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已经接连下了三天的绵绵阴雨。街道边的商店亮着店牌,霓虹灯绚丽的闪烁着,时而有客人进店,还会带动门前挂着的风铃。大马路上的四脚车依然不少,它们带着厚厚的铁壳在街道上像幽灵一般的穿行在撑着伞的匆匆人流中。
“嘀嘀!”汽车响亮的喇叭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他妈的怎么又堵车了,”车主摇下车窗,让一些空气进入车内,他望着停驻不前的排的七扭八歪的车队,嘴里嘟囔了一句,然后又使劲的按下喇叭,不耐烦道:“前面的快走啊,我儿子上学都要的迟到了!”
副驾驶上的儿子看了眼他爸爸道:“还不是你睡过头了……”“臭小子,闭嘴。”车主抬手在儿子后脑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时间再车主不断抬手看手表的过程中一点点的流逝,路况终于恢复正常。
“报告!”肖亮不大的身体在教室门口挺得倍直,他双手放在身体两侧,中指正好摆在了裤缝上。哦,对了,肖亮就是刚才的那儿子。“肖亮小同学,迟到可不是个好习惯呦。”年轻的女老师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里藏刀的笑容。
肖亮不禁打了个涵战,差点就顺拐的走近了教室。他放下书包,看了眼自己的同桌——乔裕涵。乔裕涵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拿着一本打开的语文书,十分白皙的手指捏着课本,斜着竖立在课桌上,漂亮双眼上的睫毛安静的垂下。
诶,为什么是垂下呢,因为……乔裕涵正在睡觉。他的小小的胸膛微微的起伏,这让肖亮安心不少。肖亮是个胆子小,脑回路奇葩的人。他在看乔裕涵在课上这样睡觉的时候,总有一种乔裕涵像是个精美的僵尸这样的错觉。不然一般人类哪有这么好看的?!
“好,下面轮到提问的时间了,我找个同学来回到一下。”女老师转过身,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的写了一行字,然后放下粉笔,用食指的指背撩了一下碎发,把它弄到了耳后,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乔裕涵同学,你来说一下吧。”
没等肖亮把他弄醒,乔裕涵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就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然后这才睡眼朦胧的把黑板和老师看在了眼里。“你是刚睡醒吗?”女老师问道,但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是不是学习太用功,睡觉睡的晚了呢,哎呀,你已经是全班第一了嘛,已经很好了,老师们都很欣慰,除了学习呢,身体也是很重要的啊。”
肖亮在底下听的简直怀疑人生,学习好了不起啊,睡觉还能睡出一堆表扬和关心的话来?“谢谢老师关心,我刚才迷了眼睛而已。”乔裕涵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胡扯道。过几天就要开家长会了,如果到时候老师跟他妈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自己怕是免不了一顿说教了。
乔裕涵回答了问题,并且得到了老师夸赞,他坐下后,感觉到肖亮的视线,于是偏着身子小声的对他说:“你看我做什么?”
肖亮:“你……在睡觉……”
乔裕涵:“啊,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外面一直在下雨,我听着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就不小心睡着了。”
肖亮:“我……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
乔裕涵:“咦?”
肖亮:“你明明在睡觉为什么还可以回答出老师的问题?”
