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莫忧这样想着,心下倒是宽慰了不少。如若太子现下表现果真如此有才干,就算她是和齐落扬移居海边,仔细想来也不无不可。只不过在这前朝后宫,二人又都位居于首位。如此庞大的群体,又怎么能是说抛弃就抛弃的呢?
风莫忧思来想去,反倒是乱了自己的心神,不知该如何去做,后宫这人多口杂,这也并不是本朝初有的,自己若是这样一走,这后宫只怕是无人镇压得住,岂不是要有一番动作。
而其他想要将自家女儿送到宫中的手握重兵的朝臣虽不会在前朝掀起腥风血雨,可若是争相抢夺后宫的皇后之位,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算齐落扬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就算太子有着一心为天下的想法,可京都之中还有着很多庞大的家族,这却不是南宫大人一个人所能与之抗衡的,更别提那些觊觎江山已久的有功的家族了。
纵使太子有极好的头脑与才智,但却也只是涉世未深,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只怕也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落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那么这前朝与后宫之间,太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自古君王爱江山更爱美人,届时要是铸成大祸,更是不好收场。我们不能为了自己贪图享乐,而让其他人受了我们影响,做事更加随意”风莫忧靠在齐落扬宽厚的胸膛,虽是稍稍安心,但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她既然已经做了皇后,那么无论是为自己,为太子,为齐落扬,甚至是为了天下百姓,此番作为让她觉得或许轻率,那她自然也是应该知道皇上有什么打算的,她也能为齐落扬查漏补缺不是?
齐落扬听着风莫忧这么说,面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只是语气平淡的回答:“既然夫人你都说了,我这次的决定任性随意,那何不让我任性一回,我们去了海边,这皇宫中的事情也就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有些累了,只想和你轻松的离开这里,去过我们的平静生活”
齐落扬一边说,一边盯着风莫忧,见她似是有些不悦的神情,这才抬起手,轻抚着她一头柔顺的青丝,接着说:“放心吧,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莫要当真了,我自然是有些一番布置,只不过是急着只会你一声,其余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布置罢了”
齐落扬的心情稍好一些,动作也轻柔了不少。
“臣妾斗胆,还请问皇上,您所说的布置是指什么?”齐落扬听着风莫忧改变了口吻,却是一言不发,双眼看着风莫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莫忧感受到那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明白自己的话有些逾矩,而自己的态度更是让齐落扬生了气。她身为皇后,依然是不得干政,就算是心中有着再大的疑问,也不应该这么直接问出口。
但她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骨子里就是缺少那种对着天子的敬畏之心,可她应该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可是,作为她的妻子,风莫忧认为她有个权利知道一切。风莫忧将头低下,不敢抬起头,手指紧紧的绞着自己的衣摆,低垂下眉目,不去看齐落扬现在的表情。
齐落扬虽然身为一个古代的天子,但对于风莫忧所有的话却并没有生气,他不说话,是因为他的思绪已经脱离了后宫与前朝,去往了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
那里没有厚重的地砖,没有红色的墙围,没有天青色的琉璃瓦,更没有京城之中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但他依旧有些向往,就是想要那样无牵无挂的生活。
风莫忧偷偷的抬起眼,看了看齐落扬的眼睛,他的眼神中闪现的向往,吸引了风莫忧。就像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所描绘的那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那样不是很好吗?
