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贺兰长月走远了，卫燕华才收起了所有眼泪，扶着腰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只有三个月的身孕，身子还没有太显得出来。
起来后就转身往府里走去。
她像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依然可以在卫府来去自如。
卫燕归看着她的背影，柳眉倏地蹙了起来，然后她纵身一闪，飞着追了上去。
卫燕归极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犯贱，丢掉所有的颜面、自尊、傲骨，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走得那么潇洒和自如。
她也并没有拦住卫燕华，而是走到她身侧，用着极低极低的声音对卫燕华说：“那种香是什么香？你被江樱雪故意丢在宁州城里，被故意送回清越国，究竟有什么目的？”
卫燕华闻声，脚步骤然顿住。
空气里有细微的风声擦过，撩起她如墨一般的发丝。
她愣了好久，才张开唇角，冷静淡漠地说道：“大姐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是被江樱雪故意丢在宁州城的。在清越国大军压境宁州城的时候，我是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才被清越国大军所抓的。”
卫燕归睨着她，一双冷眸深邃幽暗，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是吗？那你身上的香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卫燕华指了指腰间的香囊，道：“你是说这个吗？这个是江樱雪给我的，说让我带在身上，可以养养精神。”
养养精神？
卫燕归猛地就从她身上扯了下来。
知道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卫燕归掉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将香囊交给了谷瑜。
今天大家才从柳府搬回来，都忙着整理行李，收拾房间，所以没有太顾及得了卫燕华。
谷瑜和谷笙其实是多留了个心眼的，她们是看着卫燕华熄了灯睡下了之后才走的。
没想到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卫燕华就搞出了这些幺蛾子来。
此时，两个人听完卫燕归的话之后，都觉得有些惊悚。
谷瑜闻了闻香囊的味道，立刻就将其丢入了水中，然后说：“是一种致幻的香料，闻者如果不是心志太坚定，又或者是精神在疲惫之中，便很有可能陷入幻觉之中，以为身边的人都是亲近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可以降低警觉性和意识，提高对周边人的好感度和亲密度。”
卫燕归讶然：“竟然还有这样邪门的香气。”
柳月苍送卫燕归回来之后并没走，他一直在帮着卫燕归整理行李，此时听到谷瑜这么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道：“这肯定是江樱雪调配出来，交给卫燕华的。”
卫燕归点点头，又想到更多，“所以卫燕华其实并不是来不及逃走，而是被江樱雪故意留在宁州城的。”
柳月苍提了口气，“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卫燕归：“可她将卫燕华送回清越国，又是为了做什么呢？”
这一夜，卫燕归都没有怎么睡好。
回了卫府，自然不如在柳府方便，可是柳月苍还是留下来陪她了。
柳月苍是第二日一大早离开了。
柳月苍一走，卫燕归就叫来了谷瑜，最近每天早起，她都有晕眩恶心想吐的感觉，越是让她怀疑自己有可能怀孕了。
从前她倒是很注意自己和柳月苍在一起的时间。
但是自搬入柳府之后，可能是因为经历了大起大落，都不想跟对方分开，所以欢爱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外加之他们在一起已经无人反对，所以就这样了。
谷瑜一把脉，神色突地一变，然后喜笑颜开地笑了起来，“恭喜小姐，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卫燕归心底早有定论，不过证实了这个消息，她还是心花怒放的。
她要做娘亲了！
“奴婢这就立刻去告诉柳大人。”
“等等。”卫燕归叫住谷瑜，勾了勾嘴角，“还是由我亲自去吧，你去守着卫燕华。”
“是。”谷瑜应了声。
柳月苍是早上走的，卫府毕竟不比柳府，加上徐氏当家，加强了卫府的护卫，卫燕归担心柳月苍被徐氏的护卫当做小贼给抓了，所以早早让他走了。
徐氏虽然善心，但是太过恪守规矩和礼仪，难保她不会为了卫府名声做出这些事情来。
用了早膳，发现天高气爽的，天气甚好，卫燕归便让管家去给柳府送了一封信，然后又好生打扮了一番，带着雁翎出了府。
这是自贺兰钰宫变之后卫燕归第一次逛街，荣华道上已经恢复了热闹，但是怎么都比不上从前。
她还记得，从前，街市上谈不上车水马龙，人烟密集，但也能看得到人头窜动。
而今日，人烟格外稀少。
与柳月苍最爱去的就是城西处的一个羊肉店，吃着羊肉串，喝着烧酒。
卫燕归和雁翎没有骑马，缓缓行着。
锦安城经历了烟波诡谲，路上的行人脚步都透着匆匆，脸上也看不见什么神色。
这让两人的心情也变得失望和挫败。
雁翎是个憋不住话的，看到景色如此凄凉，忍不住就说道：“回想从前，锦安城内何时有过这样萧条的景色，现在是连叫卖声都听不到了。”
卫燕归眉目蹙起，道：“虽然新帝已经登基，但是看来还是没有安抚得了人心。”
雁翎一下子就狠跺了下脚，“小姐不是不知道，贺兰钰宫变那日死了多少人，即便是百姓们惧怕看到宫里内乱，但是总有人能看得到宫变那日贺兰钰命人运出城到乱葬岗的尸体。奴婢被贺兰钰关在贤王府的那几日，经常听人说起那日宫变的事。据说宫里的几千禁卫军，加上御雪司的几百名御雪骑都死了。为了清理皇宫，贺兰钰命人运尸体出来就运了好几日。而运尸体出城必定经过荣华道，肯定是被人看见了的。”
卫燕归倒是庆幸宫变没有影响到锦安城的百姓们，只是将他们给吓着了。
雁翎提了口气，又说：“虽然贺兰钰只是控制了锦安城几日，但是全城戒严，时不时便有巡城营的人路过，百姓们哪能安生？想来在那几日之中，百姓应该都惶恐不安。眼下战火是平息了，但是余悸尚存。”
卫燕归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