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善人夫妇的脚步声逼近,风莫忧暗道不好,转头看向慕容轩,慕容轩此刻也是一副严峻的神情。二人对视,迎着彼此心照不宣的目光,躲无可躲,无奈之下只能做好准备,希望能尽快打斗脱身。
虽说慕容轩和风莫忧武功不低,但是善人夫妇如此谨慎细致的听力和疾速稳健的步伐,怕是也有功夫在身。身在善人夫妇府中,若是缠斗起来,引起小厮和护卫们的注意,寡不敌众,便不好收场了。
风莫忧十分紧张,手心沁满了汗水,紧紧抿着唇。慕容轩像是看出了她惴惴不安的思绪,轻轻拍了拍她,用口型无声比了六个字,别担心有我在。风莫忧一时也有些感动和安心。
“老爷,夫人,走水了!走水了!”
与此同时,小厮的声音远远传来,道是善人夫妇府中后院突然起了大火。善人夫妇适时停下了脚步,转移了对风莫忧和慕容轩的注意,转而向后院奔去。二人急忙施展轻功,有惊无险地脱身离去。
刚跃出府外还没站稳,突然两个大棒就向慕容轩和风莫忧后颈抡去。二人一时猝不及防,眼前昏暗,天旋地转,霎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两名黑衣男子踢了踢,确认已经被打晕了以后,装进麻袋扛起就走。
风莫忧再次苏醒之时,发现她和慕容轩被共同捆住了手,慕容轩还没苏醒,桌前坐了一个魁梧的男子,正在悠然地饮茶。天色昏暗,只有些许的月光从窗外透射进来,风莫忧看不清男子的面孔。
“慕容轩,慕容轩,快醒醒!”
风莫忧一边戒备地看着饮茶男子,防止他随时而来的袭击;另一边努力摇醒慕容轩,呼唤他的意志。饮茶男子只在一旁看着,既不阻止风莫忧的行为,也不为他们松绑。
不多时,慕容轩终于转醒。见到风莫忧与自己捆在一起,他倒是先松了一口气,向风莫忧问道:“你可还好?”
风莫忧轻轻回应道:“我没事,倒是你,吓死我了。”
虽然中了后颈一下敲打,但身上并无其他疼痛之处,想来这位男子只是想把他们请到这里,而并非是什么寻仇的仇家。听着风莫忧语气之中有为他担忧的意味,慕容轩莫名有些开心。
“都到此刻了,你二人却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倒是有点意思。”饮茶男子放下茶杯,不掩语气中的轻嘲。
“阁下大费周章把我俩请到这里,恐怕不是为了看我二人表演的吧,所为何事,明说便是。
慕容轩行走江湖多年,细细观察这位男子的行为举止,倒不像是哪位武林中人,一时内心多了些许把握,重新拾回自己的气度。
“这位侠士倒是很有胆识,不知你二位夜闯善人夫妇府,又是为何光明磊落的事情?”
饮茶男子此言,倒是让风莫忧的心中多了一丝考究。本以为是私家寻仇的,但是开口涉及善人夫妇,便不是江湖恩怨的了。正在他们危急之时,府中后院突然起火,风莫忧不相信这是巧合,事到如今,赌一把,这位男子是与他们一伙的。
“此夫妇二人,行事有异,身份神秘,我们这才夜闯入府想一探究竟,然而还未来得及探听什么,就被发现了。敢为是这位大人,后院放火解了我们的困境?”
