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医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出的事？”
小明双手紧握成拳，强行的压下自己话语当中的颤动，故作冷静的开口询问着属下。
他不禁觉得有些后怕，面前的这个属下刚才若不是在自己的逼问下才将医生已经遇难的事情说出来的话，他，是不是就要这样被瞒着一辈子。
脑海当中不断的闪过医生和自己相处那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小明止不住的抽泣着。
肩膀一抖一抖的，小明仍努力的压制住自己内心汹涌着的冲动。
他说不上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但，他确实很难过。
比想象中的更难过，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医生的离开于他而言已经是刻入骨髓般的存在，而乔琛，他该如何去面对。
“这个……”
属下迟迟不愿开口说话，只是支支吾吾的没个结论。
小明一心认为属下是在和自己拖延时间，更是愤怒。
将手上的东西狠狠的摔在地上，小明转身走到属下面前，伸出手去，紧紧攥住他的衣领。
衣领被小明紧紧攥在手中，不断的收紧又收紧，属下明显感觉到脖颈处的紧张感，因为受力而渐渐踮起来的脚尖，他觉得，自己这条命在下一秒或许就会被眼前的小明带走。
“你，说还是不说！”
后者紧抿着唇，一张脸涨的通红，却仍然小幅度的晃动着脑袋，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发现那个属下即使是在这样的关头却仍然执着的拒绝自己，小明心里面止不住的打鼓。
有个想法已经在脑海里面成型，伴随着面前那个属下不断摇晃着的脑袋，那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面根深蒂固，到最后尽是索性直接占据了他的整个思想。
意识到自己无论做什么也无法从面前的人口中得知任何线索，小明有些挫败的松开了对他的束缚，将整个身子背对着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属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强烈想要隐瞒医生的死讯，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刻意的想要隐瞒这件事情，而那个人，显然不会是他。
所以……
“是乔琛吗？”语气当中夹带着一丝丝的不敢置信，小明颤抖着问出这个问题。
从本意上来说，小明并不想要怀疑乔琛。
但，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似乎也由不得他去有任何的怀疑。
“是不是乔琛给你下达命令，让你对着我完全的掩盖医生的死讯的。”
明明是个疑问句，却是硬生生的被小明问出了一种肯定感。
显然，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心里面已经有了他愿意相信的答案。
而这样的话，无论说再多，似乎都是无益的。
属下低下脑袋，紧抿着双唇，脸色有些苍白，仍一言不发。
视线微微的便宜到侧后方，小明的全部目光都锁定在身后那人的身上。
身后的属下在听见那个名字之后，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过短短的一瞬，又迅速恢复到自然的样子。
小明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仔细看来，那弧度之中还夹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他，刚刚还一度试着要替那人找借口。
现在看来，医生的死讯，都是那人下定决心要隐瞒自己的。
不过，总归那人之前待自己不薄，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当面跟他确认一下的。
不然，医生在九泉之下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原谅自己的鲁莽的吧。
“乔总……”
小明在屋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乔琛，乔琛正在给乔裕涵整理着装。
“乔总，有一些事情我想要向你验证一下。”
乔琛始终一言不发的帮自己的孩子整理着服装，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小明在说什么似的。
乔裕涵半梦半醒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父亲的肩膀，示意乔琛。
乔琛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后淡淡的开口说道。
“不论是什么事情，都等会儿再说吧，我先把他送上学，然后，如果在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的话，我一定会一五一十的解答。”
等他回来？一五一十？解答？
小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咯噔一下，随后便如同那落入万丈深渊的巨石一般，越落越远。
