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内,本应端坐在首位的县官此时却如惊了绳的蚂蚱趴在下堂,呆愣地望着首位上的人,满脸的惊诧。
前一秒,面如春风的县官还在审理着风莫愁与善人夫妇一案。下一秒,似此时的天气,刚还烈日炎炎,烤的人出了身薄汗。
如今却是乌云密布,雷声滚滚。随之一闪的白光,照亮在大堂,整个大堂弥漫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仍然未从被一群秩序井然拥簇着衣着华丽,周身散发出王者、威严的人步入大堂中回过神来的县官,此时还在想着是谁如此大胆敢把他丢下主位。
待县官想要站起身欲斥责来人时,被齐洛扬近身的侍卫洞察,一记冷眼扫射过去直把县官吓得微撑着的手开始打起颤来,险些又跌坐在地下。想来何时这般狼狈过。
善人夫妇也是被这突来的变故惊的一脸惶恐,小心地看向主位上的齐洛扬,又再看看一旁的县官。
想着要不要扶县官一把时,只听着一声低沉、雄厚有力的话语“怎么,我坐这位置,尔等有何异议?”给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回过神过来的县官惊恐地如波浪鼓一样直摇头,嘴里碎碎念着“不敢,不敢”。
连忙畏缩地爬起退在角落里,瞧着个安全地躲着。
平静下来后暗暗思付着齐洛扬的身份,恍然觉得此人来势浩荡可能跟皇城有着莫大的关系。再也不敢妄加造次了。
齐洛扬近身的侍卫望了望天,感觉这衙门上的乌云更加浓厚了,仿佛随时准备吞没这一切。
又朝着齐洛扬的方向看去,瞧着他那从步入大堂深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此时更是紧锁之势。不解的又随着齐洛扬的视线望去,看见县官还在角落里打着哆嗦。
齐洛扬见着县官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更加恼怒了。思付着县官这般作态如何能审好风莫愁的案子,心中焦躁不已。
随之又看向还跪在下堂的善人夫妇,不由生出一股杀意。善人夫妇突然觉得脖子一凉,打了一个寒颤。
感受到一抹来自主位袭来的危险气息,善人夫妇下意识的就把头垂的更低了,嘴里还默默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像是感觉这样做就能够减轻什么似的。
扶着眉心的齐洛扬神情里此时又添了份无奈和落寞,只要想着风莫愁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着苦,心又是一阵抽搐地疼。难以压抑的感觉让他更加想要快点见着她。
为了风莫愁的安危,更是为了能早些见到风莫愁,齐洛扬不惜不顾府衙的程序审案,直接看向自己带来的人冷声下令搜查府衙。
并看向众人说“不服者,杀无赦”。听着这声令下的县官更是吓得抖了又抖。要不是身后有着梁柱支撑着,怕是又要跌坐在地下。
衙役们更是连连后退,害怕一个不慎把自己也给牵连上了。得到命令的部下直接越过嗤之以鼻的衙役直奔牢房而去。
一间一间的查看,深怕遗漏了哪间,找不到主子要的人怕落下个办事不利之罪。
淅淅沥沥的雨开始下了起来,紧张的氛围又多了份沉闷。
善人夫妇看着齐洛扬的部下们的动作,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心里也在打着故鼓,想着这些人该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近来也没得罪什么大人物。心里暗示着这些人是来抓要犯的,根本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抓的什么人也不是我们这些市井之人该知道的。
可是如今,自己身上的官司还未解决。看向县官,县官仍是那副惊慌失色的样子。想来这会儿县官怕也是个靠不住的了。
善人夫妇心有灵犀的相互对视一眼,将希望有放在了主位上的齐洛扬身上。善人夫妇殊不知他们这大胆的想法将是将他们自己拖入噩梦的肇事者。
一声突兀的“大人”在大堂内想起,使得齐洛扬将视线转向善人夫妇,善人夫妇却是不敢平视齐洛扬的眼睛。
假意委屈地擦起眼角我见犹怜的说着:“大人,请为民妇做主啊!”