远离了这世间的尘嚣与纷争,离开了这皇城中的勾心斗角,与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生活在那样的世外桃源,男耕女织,闲暇时他们还可以到海边,感受着不一样的风景。
若是待久了,待的腻烦了,便可以换一个地方,也不会有人阻拦,只要是有些对方的陪伴,即便是清苦一世,又有何不可。
其实,既然齐落扬已经豁达到了这种地步,也就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了,宫中的杂七杂八的规矩与他们都没有关系了,那么还拘束着自己也没有什么意思。
齐落扬看着紧张的扯着衣角的风莫忧,竟没由来的觉着可爱,就不由得起了一些其他的心思。
见风莫忧一直不说话,却用手握住衣裙,又有些纠结的表情,齐落扬但是觉得风莫忧可爱的紧。
“我和你说也并无不可,只不过就是我让位,做太上皇,理由随便想一个就是了,朝中也有信得过的大臣,是不必忧心的。其他的闲杂人等,走之前打压一番,让他们守着规矩过日子就可以了。这样爱妃能放心了吧”
齐落扬心不在焉的说道,手中还把玩着风莫忧的发丝,只因为现在她已经完全不想在这样勾心斗角,只想与风莫忧一同出宫,相伴天涯。
齐落扬所说的风莫忧倒是也想到了,不过他却是没有觉得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只不过现下被齐落扬这样一撩拨,她也是不愿再提这些斗争的麻烦事了,更何况,海边本就是她所想要去的地方,为什么要纠结着这些。
既然齐落扬都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为了自己甚至能够舍下这大好河山,只与自己隐居到世外,也是心中感动。不在想其他的,只是与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起。
“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过我们的生活”风莫忧终于想通了,脸上绽放出笑容,笑颜如花,美得不可方物。
齐落扬听到风莫忧这么一说,也是大喜于色,一时冲动竟然不小心用力捏了一下风莫忧的手,好巧不巧,这只手正是风莫忧刚才不小心伤到了的手,血块已经凝固了,但是突然被齐落扬这么一用力,竟然是裂了开来,重新流淌出鲜血。
风莫忧没有心理准备,这痛感传来,让她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嘶……”伤口刚愈合,又被撕裂开来的感觉很是不好,那一瞬间,风莫忧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十指连心啊!
齐落扬也觉得不太对劲,连忙低头查看,却发现自己的不小心让伤口裂开,渗出些许的血。
看着风莫忧白净的手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齐落扬觉得美得惊心动魄。齐落扬摇了摇头,把心里那些旖旎的想法都抛了出去,专心看起风莫忧手上的伤来,伤口并不深,也没有裂多大的口子,倒是不会留疤的,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伤口一直在出血,但是流的很慢这就很让齐落扬苦恼,他并不是很懂医道的这些东西,只是看着出血了就觉得有些严重了。
于是就想让站在门口的太监去叫太医,却被风莫忧给阻止了“皇上,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就不必惊动太医了吧。臣妾自己弄一下就好。”说罢,便唤来贴身婢女,让她把放在侧殿的医箱子拿来。
皇后所居住的宫苑自然是极大的,齐落扬估摸着宫女大约要一柱香的时间才能回来,这时间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风莫忧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拿着手绢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小动作,一看就知道她又在发呆了。齐落扬看着风莫忧这副样子,心里也是欢喜的,因为风莫忧还能发呆的时候,这就已经说明她心情不错了。
齐落扬也不做什么了,只是和风莫忧一起坐着,肩并着肩,风莫忧慵懒的在贵妃塌上倚着,抬头望天;而齐落扬就在风莫忧身边,执着她的手,一会看看门外,又一会就盯着风莫忧看,看着看着,倒是风莫忧面皮薄,微红着脸问道“皇上看什么呢,臣妾可禁不住皇上这样看。”
齐落扬看风莫忧这副样子,倒是大笑起来“朕看着莫忧是越发可人了,就忍不住多看一会,朕的皇后难道还不让朕看了吗?”齐落扬有些轻佻的语气让风莫忧不禁有些无语,正想说些什么,却是刚才的婢女回来禀报了“娘娘,东西拿来了。”
婢女将医箱子放到风莫忧面前的桌子上就退了下去,风莫忧轻拍了几下齐落扬的手,示意他先放开自己,自己拿起一块棉花沾了点酒液,在伤口周围轻轻地擦着,先是消毒,再是用棉花沾掉周围的血。由于伤到的是右手,风莫忧只得用左手上药,怎么看怎么难受。
齐落扬有些呆不住了,他拿过药瓶,轻轻地撒了些药粉上去,又垫了点棉花,从医箱子里把纱布拿出来缠了两圈系好,看了看,而后又系了个蝴蝶结,风莫忧不禁笑出声来。
齐落扬也笑,怜惜的刮了刮风莫忧的鼻子,把一块玉佩塞到了风莫忧的手里“你啊,这么粗心,看看你把手弄得。”齐落扬笑骂道。风莫忧不依,伸手便要打他,被齐落扬躲过,不说话,也是笑。
这一刻,仿佛没有任何的争斗,两个人就像普通夫妻一样,对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