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
“青染姐,你什么时候进京?”
“倒也不急”
“也是,天大……地大,也唯有在青……青……凉姐你这里,官宦家的命最不值钱了。”
倘若这时有人路过这座普普通通的凉亭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只见在那并不出众的亭子里,坐着一个气质儒雅容貌精巧的白衫女子,女子百无聊赖把玩着一个茶杯,玩够了便再续点茶。而她的身边,一个紫衫少年竟做着倒立,哭丧着脸,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
“原来你也知道我的规矩啊,那你知不知道这世间最可恶的是什么?”
“青染姐,我错了。我……我见钱眼开,我小人得志,我狐假虎威,真错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哪里错了!”
“呃,明知姐姐行医有三不为,不为官宦权贵者医,不为贪得无厌者医,不为无情无义者医。但……但还是替姐姐做主,应下了刘王的要求。”
“唉”女子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起身走近紫衫少年身旁居高临下道,“卫池鱼,知道现在多久了吗?”
少年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道“俩个时辰了。”
“起来吧,其实也不是不可医,只是医活医死是好是坏,可由我说了算?”
少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昂头看着女子点点头。
“那么,就走吧。”女子话音刚落,少年就无比利落的收拾桌上茶具,看着少年忙忙碌碌的样子,女子扶额轻叹“还有,池鱼,我们这次回来,你还是多看点书吧。狐假虎威和小人得志,不是这么用的。”听了这话,少年身形微微一顿,苦哈哈的笑着应了下来,没办法,谁叫他这次一时冲动就答应那死老头的要求,说什么于他有恩,也不过是替他收拾了几个毛贼而已,就厚着脸皮来让染姐去给皇帝看病。
他们离京城本就不远,不到俩个时辰马车就稳稳当当停到了京城。
“不知姑娘可有听闻当朝国君齐落扬的事情?”刘大人道。
“我不问政事,国君的事当然闻所未闻。”
“说来,也不是政事,说是情事更恰当吧。陛下为情所困,已经龙体欠佳很久了,若姑娘医得好,那可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妇人的眼睛里瞬间亮了起来,青染再清楚不过,那是赤裸裸的贪婪。虽然青染对她口里的荣华富贵着实恶心,但对一个为情所困的国君,她突然有点好奇。
“愿闻其详。”
见她态度软下来,那妇人更是高兴,说起来话来滔滔不绝。把齐落扬风莫忧的爱恨情仇来来去去竟说了好几个版本,其中自相矛盾的也不在少数,青染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想想爱别离、求不得是何等苦闷的事情,所以这才郁郁寡欢,这不没多久身体也就撑不下去了。”
见她说的差不多了,青染实在听不下去眸子一凛语气也夹杂着阵阵寒意:“大人的意思我懂了,可倘若医不好,那我可就尸骨无存了。”
刘大人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反骨,而且一开口就是这么刻薄的问题,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只吐出了几个字:“富贵……富贵险中求,不是吗?”
“唔,有理,容我考虑一下。”
“重要的事情是应该好好考虑,姑娘若不嫌弃,就先在府上住下吧。倘若他日姑娘“得道”可不要忘了让我们这些鸡犬也升升天。”
青染实在待不下去,草草说了句“不打扰了”就离开了。
一踏上马车,还未坐稳,卫池鱼便嘟嘟囔囔的抱怨:“真恶心,青染姐你说她自己说自己是鸡啊狗啊的到底是什么心理?”
“他这算盘打的,让人简直看不下去。”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什么本事还要出来恶心人,那幅样子真是难看到家了。好在出来了,想想我还得再去一次,真是痛苦,青染姐啊,这药方真的必须要送吗?”
“当然”
一听这话,卫池鱼忍不住哀嚎了一声,早知道那死老头家里那位那么恶心,当初就是搬座金山来他也绝对不会答应让姐姐来看病的,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你不想去的话,可以换个人。”
说这话的青染在卫池鱼心里的地位急剧上升,形象也好的一塌糊涂,这简直就是仙女嘛。卫池鱼真的是要泪眼婆娑了,忍不住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青染姐。”
青染摘下面纱抬手将那张脸推开:“死开,先去客栈吧。”
“啊,我们还要在京城呆着吗?”
“我对那个齐落扬有点兴趣。”
“可可……他要是出了事,我们就待在天子脚下,会很麻烦吧?”
青染忍不住敲敲他的榆木脑袋“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傻?我说的是不是不出三个月一定痊愈?我既如此说,那他三个月内就一定会有一个相当健康的皮相,若按时服药,还能再拖一个月。然后才会溃烂至死,前前后后四个月,我们只是凑个热闹而已,哪里用的了四个月?再说,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不信就京城那些草包庸医能查的到我头上。”
卫池鱼听了这话默不作声,想着这人往日的做派,只觉得青染确实生性淡薄,能让人怎么生就能教人怎么死,那些手段他是知道的,但如此轻易的把玩他人的生死,纵然那人罪有应得,但卫池鱼还是有些别扭,这样的青染让他陌生的有些害怕了,虽然青染待他一直很好很好。
抱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卫池鱼把青染安置好,又在外面饶了几圈打探了些消息,这才折回去。
等他回来时天已黑透了,青染放下手里的书但也不动声色只是盯着桌上摇摇晃晃的烛花失神。
“齐落扬确实抱恙很久了,而且他也确实在寻找一位女子,不过关于那位女子就众说纷纭了,有人说是失踪了,还有说是那女子看不上当今陛下,然后殿下恼羞成怒这才不肯罢休非要找出来不可。总之,横竖都是为情所困了,青染姐,你真的想去看看吗?”
“为情所困啊,有意思。池鱼,你说说看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吧。”
“大概吧,我家世代行医不管医术有多高明都对情伤毫无办法,能不能医他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对这个国君很好奇,都爬到那么高的地位了还是会为情所困,也是稀奇。明天去会会他,看看咱们的陛下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