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酷吏?”自从铜匦设立之后,四处举报之风盛行,致使许多官员纷纷受怕,都将今日当做最后一日,每日上朝必会和家里道别,如同上刑场一般,甚是恐慌,这一点吴月如何不知道。
若武后抛开这个,倒也是个明君,是问,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到这点?
许槿逸点点头。“她终究野性太大,忘了本性。”
这一夜,两人说了很久,很久,彷佛又有说不完的话,然而谁也没有提那孩子的事情,似乎这孩子就没有出现过。
次日,清晨
许槿逸让许管家召集所有的仆从和婢女,都聚集在正厅门前。
此时的正厅堆放了两个箱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许管家就坐在桌旁。
当所有人疑惑的时候,许槿逸拉着吴月的手,缓缓走入其中,许槿逸先是朝着所有人淡淡一笑,然后温润道:“华阳府是我叔父所建,存有一十八年,府中共计三十一人,十年者十人,十八年者一人,五年者二十人。许管家那里有一份名单,大家可以根据名单领用银钱。”
虽然府里的人不知道许槿逸为什么会发钱,但是大家听后,各个面带笑容,激动的很,但听到许槿逸余下的话时,各个面色变了,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有一些惶恐。
“除此外,许管家那里还有你们的卖身契,自今日起,你们便可以拿着这个卖身契离开华阳府,各自生活。”
“少爷,我不要钱。”
“我们不要钱,也不要离开府。”
……正厅外,顿时嚷嚷一片,纷纷摇头跪下。
“少爷,我与孙华子都不怕死,愿意呆在府里伺候少爷。”孙大娘走到许槿逸的身旁跪下,她明白自家少爷的苦心,这一次能够平安归来,实属不易,她更明白少爷这么做是为了她们好。
“孙玉花。”另一边,许管家高喊了一声,让她去领银子和卖身契,然而孙大娘无所动。
“少爷,我不走。”孙大娘一副吃了称砣铁了心,直接坐在地上,就是不理会许管家的高喊。
吴月走到孙大娘身边,蹲下,柔声道:“大娘,不是不让你呆,只是这华阳府少爷不愿住了,也不能住了。”
“那少爷去哪?他去哪,我们就跟到哪里。”
吴月摇摇头,“少爷说了,想趁着这双脚能走,一路看景。”
孙大娘随即转向许槿逸,似乎在询问对方,但看到含笑点头,她知道挣扎无用,想了想咬咬牙,立即起身朝着许管家那里走去。
府内的其他人,看着孙大娘如此,也纷纷走向许管家,因为他们知道许槿逸去意已决,再无扭转的可能。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华阳府的正厅前,再次聚集了婢女和仆从,只是这一次,她们的手中均都抱着一个包袱,正式和许槿逸道别。
吴月亲自将他们送行出府,摇手相送,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偌大的华阳府内,已经空荡荡一片,她望着府内站立的另外几人,笑容嫣嫣。
“许管家,要麻烦你送我娘离开了。”吴月走到许管家面前,鞠了一躬。
“好。”许府现在如何?许管家也想见见,毕竟有十八年未回了,这次刚好可以重归故土。
再次送别许氏之后,吴月笑着看向余下的人。
她先是瞅了瞅真儿,又瞅了瞅木章擎,笑道:“喜欢一个人不应该让对方等待,谁也不知道明天太阳如何。”
木章擎和真儿皆懂,两人将手紧紧相握,深情互看,这一场劫难也让彼此看清,爱已渗透。
吴月又看了一眼陆萱宁,她想了想走到朝南的身边,抬起头对上朝南的双眸,笑道:“不去爱,怎知自己不爱?”
不管这句话是否能够触动朝南,但是她也想说出。
说完后,退后一步,朝着众人鞠了一躬“以后拜托你们了。”
以后……
拜托。。
除了面前的几人,无人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亦或者什么目的,但面前的几人皆懂,纷纷笑着点头。
垂拱四年九月
一把大锁封了华阳府门,从此无人能进,谁也不知道府内人三十几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唯有那把孤零零的锁,让人惋惜,曾经华丽的高府,众星捧月,武后的证婚推入高点,岂不知一夕间静悄悄,静的让所有人不知所措,不知其然。
另外,华阳府所有的生意全部关闭,无论是逍遥楼还是品玉阁,仍是一把锁封了所有人的念想,仿佛就不曾出现过。
不久之后,身在皇宫内的许仕霖,居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人知道孩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孩子,次日,武后知悉之后勃然大怒,当场将昏睡的守夜人杖毙。
一声声凄惨叫声仍不能阻止武后的怒火,她怒视着前方,眼眸所到之处皆都是阵阵寒颤,最后将眸光定向正在执笔的上官婉儿。“你说孩子去了哪里?还有那许槿逸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上官婉儿慌忙的放下笔,跪道:“婉儿不知。”
“你不知,那我想应该有人知。”武后说完踱步走出大殿,她前脚刚走,上官婉儿慌忙跟了出去,低头随着武后走了一路,穿过重重道口,最后来到一个暗室。
越是靠近上官婉儿的就咯噔不停,不一会就走到里面,看见以为身穿褐色衣衫的人,她的哥哥宋玉之。
望着满目沧桑的人,她很想上前轻唤一声,奈何武后在前,便忍住了。
“该喊你宋玉之,还是上官玉?”武后坐下,打量着静坐的人。
宋玉之抬起头,视线落在上官婉儿的身上,随即笑了笑,那笑容是满足的,好似等待许久,终于等到一般。
让上官婉儿看的心慌慌的。
“不同教养的人,果然不一样,亦正亦邪,从你们兄妹二人便可以看出来,你看看婉儿在我的教导下,如此出色,如此闪耀。”武后甚是得意。
“你再看看你,同为上官仪的孙儿怎就差别这么大?”
“圣后你想问我什么?”宋玉之知道此时留着他的命,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有所问,二是用自己抓牢上官婉儿,因为作为高者并不是谁都信任。
“你对许槿逸有多少了解?”
“不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和谁走的近。”宋玉之含着笑看着武后,然而这种笑,却让上官婉儿的心更慌。
“谁?”
宋玉之说完看着上官婉儿,一双眼饱含浓浓的情感。“我想只告诉一人,那便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