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苍已经到了羊肉馆，而且还让老板准备好了羊肉上锅，以及一幅温热的羊奶酒。
自贺兰长月登基，罢黜了御雪司这个机构，给予了他一个文书闲职在担任之后，他就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
所以一收到卫燕归的传信，马不停蹄地就来了这里。
现在还不算吃午饭的时候，但是她既然约到这里，就说明她想吃，而且他自己也还没用早膳。
家中没有请仆人，早餐他便直接免了。
等了一阵，听到有脚步声走来，他回眸看去，果真就看到了她。
他嘴角微微扬起，站起身，准备走过去迎接她。
可是突然间，他笑意僵住，眼底迸出寒芒。
卫燕归已经看到柳月苍，心底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来，她就看到柳月苍神色骤变，一个箭步朝她袭了过来。
她心口提到嗓子眼上。
雁翎也惊呼出声：“怎么了大人？”
因为他们是看到柳月苍朝卫燕归的方向冲去的，所以很担心。
可他们却是看到柳月苍与卫燕归擦肩而过，然后腰间的软剑被他抽了出来，猛地刺向某处。
在与他擦肩而过之时，卫燕归极快地闪后，然后她就看到柳月苍的身体跃入到了身后的野草林中，一剑刺去。
她还是看不到他究竟刺中了什么，但是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柳月苍刺中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肩膀，一剑横穿之后，他又猛地收回了剑，用手抵住那人的咽喉，说：“你是谁？为什么跟着卫燕归？”
卫燕归和雁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竟然跟着人。
卫燕归只怪自己大意，与叶锦凤分开之后就一直想着联姻之事，竟然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那人吐出一大口鲜血，虚弱道：“我是昭皇的影卫，奉命跟踪卫燕归。”
是人都是怕死的。
那人已经感觉到了柳月苍的身手，为了少受痛苦，直接说了出来。
另外，他报出身份，也有震慑柳月苍的意思。说自己是昭皇的人，那柳月苍就不敢杀他。
他存了点侥幸。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话声刚刚落下，柳月苍又是一剑，穿透了他的胸口。
“你……”他的话没有说完，力气从胸口抽尽，死在了野地里。
柳月苍杀死人，将剑抽了回来，毫无表情地又用他衣服赶紧的地方擦干净了剑，然后绑会了腰间。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无比冷静，淡漠。
就像是一个死神一般。
然后他回过头，而那一刹那间，嘴角就勾勒出了笑意，温柔地看着卫燕归。
“怎么这么大意？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手抚过她的脸颊，替她顺了顺飘散的碎发，别回耳后。
话中有责怪之意，但是眼神却宠溺得死人。
卫燕归看了死去的那人一眼，道：“一心想着事情，大意了。”
“嗯。”
柳月苍没多说什么，牵着她的手朝羊肉馆走去。
雁翎也看向那死人，顿了顿，觉得还是需要有人处理，便对卫燕归道：“小姐，我去去就回。”
卫燕归点了点头。
柳月苍扶着卫燕归到羊肉馆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羊奶酒，说：“已经让老板蒸热了，你尝尝。”
卫燕归便接过喝了一口，登时满嘴的奶香味，清爽甘醇，满心赞叹，“都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了。”
柳月苍笑道：“应该有一年多了吧，这一年多，你出征北境，出使南诏，紧接着又出征西北，最近还历经贤王宫变。”
卫燕归点点头：“是啊，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都没空来这。”
她回想，自己来这个世界不知不觉竟然有几年了，越是感慨。
端起桌上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自斟自饮，祭奠死去的前世。
柳月苍看得额角一跳，从她手里夺过酒壶，放在一旁，说：“羊奶酒甘醇香甜，要慢慢品尝才好。”
卫燕归笑睨着他，“你是怕我喝醉吧。”
柳月苍也不否认，开始给她夹菜。
卫燕归看着碗里满满的羊肉，倏地皱起眉角，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意外地想念前世的那些吃食，苕皮、年糕和丸子了……
柳月苍发现她今天神色格外不对，眸光里差点都有氤氲之汽，表情也惆怅得很，隔着桌子抓起握住了她的手，他说：“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间这么不安？”
卫燕归看向他，敛了所有表情，诚然道：“我见过叶锦凤了。”
柳月苍握她握得更紧，他没急着问什么，表情却沉了沉。
卫燕归看懂他的表情，又说：“听他的意思，非要娶我不可，而且他还打算去找顾寒等老臣。”
柳月苍嘴角一勾，习惯性的讥笑，“想要劝诫顾寒等人，将你远嫁南诏，这样就可以削弱卫家的实力。他这个计策，倒是明智得很。”
卫燕归点点头：“所以我才这般郁结，你说，顾寒等人该不会真的听了叶锦凤的建议了吧？”
柳月苍一直以为卫燕归是个自立好强的女人，她聪慧，胆大，心细，是世间少数女子能比得上的。
但唯有一件事，总会困住她。
那就是当遇到她的终身大事的时候。
总是会不安，忐忑和惶恐。
当然，这也怪自己，怪自己没有本事让她早点嫁给自己，怪自己等她到了这个年纪了还让她独自一个人。
拍了拍她的手，从掌心里给予温暖，他坚决地说：“不会的，如果顾寒是贤臣，就该懂得什么时候该谏言，什么时候不该谏言。他已然反对皇上娶你二妹为后之事，如果在对你的婚事强加干涉，只会惹得皇上龙颜不悦。”
卫燕归表情微微松缓，“你说顾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基本不上朝，没有与他打过交道。”
柳月苍道：“心机深邃，狡诈狡猾，比你爹爹更会浸淫。”
卫燕归：“那到底是贤还是佞？”
柳月苍：“应该是贤吧！不过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现在你我远离朝堂，那些已经不是你我该关注的事了。”
卫燕归：“我这不是在关心我们家二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