齐洛扬听着善人夫妇的话紧皱的眉头此刻舒展开来了,嘴角还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轻起嘴角望着善人夫妇说道:“说”。
善人夫妇一时也摸不着齐洛扬那抹笑意是善还是恶,只当机会来了,也就大着胆子说了起来。
只听大堂传来善人夫妇的哭诉:“民妇早些年身子有损,近几年才把身子养好。好不容易求得送子观音给了我和我夫君一个孩子。”
“可如今我那孩儿却被歹人掳了去还索了性命,这是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大人,民妇心里苦啊,还请大人您明察秋毫,还民妇孩儿一个公道。”
说着说着就抱着丈夫痛苦起来,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委屈似的。
齐洛扬深沉的看着下堂内抱着痛哭流涕的二人,眼中闪过一缕寒光,躲在梁柱旁的县官瞧见了那缕转瞬即逝的寒光,心下又是一紧。
可转回头去看,齐洛扬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心想着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一道雷鸣想起,把相互慰藉的善人夫妇给下了一跳。
回过神来,他们才意识到一直未从齐洛扬嘴里得到他们想要的答复。
善人夫妇又想起他们和县官商量好的事,至今却又生出了这样的变故。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一会惊恐,一会释然。
想当初事发时,善人夫妇找到县官说是只要县官大人将拐卖幼童一案帮扶一下,便每年都给县官大人一些好处,两方也都说的好好的。
今日来到府衙也是为了再三确认此事,想要立个字据,好有个保障。谁知天不遂人愿命中是注定有那么一劫,逃也逃不掉,这字据没立成,自己人还给搭了进去。
这让毫无防备的善人夫妇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善人夫妇也不知县官这是否为着一己私欲和着齐洛扬等人给自己下的套,好诓取他更多的利益。
可又看县官大人又不像是在演戏,想着难道真是冲自己来的?善人夫妇猜测起来:莫非是……
善人夫妇相视露出惊恐的神色,又有些不敢相信,想起他们近日干的蠢事。可真是猪油蒙了心,心里这会儿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从小动物手里收到风莫愁给的东西那一刻起,齐洛扬就已经查清了事情的原委,如今对着善人夫妇恶人先告状的嘴脸,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让善人夫妇看了不由心生一冷。
就听着雨打在屋檐的声响和着齐洛扬低沉雄厚无起伏的声音再次回响在大堂里。“做主?为谁?为你们?嗯? 念”。
齐洛扬近身的侍卫缓缓从齐洛扬身后走向善人我,善人夫妇像是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
只见侍卫停住脚步,展开从衣袖抽出的信笺,一字一句地宣读着信笺上记录着这些年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善人夫妇虐待幼童的种种恶习。
这冷峻的声音响彻大堂。如这突如其来的雨般淋的众人十分狼狈。
善人夫妇没有想到他们这些年所做的的事被齐洛扬翻了出来。有些细枝末节连他们自己都不记得了,竟也查的清清楚楚。
好似事发时他就在场一样。说的句句到位,又是一道惊雷响起。
抬起头来望向齐洛扬时候的善人夫妇内心开始恐惧起来,才意识到齐洛扬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齐洛扬从主位起了身,并未理会善人夫妇投来的目光,望着外面下着雨的天空,心情也是越发的烦恼起来。
躲在一旁的县官看着如今的局势,不由为善人夫妇捏出一身冷汗。
想起那份写着善人夫妇恶行的信笺,又想到自身的处境,要是今日齐洛扬带来的人查的是自己的话,他又当如何?
这恐惧的心理从头至脚的蔓延在县官内心深处。
没等县官沉浸在恐惧中回过魂来,堂外的嘈杂声传到了大堂内。
齐洛扬冷眼看着,下堂的百姓对善人夫妇的指指点点并不予以制止。
又想起来之前查到的事情,风莫愁也曾被这群愚昧无知的人说过,遭受过他们的白眼,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又念着他们不知情也不做任何计较了。
善人夫妇看着众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生出惧意来,想着以后也不知如何面对左领右舍。
是要在众人的指点中继续扮演好人?还是被抓入狱恍恍惚惚的悔悟自己曾经做过的坏事中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想着善人夫妇脸上都露出了后悔的神色,生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由的大声向堂上齐洛扬的方向说到:“大人,草民们知错了,求大人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开恩。”
说着就不住地朝齐洛扬磕头,没一会,头上就磕出了血。
堂外的百姓看到这对夫妻在大堂上承认了罪行,都错恨自己以前看错了,误将豺狼夫妇想成了善人。
嘴里讨论着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人,再想着那些丢孩子的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愤怒起来。
想着那些被拐卖和虐待的孩子不知是怎样活下去的,是不是还活在人世。
堂外的百姓们都难过又愤恨的向齐洛扬说:“大人,不能放过他们啊!”
还有的百姓则是对着堂中的两人丢起了菜叶,说着:“打死他们打死他们这对可恶的骗子”
看着这一片混乱的场景,齐洛扬心里想着风莫愁是否也遭遇过这样的对待,经历过这样的遭遇,脸上表情不由的更加凝重。
于是对着堂下的众人大喝一声:“够了。”瞬间安静下来的府衙里只能听到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
齐洛扬对着龟缩在墙角里的县官说到:“本地县官何在?”
县官一听齐洛扬那雄厚低沉的声音,一个激灵的连滚带爬地赶紧的从墙角爬了过来说道:“下官在此,请大人吩咐。”
只听齐洛扬说道:“将二人户籍消除,并将其家产充公,再打其二十大板,将其二人赶出本县,流放至塞北,永不得再回此县。”
县官听完,连连应声道:“大人,下官知道了,下官这就去办。”又对着衙役们说道:“还不将这二人拖下去。”
善人夫妇回过神来,一听性命保住了,虽然失去家产有点肉痛,但还是向齐洛扬磕头说道:“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
连与县官之前的交易也忘了与齐洛扬交待就被衙役们拖了出去。
百姓们只听到善人夫妇被打板子的声音和下的越来越小的雨。
百姓们称赞道:“大人英明,多亏大人将此二人揪出来,否则我们便会一直被欺骗。”百姓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
善人夫妇被衙役们丢出了府衙,街头的百姓们看向他们鄙视又厌恶的眼神让二人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不由的灰溜溜的逃走了。
百姓们看着逃走的两人,在后面议论着他们的恶行的同时,也在想着今天在府衙中揭发出他们罪行的那位周身散发着王者威严气息的那位大人。
有人说:“多亏了那位大人,我们才能看清那二人伪善的真面目。”还有人说着:“那位大人真威严,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官。”
随着众人的讨论,雨渐渐的停了,乌云渐渐散开,太阳透过乌云露出来,照得所有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背后冒出来一样,一切仿佛都在阳光的照耀下瞬间清楚了,任何污垢都无所藏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