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睿诚恳地问，“苏素，你……真的决定留下来吗？”
虽然他知道苏素依旧爱着顾司年，顾司年也深爱着苏素，但他不想要苏素为难。
况且，即使顾司睿和苏素再次见到，已经相处了大半天，他陪她吃了饭，聊了很多话，但是他的心里面还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生怕苏素回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苏素抿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她认真地望着顾司睿的眼睛说：“你是知道的，我是真的想照顾他。我回来就是……”说着，她的鼻子一酸，泪水又盈满眼眶。
顾司睿递给她一张纸巾，坐近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言相对。
苏素哽咽了两声，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接着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离开。更何况，他变成这样，还是因为我。”她觉得愧疚，觉得心痛万分。
顾司睿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为顾司年，更为苏素。同时，他的内心也泛出一阵悲哀，这一次的这场事故更让他意识到了，这两个人的感情有多么深，此前他还希望能够重新追回苏素，但现在看来，在这场爱情角逐里，他已经无从插手了，他早已输的一干二净。
顾司睿微笑着说，“他一定会醒来的，你放心好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顾司睿犹豫开口道，“有些事情，还是想告诉你。”他看着苏素红肿的眼睛，道，“我知道这么做很卑鄙，像是在打苦情牌，希望能博得你的同情，但是我还是希望能让你知道，他这一段时间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医院里，行人来来往往，有小孩子在他们周围追逐嬉戏，置身于这样一个本身就充满苦难和人间离合的大环境里，苏素的内心逐渐平和了起来。
苏素大概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说：“你说吧。”
顾司睿说：“你离开以后，他就从你们那里搬回来了。”
苏素微微点头，她知道。回来之后她率先回到二人住的公寓，里面积满尘埃，看上去许久无人清理。甚至她离开的时候，洒落在卧室地毯上的衣物也躺在原地。顾司年有严重的洁癖，如果放到以往，肯定会大为光火，对她一百个嫌弃。如果真的继续住在那里，顾司年一定会让人清理干净的。
“他住在老太太那里，每次我过去看老太太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他。”
顾司睿又问，“你知道我经常在哪里碰到他吗？”
苏素摇头。
“酒窖。不工作的时候，从公司一回来，他就在屋子里喝酒，一瓶接着一瓶，直至喝到烂醉如泥。后来干脆直接去酒窖里。”
他为人克制，酒力很好，酒品也一直为人所称道。喝醉的时候，他总是很安静，但是每次都会喃喃自语，口中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苏素，苏素……
那深情的模样，让人害怕而敬畏。
那时候，顾司睿虽然感动，却依旧有些看不起他。他想，既然爱得那么深，为什么不坚决一点呢。他知道他那么听老太太的话，是为了报恩。可是，顾司睿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在顾家频频出入深得老太太喜爱的书晓晓，感到很悲哀。爱情是丝毫容不得沙子的，爱一个人，情到深处，怎么可以让人随意插手呢？恐怕，这就是豪门大家族的悲哀。
苏素的眼圈又忍不住红了起来，她知道顾司年是因为醉酒出了车祸，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又怎么会喝那么多酒，整天颓废度日。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又怎么会过成这样？她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隐隐作痛。
顾司睿说：“在家里，偶尔他清醒的时候，也总是神色戚戚。我没有见他为一个女人这样过，从来没有。”
“有一次，”顾司睿说：“已经快半夜了，他忙完了工作，正打算回家。忽然有电话打过来，说是在美国查到了你的消息。对方发来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出现在马路上的便利店里，身材和发型真的和你很像。”
顾司睿苦笑着说：“他像是发疯了一样，去找我确认。大半夜的，那个疯子把我一把从睡梦里摇醒，就是为了向我确认是不是你。”
他依旧清晰记得那个半夜，顾司年激动万分的出现在他床前，手里紧握着一张照片，说：“司睿！司睿！你看看是不是她！有人找到她了！”
确实是苏素。
对方要求先打过一笔钱来，负责后续跟踪。顾司年也生怕再会失去苏素的消息，毫不犹豫的打了一笔钱。紧接着，第二天一大早就买了去美国的机票。
“后来呢？”苏素问，她心里很清楚，她离开后从没有去过美国。
“后来去了那里才知道，照片是合成的，那些人是为了骗钱。”
顾司睿接着说：“还有一次，公司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老太太费了很大的力气把他劝了过去。正在活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又有人说在云南查到了你的行踪。这次他又不顾一切的中途离开，赶了过去。”
“因为这事，差点把那场活动搞砸了。后来老太太费尽口舌，合作方才没有动怒中止合作。”
顾司睿叹了一口气，“依然不是你。”
顾司年找到云南，发现并不是苏素，还跟提供错误消息的人大闹了一场，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理喻。
找不到苏素的消息，顾司年还去了苏素母亲那里。顾司年知道，苏素和苏家关系并不好，和林惠美也并不亲。可是他自此以后经常去看她，就是希望能从苏家那里查探到苏素的行迹。哪怕机会渺茫，但他想着，有朝一日她回来了，就算不去见他，也会见她母亲吧。
顾司睿说：“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这么不能离开你。为了你，这段日子，他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司年，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顾司睿郑重地说：“苏素，你真的对他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