最后更是直直的落入一望无际的深潭之中，一颗心脏被冰冻到极点。
小明明显感觉到眼前一黑，周遭的空气宛若是凝固了一样。
而他身处其中，也宛若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强行压下自己内心深处那股快要抑制不住的冲动，小明冲着乔琛礼貌性的弯了弯腰，随后退出了乔裕涵的房间。
乔裕涵？！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小明的视线在乔裕涵的身上上下来回的扫视着。
他很清楚，乔裕涵对于乔琛的重要性。
如果……
脑海当中有个想法伴随着乔裕涵的出现而出现，最后逐渐生根发芽，甚至生长到完全占据他脑海里面的每一个角落，攀附在每一根神经上。
小明快速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他试图将那种邪恶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面彻底的驱逐。
乔裕涵还小，祸不及下一代，他不想让乔裕涵受苦。
但……曾经和医生在一起欢度过的时光，不知疲倦的在自己的脑海里面蹦达着。
顺势攀附上他的每一根神经，拉扯着那些已经绷到快要断裂的脆弱。
很快的，那些欢快的时光都完全覆盖在对乔裕涵的愧疚之上。
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小明暗自在心中打着属于自己的算盘。
有些东西，既然他失去了，总归是应该留点痕迹的。
传说中人生活着一辈子，一共有三层意义的死亡。
第一层意义，就是人真正断气的那一瞬间，即为死亡。
第二层意义，就是人的灵魂真正离开世间的那一天，即为死亡。
第三层意义，就是这世间没有一个人再记得他曾经来过，即为死亡。
他，不愿意让医生跨过最后那一道死亡的门。
所以，那个让他没有见到心爱的人最后一面的人，那个让他只能够留住心爱的人在最后一道生死门前徘徊的人，他，自然也是不可能会让他好过的。
与其一个人痛苦，不如一群人相互折磨。
心里面打定了主意，小明轻轻的带上了乔裕涵卧室的房门，转身径直离开。
“乔裕涵？”
乔裕涵放学之后正打算打电话给乔琛，让他来接自己，被人一把拉到昏暗的角落里面。
被猛的一下拽到一旁，乔裕涵踉跄了好几下才勉强的稳住自己的身形。
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己面前那几个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人，乔裕涵一言不发。
将手背到身后，紧紧攥着还未打出去电话的手机，手指在上面快速的敲击着，乔裕涵抬眸注视着自己面前那几个男孩的一举一动。
“嘟嘟嘟。”
安静的走道里面响起了异常清脆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乔裕涵脸色大变。
他怎么就忘了呢，自己刚刚为了拨通爸爸的电话还特意的开了手机的声音。
现在，那清脆的键盘声音就像是在嘲讽他曾经的自以为是一样。
眼前那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自然也清楚的听到了这个声音，纷纷微微的眯起双眼，左顾右盼着，确认四周都无人之后这才缓缓的朝着乔裕涵靠近着，从他的手里面一把夺过了手机。
随意的扫了一眼手机上面的内容，望着那一条还没有来得及发送出去的短信，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微微地一勾唇，将手机径直的扔向远处。
“既然你那么想要找人求救的话，那我们就彻底的粉碎你这个愿望好了。”
望着那个被狠狠摔到地上，将电池都摔出来了的手机，乔裕涵心里面最后仅存的一丝侥幸也被尽数摧毁。
他很清楚，现在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学校里面的人基本上都走光了。
况且这是学校的一个死角，不论发出多大的声响，想必也不会有人能够注意到的。
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将肩膀上的书包卸下来放到一旁，乔裕涵望着面前那几个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高年级男生，淡淡的开口反问道。
“你们今天把我弄来这里，是想要得到些什么。”
几个男生却宛若是没有听到一般，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正准备对着乔裕涵做点什么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带着几分威胁意味。
“学校里面可是不允许高年级的学生仗势欺人的哟，怎么倒在这里恃强凌弱起来了。”
那几个男生听见这个声音后，连头都没有侧一下，径直转身跑开。
带着几丝警告意味的瞪了一眼乔裕涵，为首的那个男生这才离开。
确定他们都离开之后，乔裕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朝着解救自己的老师弯腰道谢，“谢谢老师。”
“以后别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角落里面来了。”
“好的。”乔裕涵低头浅笑，淡淡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