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风莫忧困倦的双眸,齐落扬有些不忍,但此时二人前路未卜,这林子里危机重重,必须时刻警醒着才醒,他再度拍了拍风莫忧的头,道:“莫忧,先别睡,这里很危险,宫御浩等人随时都有可能赶过来,你先忍忍。”
风莫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心中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该睡的,这林子连冉沫雅都不敢轻易进来,可见是很危险的。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原本就因为中毒而虚弱的身体,经过这一天的奔波,早已是疲惫不堪。
宫御浩气恨她选择了落扬,给她下的毒不重,却会使人渐渐丧失神智,到最后和痴呆无异。
风莫忧告诫自己,宫御浩随时可能追上来,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度拖落扬的后腿,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清醒!
又是一阵困意袭来,风莫忧使劲掐着手心,想要利用疼痛来刺激自己清醒,手心上已经被她用力掐出了数个小伤口。林子里很暗,齐落扬又一心看着路,防止风莫忧被时不时横空出现的枝蔓伤到,没注意到风莫忧的小动作。也错过了探知真相的时机。
过了好一会儿,风莫忧才堪堪抵挡住毒素带来的困意,想到这毒药带来的副作用,心中仍是不安,于是用另一只手握住齐落扬的手,道:“落扬,你说如果咱们出不去的话,在这里隐居也算是个好去处吧。没有那些恼人的事情来打扰,就你我二人,多好。只是就怕我会比你先走一步……”
齐落扬只当是风莫忧害怕,连忙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安慰道:“说什么傻话,我已经把信号传了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咱们的。等出去了你的伤口需要立即处理,你放心,宫御浩的人暂时不会追来,咱们已经安全了。”
风莫忧蹙眉不语,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她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他们逃了出去,她身上这毒终究也是个祸害,迟早都会发作的,若是正好被齐落扬撞见,她又该怎么解释呢?
一时间只听见周围风吹动树叶带来的“沙沙”的声音。
“你……”
“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风莫忧抬头看向齐落扬的方向,浓浓的夜色也掩不住两个相爱的人的目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消散了之前莫名压抑的气氛。
齐落扬忍不住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直到风莫忧不适地惊呼出声,齐落扬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停下,放开风莫忧,用手摸了摸风莫忧的背部,着急地问道:“是我力气太大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风莫忧被齐落扬小心翼翼的语气安抚到了,宫御浩打着爱她的旗号,却总是不顾她的想法,甚至为了将她留下给她下毒,让她作两难的抉择,相比之下,只因自己的一声小小的惊呼就惴惴不安的齐落扬真的是可爱极了。她掐了一下齐落扬的揽着她的手臂,假装被气着了,怒道:“你弄痛我了!”
齐落扬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呆在那里,风莫忧看到她这幅呆呆的模样,又笑了起来,抬手用手指点了点齐落扬的额头,嗔道:“傻瓜!”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落扬再度抱在怀里,风莫忧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原本不安的心也慢慢安稳下来,这个傻瓜为自己放弃了那么多,难道自己就没有信心陪他终老吗?这毒总会有法子解除的,只要落扬在她的身边,她有什么好怕的。
“落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风莫忧的语气中带着些期盼,只要齐落扬肯和自己在一起,前方再难又有何惧。
齐落扬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被自己紧紧抱着的风莫忧看不见,忙出声道:“肯定会的!”这不仅是风莫忧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
又怕风莫忧多想,接着道,“不只是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等一切安稳下来,到时候咱们就去你说的海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将来有了孩子,男孩像我,女孩一定像你,等他们长大了,就给他们讲讲咱们身上发生的故事,若是他们犯了错,你做慈母,我做严父……不,还是我做慈父好了,我怕我会舍不得责怪和你长得一样的孩子。”说着,齐落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俨然一个陷入情爱的痴儿的模样。
风莫忧轻轻地锤了一下齐落扬的胸口,“尽胡说,我还没嫁你,哪来的孩子!再胡言乱语,小心我给你使毒,让你一句话也说不出!”说完还不解气,又把手伸了过去,想要再掐他一下。
齐落扬抓住风莫忧使坏的小手,被她手的温度惊了一下,暗怪自己粗心,没留意到风莫忧冷着了。他张开手包着风莫忧的拳头,想要让她暖和一些。随后又抬起风莫忧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遵命,我的皇后。”
这么温柔的动作反倒把风莫忧弄了个大红脸,好在林子里黑,齐落扬也看不清她脸上颜色的变化。嘟囔道:“就会花言巧语,不理你了!”话虽这么说,但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沉溺于这份温柔。
到底是相爱已久的恋人,风莫忧的一点点小动作都逃不过齐落扬的眼睛,知道风莫忧这是害羞了,忍不住又把她抱紧了一些,二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安静下来,破有种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对!”风莫忧险些被齐落扬的温柔打动,陷入对方编织好的“陷阱”里,她挣扎了一下,良久才反应过来,“我还没嫁给你!才不是你的皇后!”
