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算是看出来了,即便吴月知道也不会说,随即慢慢站起身,走到吴月的身边,将手落在肩上,手指顺着肩膀滑到颈子,再到发间,她用手挑了挑发丝,看见发丝内有条粉色的疤痕,问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要去哪里?亦或者喜欢哪里?”
“不记得了。”
上官婉儿笑着走开,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双眸在吴月的脸上看了许久,含着笑问道:“你真是会选择失忆,许槿逸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还记得每半月来左肃政台一次,但是到了宋玉之那里,却万事不知,我真替他觉得不值。”
“你说过有办法救许槿逸,有什么办法?”
上官婉儿笑了笑,从桌上取过一个糕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学着吴月的语气说道:“不记得了。”
吴月立即站起身,打算离开屋内,却不想上官婉儿开了口。“倘若你记得宋玉之在哪里,兴许我也会记得有什么办法。”
吴月转过身。“当真?”
“自然。”
目前寻找宋玉之的事情,上官婉儿也只能交给吴月,毕竟是自己惹怒宋玉之离开,再者,她相信一个深爱吴月的人一定不会不管。
但她却是想错了,一连五日,吴月那里并无消息,她甚至开始着急。
此时的朝中似乎有两种势力正在暗暗较量,两股势力为首的人皆姓武,一个是武三思,另一个人则是武承嗣,所争的话题,句句不离许槿逸。
武承嗣主张严惩。
武三思主张严查。
武后每日被两人烦的心乱,每当心乱的时候,都会去后花园的池塘边,静静坐着,似冥想,又似回忆。
上官婉儿取来毯子盖在武后的腿上,然后乖乖的蹲在身旁,陪着武后一起看着那片水面,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让上官婉儿的心中顿时上了一计。
“圣后,我听说许家少爷有后了。”
“槿逸?”武后微闭着眼睛,听到这句话立即睁开眼。
“是,前些日子,我刚见过,还有一月就要临盆了。”上官婉儿一边轻轻捶着腿,一边低语道。
武后始终不忍,想了想之后说道:“让牢里备些大夫。”
“她不在牢里。”
“为什么?”武后记得,此次将华阳府和许府所有的人都关押起来,怎会遗漏这么重要的人?显然脸色不是很好。
“因为她是圣后亲自降罪的婢女,所以这一次并没有被官府关押。”
“那个叫吴月的丫头?”武后似乎想起那个胆大包天的婢女,不仅敢当面拒绝自己证婚的亲事,还敢私自请入宫中,想忘记她都难,只是让武后意外的却是吴月有了身孕,九月?
难道上次来到宫里,已经有了身孕?
“许是怕牵连,她整日躲在花楼里。”上官婉儿换了一边,继续捶着脚。
听到上官婉儿说躲,不禁让武后笑然。“躲,往哪里躲?”
“那她既是与许府有关,要不要……”
还没等上官婉儿说完,武后打断了她。“让她进宫来一趟,我到想看看她如何躲?”
“是。”
谁也没有瞧见上官婉儿低眸间的蹙眉,也没有瞧见她面上的不喜。
当夜,睡梦中的吴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阿嚏……
“你怎么了?”陆萱宁披了一件衣服,走到吴月的身边,自从吴月肚子大了以后,陆萱宁就在吴月的屋中加了一个床,随时照顾着,见今夜吴月经常翻动,便觉得不安。
吴月微微坐起,抚摸着肚子。“也不知为什么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不会的,兴许生产的日子近了,你胡思乱想。”陆萱宁端来一杯茶,递给吴月饮下。
“也不知小侯是否找到了宋玉之的行踪,若上官婉儿真能有办法救人,我倒愿意试一试。”但凡有一丝机会,吴月都想试一试,此刻她好希望武崇训能够有宋玉之的消息。
“那个女人,我看还是不要信她,总觉得她想害你。”陆萱宁对上官婉儿的印象很不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防着她便是,之前与你说的那件事可办好了?”吴月从牢中出来时,就让陆萱宁帮着准备一口棺木,并要求棺木严实,可防止尸体腐坏,因为她怕老夫人终有一日去了。
落叶归根,终是要回长安城许府的棺冢处。
“好了,就在邱奉那里一起办了。”
“好。”……
第二日
洛阳城中立即掀起嚷嚷一片,好些人聚集在左肃政台的门口,听说要狄仁杰要审理许槿逸的案子,之所以好多人围观,那是因为好多人好奇。
对于反武的忤逆罪,好些人都是速判,比如那安南王李颖,与他有关系的宗室多数在几日之内已经株连,唯独许槿逸至今安全。
都说官大,商贱,但此时此刻谁也看不出,这又是唱的哪出戏,不惜为了等待狄仁杰,可让审理延迟。
吴月被客栈内的嚷嚷的说话声吵醒,她推开窗棂看着窗下走动的人,心中泛起疑惑,从只言片语中,她好像听到了狄仁杰,还有许槿逸,后思一想,立即穿戴整齐,略施粉黛,满脸喜色的开了门。
“你这是要去哪?”陆萱宁迎面走了进来。
“狄大人来了,应该是今天要审了。”吴月说完抬起脚,就要踏出屋外,却被陆萱宁立即拦住。
“等等,你昨夜那般不舒服,今日就呆在屋里好好休息,哪里都不可以去。”
“我这会好了。”
“那也不行,好好在屋里呆着。”今天,陆萱宁说什么也不会让吴月走出这间屋子,可事以愿违,正当吴月有些失望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位身穿蓝色纱衣的宫女,且那宫女朝着吴月的方向走来,吴月和陆萱宁都认出那个宫女是上官婉儿的人,顿时眉头蹙起。
宫女近至身前朝着吴月莞尔说道:“上官大人已经在楼下等候姑娘了。”
这名宫女是上官婉儿随行的宫女,与吴月见过几次面,所以认识。
上官婉儿来了?
作甚?
陆萱宁扶着吴月的手,满目不解。
“姑娘,我们大人已经在楼下等着,还请姑娘移步。”
“且不说她来了也不会去,更何况她没来,告诉你家主子,吴月没空。”陆萱宁说着就扶着吴月的打算走入屋内,却被宫女的一句话,吓得不敢动弹。
什么,圣后要见吴月?
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