乔裕涵:“因为它简单咯。”
肖亮:“……”万恶的新晋学霸。
放学铃嘹亮的响过,激起一片的嬉笑打闹。
肖亮一边翘着胳膊肘费力的把一本数学书使劲往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书包里塞,一边扭着头对乔裕涵说:“裕涵,前几天的那个计算机比赛的事情你知道吧?”“知道。”乔裕涵此时已经拉好了书包的拉链。
“你参加吗?”肖亮眨着眼睛问,眼里满是期待。
“……我爸妈应该会同意的。”乔裕涵看着他,觉得肖亮似乎有什么“小阴谋”。
“耶!”肖亮乐开了花:“我就知道你这么厉害一定会参加的嘛,那你一定要赢哦,我跟别人打了赌的。”那本书终于被他塞进去了,“裕涵,拜拜!”他拎起书包就跑了,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乔裕涵干笑了两声,随后也背着书包出去了。到了校门口,却看见了乔琛的车子停在那里,在众多的车子中脱颖而出。“爸,你怎么有空来接我了?”乔裕涵自动的系上安全带,他可不敢不系,上次就因为没系安全带硬生生的被黎歌上了一堂出行安全教育的课。
“不好吗?”乔琛轻轻一笑,反问道。他看着小裕涵乖乖的系好安全带,然后倾身在他光洁的脑门上落下一吻。“好,当然好了!”小裕涵笑了,他挺喜欢乔琛的,而且他还是自己的爸爸。
“而且你来的正是时候。”小裕涵道。“哦?”乔琛听着他稚嫩的声音,都能想象出他萌萌的表情,他握着方向盘,不禁扬起了嘴角,问道:“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有的,有的,就是我想要参加一个计算机的比赛,您同意吗?”小裕涵用小小的手拉着乔琛一侧的一角,微微的摇晃,眼巴巴的看着他,问道。
“哈哈,”乔琛感受到衣服上传来的拉力,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小裕涵的小动作,狭长的眼睛弯了弯,不禁发笑:“你这小崽子,真是,参加比赛是好事啊,我当然会同意你去了,而且你要加油,既然参加了,就不要白白的浪费机会,要尽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听到了吗?”
“是!”小裕涵举起右胳膊,朝乔琛敬了个帅气的标准的礼,咧开嘴露出八颗可爱的牙齿。乔琛含笑,右手离开方向盘,摸到他的小脑袋上,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踩下油门,道:“好,现在我们回家,去和你漂亮的妈妈、我可爱的妻子黎歌女士汇合。”
“啊,对了爸爸,后天我们要开家长会,你和妈妈可要去啊!”小裕涵紧紧握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在车中凌乱道。稀疏的雨水啪啪的打在车窗上,奏出节奏。乔琛开的有点快了,乔裕涵也挺享受这难得的刺激,同时也不禁想,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老爸这是有多想见到妈妈啊。
日复一日,没复几日,家长会如期到来了。
“首先,欢迎各位家长百忙之中来参加孩子的家长会,坐在这里的各位可见都是十分关心孩子的学习,我在这里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欢迎和感谢。”年轻的女老师不仅是语文老师,还兼职他们的班主任。
乔琛和黎歌坐在讲台下面,不禁都有些怀念起以往的学生时代。乔琛看着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你看着人家笑什么?”黎歌斜着眼睛,干巴巴的说道。“吃醋了?”乔琛偏头看她,快速的在她发顶轻吻了一下,然后低声再她耳边笑道:“你有没有觉得小裕涵的班主任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班上的那个灭绝师太?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黎歌听他这么一说,还真的皱起眉思考起来,而没等她想出什么来,就听台上的女老师道:“好,现在让我的优秀学生乔裕寒同学的家长上台来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他们的教育方法。”
“别想了,老师点名了。”乔琛拉起黎歌的手,带着还在神游的黎歌走上了讲台。
窗外的雨像是不要钱似的连绵不绝,飘飘洒洒,好似自然的纯音乐。乔琛清冷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伴着雨声让人不禁沉醉。仿佛他说的不是什么官方的教育论,而是在讲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一样。
“有话道,多了一所学校,就是少了一所监狱,学校的存在是一种社会的善意,我们不宜辜负浪费了这份善意,而作为家长的我们,可以为这份善意灌注自己的力量,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我说完了,谢谢各位。”乔琛微微弯腰,朝座下的人们略微鞠了一躬。台下掌声雷动。
监狱里的梁医生坐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不大的单人床上,望着墙上的那一方栅栏里的蓝色天空,好像放空了神思。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右口袋,想掏出一根烟来,可是哪里会有呢,都忘了他这是在监狱里,要想抽烟还的过些日子。
他走下床,坐到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方本子,打开来平放在桌面上,然后摆好一瓶黑色的墨水,又拿出一枝不知名的钢笔来,“嗒”的一声拔开了笔帽。一切动作井然有序,只是少了些生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他略微弯下腰,仿佛背着千金的重量,而他在苦苦支撑着。他手紧握着钢笔,笔走龙蛇,在纸上写道:“所有的犯罪都会留下证据,现本人将把埋在心里证据在这里写下来,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