓的他自然是许槿逸,上官婉儿抬起头看向武后,但等了许久也不见有所动向。
“备一身衣裳,我要出宫一趟。”
出宫,这个时候?
上官婉儿一愣,但想着圣后既然命令已经下了,她只好走到一旁取过衣裳走了过来,但武后见那衣裳似乎不太满意,皱了皱眉,上官婉儿看后,又取了一件素色的衣裳走了过来。
戌时,武后带着两个宫女和隐卫乘着马车,出了宫门,一路朝着左肃政台驶去。
亥时初马车到了府门口,今日值守的人刚好是徐遇,经过人通传之后,徐遇早已跪在府前。“恭迎。。”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武后摇摇手,示意他站起。
随着婢女的搀扶,武后一路走入府内,来到大牢中。许府和华阳府里重要的人已经关入牢里,一切不重要奴才和婢女被关在其他地方。
武后身披金色斗篷步步入内,她先是去了关押女眷的地方,看到了许老夫人和许氏已经坐在里面,许是舟车劳累两人依靠着闭目,褪去了金饰到显得落魄许多,这不禁让武后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她慢慢靠近,近到隔着木门看着里面的人。
随着婢女的一声阵咳,许老夫人和许氏渐渐转醒,她们抬头望着武后,有些熟悉,却又是那么模糊。
“大胆。”婢女看着两人直视着武后,厉喝了一声,却被武后打断。
“静姨。”武后轻轻呼唤了一声。
一声静姨让牢里的许老夫人顿时震惊,她立即拉着许氏跪下,低着头低声说道。“罪妇叩见圣后,圣后金安。”
“起来吧。”武后仔细打量了许老夫人,记忆中,那个满头乌丝的人已经白发,看来时间真是一把刀,刀刀催人老,她叹出一口气,让人将牢门打开,她走了进去,随后婢女端了椅子,让武后坐下。
“这一别竟是数载,我与槿逸多见,却未看得静姨,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
“许府多年受得圣后眷顾,罪妇感激。”
武后看了老夫人,让她想起了过往,“其实我并不想为难你,只是此次牵扯太大,不得不连累静姨。”
许氏和老夫人一听,顿时一惊,虽然途中已经知道会有此一遭,但听武后提起,依然心一颤。
“圣后,罪妇相信槿逸不会做出忤逆之事,请圣后明察。”许氏跪着,磕了一个头,说道。
武后看了一眼,眼眸凌厉,随即又将视线落在老夫人身上。
“圣后明察。”许氏又磕了一个头。
武后还想说什么,但见到许氏不由得皱起眉头,一股火气上头,立即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武后渐渐远去的背影,用手戳了戳许氏,低声说道:“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为何还要出声。”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她,走的更好。许氏扶着老夫人站起,笑道。
老夫人摇摇头,冲着许氏宠溺的笑道:“你呀。”
“夫人做的对,不喜就不要迎合,就该不见。”关在隔壁的真儿,大声的笑道,她的出声顿时让许氏和老夫人一惊,她们竟然不知墙的另一侧还有一人,不禁问道:
“你是谁?”
“别怕,我是真儿。”
许氏靠着墙壁,问道。“你怎么也被关在这里了?”
“怕你们无聊,所以也让我到牢里陪你们解闷,你们不要怕,这里我很熟,那些女狱更是形同姐妹,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真儿刚逍遥两个月,又重回这里,看到熟悉的狱卒都不禁笑然。
本以为不会来了,离别前将那些人不知道都教了一遍,这下好了,又重回故里。
许氏和许老夫人都笑了。
武后又来到男子的牢房,她走到许槿逸牢内,见对方闭目思索,心里明白对方知道自己来了,于是笑道:“这一次还有没有人愿意帮你?”
许槿逸睁开眼睛,望着武后,想了想突然站起身。
武后挑了挑眉头,虽然之前已经查到许槿逸能走的消息,心里已有准备,但今日亲眼见到许槿逸站起,不免面显惊讶。
“为了躲避入官,你居然可以忍受坐在椅凳上的滋味。”当年许槿逸和许槿凌年少时入宫,武后就当面允诺两人长大后便可以入官,但随着两人长大,一个人穿行花街柳巷,一个人成了残废,不得不让武后打消念想。
不久前得知许槿逸能走,武后当时很气愤,她甚至猜到这是许槿逸故意为之,只为躲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