饮茶男子听到风莫忧的话,倒是没有反应。风莫忧心悬起来,若是这位饮茶男子是与善人夫妇一伙的,他们早早表明立场,此刻就有些危险了。
等了一会儿,饮茶男子喊来小厮,点燃蜡烛,一时亮若白昼,饮茶男子的面貌清晰可辨。风莫忧和慕容轩经历过最开始光线变化的不适后,定睛一看,竟然是县官。
县官命人替他们松绑,同时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内心现在有很多疑问,我可以一一为你们解答。在公堂之上审你们的不是我,是我的替身。”
风莫忧和慕容轩一滞,真假县官?事情这一走向倒是真让人出乎意料了。
“我刚刚上任到此地时,也跟你们一样被迷惑。当地人都说这对夫妇是大善人,我便也对他们以礼相待。可是渐渐地,我便察觉出了不对之处。”
“镇上案子频发,可以说是很不太平。总是有人神秘失踪,虽然未寻到尸骨,但经过衙卫侦察,得出的结果大多都是应该已经遇害。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也不敢松懈,一路查下去,却越来越触目惊心。”
“烧杀抢夺,奸淫掳掠,各种罪行,都能查到牵扯到这对夫妇的蛛丝马迹,可以说这对夫妇手上满是鲜血。他们掌握了整个城镇的地下势力,表面做着善布乐施的好事,其实内里都是邪恶,罪行罄竹难书。但偏偏,这对夫妇在镇上深得人心,证据又做得十分干净,找不到明确的证据指证他们。”
“在调查过程中,不知道是哪步不慎暴露了,也或许是这对夫妇就一直在盯着我。他们发现我查到关于他们的事情之后,我的生活就变得处处危险。身边的衙卫为我挡下的毒药和刺杀数不胜数,我每天辗转反侧,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犹如惊弓之鸟,杯弓蛇影了。”
“在我要被逼疯的时候,事情有了新的转机。衙卫突然找到了现在的这个县官,虽说我们的容颜不是十成十的相像,但八九成是有的,身边的人不说,瞒过百姓们是绰绰有余了。在与假县官做完交接,我就躲起来了,暗中躲起来调查这对夫妇。”
“其实你们刚来城镇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路追随调查,却一无所获。你二人身份神秘,我不敢轻易亮出身份。今晚你二人夜探这对夫妇的府邸,我料想我们是友非敌,才顺手解了你们的困境。我虽有猜想,但得不到你们的答案,我也不敢贸然行事,这才出此下策把你们二人请到此地,二位也别往心里去。”
这位自称是真县官的男子,不急不缓地将事情娓娓道来。风莫忧和慕容轩听他说完,对他的话已有三分相信,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备之心。风莫忧此刻突然想到之前去的那个孩子,内心产生了一个疑问。
“你可知道那个孩子的事情?与善人夫妇一起的那个孩子?”
真县官听到这个质问,眼神开始有点躲闪,气氛突然有些诡异的静谧起来。过了一会儿,真县官似是发现这件事情糊弄不过了,只能悻悻地回答:“我知道。”
风莫忧一时气愤而已,拍桌而起:“你竟全部知道!”慕容轩急忙拦住风莫忧,安抚地拍了拍她。风莫忧这才调整了心情,重新开口。
“这孩子,被拐卖而来,受那对禽兽夫妇虐待,身上都是淤青和伤痕,还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从开始就知道这孩子的事情,竟然袖手旁观,只看这孩子受尽苦难,你与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妇有何区别!若说那对禽兽夫妇是罪魁祸首,那你就是帮凶!”
风莫忧一顿辱骂,真县官脸都红了,支支吾吾才说出来几句话:“我。。我也是无能为力……这对夫妇势力广泛……我自身难保……”
一位心存百姓的父母官,连百姓的生死安危都能袖手旁观,还说什么将恶人绳之以法还百姓安宁冠冕堂皇的大话,其实说到底只是担心自己的小命罢了吧。
风莫忧忿然意欲再骂,慕容轩急忙安抚住她,事已至此,再斥责这位县官也改变不了什么事情了。现下听这位真县官零零总总说下来,他们与这位县官立场相同,那对夫妇不是容易对付的,多一位盟友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跟你们一样,想将那对夫妇绳之以法,为那些死去的无辜的人伸张正义,也拯救更多无辜的人。现如今,我的势力不足,我知道你们必不是简单之人,所以我把你们请到这里来,也是想请你们二位帮帮我,找出证据来,制裁那对夫妇,也洗刷你们的冤屈。你们可愿意协助于我?”
面对真县官的要求,慕容轩的想法其实是同意的。现在三方势力,县官既然抛出了联手协助的橄榄枝,为了共同的敌人,多一份助力,这样双赢的局面,并没有道理拒绝。慕容轩看向风莫忧,发现风莫忧似乎还有另外的想法。
刚刚一番责问,风莫忧对县官产生了很大信任危机。一个只顾自己生死的人,说是为了百姓才与他们联手,其实内里还是更多为了自己吧。无论这个人现在手上有多少筹码和势力吧,这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这个人真的不会在危急的时候背叛和出卖他们吗?
风莫忧在江湖的历练让她学会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便用目光示意慕容轩先别着急应下,自己再思量一番。
慕容轩一向尊重风莫忧的意思,见风莫忧还在考虑,也就没有先直接应下真县官的请求,而是要求县官给时间让他们考虑一会儿。真县官听到这样的要求,虽说没有拒绝,但是隐隐透露出些许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