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漫长漆黑的墓道一直往前走,途径第一间墓室的时候,风莫忧往墓室里瞅了好几眼。
要知道,第一间墓室里全部都是金银珠宝,若是拥有其中的一半,便足以富可敌国。但齐落扬心里明白,风莫忧之所以一直往里望,并不是因为她利欲熏心、贪图钱财,而是因为她怀念原来在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齐落扬叹了口气,牵着风莫忧的手,大步向墓室的末端走去。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俩可以尽快进到第四间墓室里。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这条墓道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虽说刚才看到的脸不过是石制雕像的,但这条墓道给齐落扬的感觉就是——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一方面,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另一方面,他怕这样说出来,风莫忧会被吓到。所以齐落扬只是加快了步伐,并没有打算将这奇怪的感觉告诉风莫忧。
漆黑而漫长的地下世界里,时间过得煎熬缓慢。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当第四间墓室的门出现在不远处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紧张。
第一间房间里堆满了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第二间房里是一堆令人匪夷所思的蜡烛值钱,第三间房里有着桌子凳子笔,那么接下来的第四间房间里会有什么东西?
虽然可能会出现恐怖至极的景象,不过,只要一想到第四间房间里可能会有出去的入口。风莫忧便感到一股没由来的激动!
刚走到第四间墓室的门口,风莫忧便急着一步跨入其中,没想到齐落扬一把拉住了她,“莫忧,你跟在我后面。我先进去。”
“噢。”风莫忧一副漫不经心地应道。她表面上虽然迷迷糊糊,但心里清楚得很,这个齐落扬是怕自己受伤吧?不行,自己偏是要最先进去。
没等风莫忧答话,齐落扬便抬起脚,准备走进去。没想到风莫忧速度更快,直接抢先一步冲了进去,跟个懵懂的孩子一般。齐落扬见了,又好气又好笑。
一进这间房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便浮上了风莫忧的心头。这种怪异的感觉,并不是恐惧,是一种她无法言表的感觉。
第四间墓室和前面几间的规模都差不多大,不过这间房间却没有前面几间的那种阴森、寒冷之气。为什么呢?
“我总感觉这间房间和之前的不一样,有股说不出的奇怪感觉。”风莫忧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面露难色地喃喃着。
伴随着两人的进入,角落里的一张木板床映入了眼帘。齐落扬将右手的火石换到左手旁,于是他俩发现左侧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画。
那画似乎画得十分精美绝伦,只是因为距离较远,且火光闪烁,他们都无法看清画上到底画了什么。
风莫忧好奇心旺盛地想凑到画前摸一摸,没想到她左脚刚一迈出去,便被齐落扬拦住了,“你别乱跑,也别乱摸。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旁。”
“好。”风莫忧横了齐落扬一样,嘟了嘟嘴巴。虽然表面上她略显不悦,但她其实心中开心得很——齐落扬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关心她啊。
就在这时,风莫忧的注意力被墙角的那张床吸引住了。那张木床虽然简陋坚硬,上面有着一个脏兮兮的枕头,还铺着一床打满了布丁的麻布床单,看起来灰扑扑的,寒酸无比,但那总归是一个可以休息、可以入睡的地方。
“真是奇怪了。”她喃喃自语地说道:“为什么古墓里会有这样的一张床呢?上面居然还有枕头,被子。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是啊。”齐落扬赞成道。
一个可怕惊悚的念头忽然划过风莫忧的脑海,她忽然拍了一下手掌,嚷嚷起来,“齐落扬,你说这地方吧,有没有可能有人住啊?你看这木床,虽是寒酸简陋,但看起来像是有人活动的痕迹。”
此话一说,齐落扬的后背都凉了一片,他思忖了一下,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犹豫地回答:“或许吧,眼见为实。我没亲眼见到,便不会乱下定论。”
当风莫忧说出那句话时,齐落扬顿时对她刮目相看了。说实话,他是无比诧异的,没想到风莫忧平日这么大大咧咧、莽莽撞撞,让人根本省不下心。到了关键时刻,她居然有如此的观察力!