齐落扬有些遗憾地看着有些空的怀抱,看到风莫忧只顾说话,连旁边的树枝都没看到,又赶忙把她抱了起来,避过长满倒刺的树枝,“小心一些,你身上还有伤,别扯到伤口了。”
因为有些着急,声音就一下子大了起来,风莫忧被抱着也无不适,反而用手戳了戳齐落扬的胸口,“还没嫁给你呢你就开始凶我了,若是以后嫁给你了,岂不是天天被你欺负!到时候你后宫佳丽三千人,日日换新,只知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说完仿佛见到了事情真的发生了一般,解恨似的又点了点他的胸膛。
这点力气对齐落扬来说不值得一提,但齐落扬胸口被风莫忧作乱的小手戳得痒痒的,爱人在怀,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胡说,我疼你还来不及,哪舍得欺负你。”转念一想,“不过,若是那种‘欺负’,我倒是十分乐意。”
话中的暗示不言而喻,风莫忧又被弄了个大红脸,斥道:“你……你……你不正经!”随后又痛心疾首,“若是老太傅听到你这番话,不得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还有你那些朝臣们,若是知道你这个皇帝私底下这番的不正经,一个个的还不都要哭到在金銮殿……”说完,反倒被自己话中描绘的场景逗笑了,又忍住尽量不让自己出声,以防坠了气势。
齐落扬感受着怀中人因忍笑而有些颤抖的娇躯,明明爱人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做,而且爱人还时时刻刻都在诱惑自己而不自知,就算是柳下惠也不过尔尔罢了,忍不住苦笑道:“我倒是觉得,若是老太傅在场,必是要赞我一句坐怀不乱的。”风莫忧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齐落扬制止了她,“别乱动!再乱动我就不敢保证什么了。”
风莫忧被他的话弄得脸上一燥,嗔道:“你你你!我身上还有伤呢!想什么呢你!”
“就是因为你有伤,我才让你别乱动的,你以为是要做什么?”齐落扬假装无辜地说道。
风声已旧在呼啸着,慢慢林中起了淡淡的雾,周围冷了起来,风莫忧比不过齐落扬的“无耻”,气得不再说话,却把头靠在齐落扬的胸膛上,汲取唯一的温暖。
齐落扬感受到来自风莫忧的依赖,心理十分满足。忍不住俯首,隔着衣服亲了亲风莫忧的额头,风莫忧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额头上,轻轻柔柔地,扰乱了一湖春水。
接下来两人都没在说话,风莫忧一边感受着齐落扬温暖的怀抱,一边与不时袭来的困意作斗争。意识时不时有些涣散,但都被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齐落扬发现眼前的枝蔓不减反增,枝条互相纠缠,在黑暗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可怖。路的两边开满了星星落落的小花,然而并没有缓解周围可怖的氛围,反而增添了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头顶处传来微弱的日光,齐落扬粗略算了算时间,从昨夜逃出到现在,他们二人已经走了两个时辰,这路仍然没有尽头。
虽然他之前言之凿凿地安慰风莫忧,但实际上宫御浩的势力错综复杂,连他也不知道手下能否看到信号弹赶来。如今只能赶紧出了林子,莫忧的伤必须要尽快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