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看她了。
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后,风莫忧更加疑惑了。她一边挠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在木床旁走来走去。
她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盯着床沿看了半晌,然后站起身来,有些严肃地对齐落扬说:“落扬,我还是觉得我说的那种假设,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正当齐落扬想回答时,风莫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真是好奇怪啊……这里没有可以饱腹的食物,没有阳光,没有水源。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了……那人要怎么在这里生活呢?”
齐落扬的眉头拧成了深深的“川”字,他将火石往四周移了一圈,让光芒照到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可惜的是,并没有其他新的发现了。
“说实话,我根本就想不出有谁能够长期居住在这样暗无天日、无食无水的地方。而且,居住在这种地方,有什么意义?”
风莫忧歪着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灵机一动,猜测道:“齐落扬,你说会不会是盗墓贼住在这里,想偷得那第一间房间的财宝?”
没想到话音刚落,齐落扬便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若是盗墓贼,早就将这座古墓搬空了吧?何必住在这里面呢?”
风莫忧叹了口气,喃喃:“也对。”
而且吧,就算是朝廷逃犯、前朝罪臣,那也没有必要躲在这阴冷冷的、没有食物水源的古墓里啊,大可找一个远离红尘的山林,便可平安度过一生。
风莫忧在心中暗想,如果这里真有人住那就好了。因为,若是有人住,那就说明他们俩在段时间里不会被饿死或渴死在这墓里了。而且他们还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可惜,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两人再也没有其他新的发现。就在风莫忧沮丧无比地连连叹气时,齐落扬忽然提议说,让风莫忧陪自己将刚才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风莫忧虽然困惑不解,但还是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走出第四间墓门的那刻,齐落扬转头问风莫忧:“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再走一遍?”
风莫忧摇摇头,白皙干净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极美的笑容让这阴冷可怖的古墓里顿生出春风般的暖意。她说:“齐落扬,在这个世上,我比你自己更懂你。你做的决定,必定有你的原因,你的顾虑。我相信你,尊重你,所以必然会陪你去做的。”
齐落扬感动不已地点了点头,他牵起风莫忧的手,一步步地向第四间墓室的入口走去。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是错过了任何一个微小细节。
对他们而言,此时最需注意的一个词,就是“耐心”。等待,是最无力的,终究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现在他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打破现景。
齐落扬带着风莫忧走在漫长而漆黑的墓道间,他按着来路走回去,时不时停下脚步,蹲下身去观察地面上的石头,或是伸出关节敲打岩石铸成的墙壁。每次见到沿途的雕像,齐落扬都会停下脚步,研究个半晌。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暗门出现。
风莫忧虽是困惑不解,但还是学着齐落扬的模样,一路上东张西望,东敲敲西打打,希望可以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样一路持续到墓室的入口,风莫忧抬眸仰望着彻底封闭的出口,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晶莹剔透的眼泪在她的眼眶地滚来滚去,几次差点滑落。
他们会不会真的找不到其他出口了?然后在这暗无天日、封闭阴冷的墓室里痛苦死去?忽地,风莫忧觉得这样的事实真的会发生了。
她心中难过,绝望,且怨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执拗幼稚,一意孤行,那齐落扬也不至于陪着自己下来。现在好了,不仅是自己遇难,还拖累齐落扬也一起!都是自己的不好。若是以后能够出去,那自己一定要改改自己的小脾气了。
齐落扬站在一旁,看到这样的风莫忧,感觉颇为心痛,他伸手揽了揽风莫忧的肩膀,安慰道:“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的。”
“嗯。好。”风莫忧吸了吸鼻子,将即将滑落的眼泪逼回眼眶,转过身对着齐落扬微微一笑,“齐落扬,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