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彻底停了,窗外凉风阵阵,无比惬意。
披着秦栋的长袖校服,韩硕在徐真湘的监督下把皮蛋瘦肉粥吃了个见底。
“好吃吧?”徐真湘语气中充满渴望。
韩硕当然不会扫她的兴致,“好吃,一点儿都不像第一次做的!”
被他哄得开心,徐真湘开怀大笑,很没长辈架子得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年轻人,有前途!”
肩上吃疼,韩硕一下子想起了刚才在那个被人折断胳膊的梦,虽然行凶者看不清容貌,但从她的“才艺表演”来看,他可以断定,她就是秦瑜希。
现实中找不到照片,梦里也看不见模样,好奇心层层叠加,他为满足自己,只能开始对见过秦瑜希的人寻消问息。
“那个,徐姨,我听说秦瑜希就快回来了,她这人好相处吗?”
提起秦瑜希,徐真湘脸上立刻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好相处啊!难道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没感觉出来吗?”
“哦,隔着电话嘛,又不是面对面交流,所以不太好判断。而且我看她发的朋友圈和其他女孩发的也不太一样,所以更拿不准了。”
“怎么不一样了?”徐真湘不解。
钓鱼执法成功的韩硕压抑住嘴角得意的笑容,解释道,“不发自拍啊,现在的女孩儿不都喜欢晒自己的自拍吗?”
“你说的是这个啊!小希确实不爱自拍,所以朋友圈里没有她的照片。”
“为什么不喜欢?因为长得一般,没自信?”
“开玩笑,我们小希长得可漂亮了!胡同之花好不好啊!”
校花、班花、厂花,韩硕都听过,胡同之花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时没忍住,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信?”徐真湘急于证明,拉着韩硕起身,“走,上秦奶奶那里去,她肯定有小希的照片!”
“这样不好吧,就为了看秦瑜希长什么样,打扰了秦奶奶的休息!”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犹豫,跟着风风火火的徐真湘就出了房间。
“秦奶奶的头疼早好了!”
两人一起来到前院儿,秦奶奶正坐在屋门口吹着清凉的自然风,见到他俩过来,她笑意盈盈地关心道,“小韩,退烧了吗?”
徐真湘替他答道,“马上就下三十八度了!”
“还没退到正常体温啊,那你拉着他出来转悠什么啊?”
“他不信小希是胡同之花啊,我带他过来看小希照片!”
听到“胡同之花”这四个字,秦奶奶一脸的哭笑不得,“你又提这个,小希回来知道的话,肯定生你气!”
韩硕好奇,“为什么要生气?胡同之花不是褒义词?”
徐真湘道,“是褒义词啊,不过这个胡同之花是她小时候自己给自己封的。”
大概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很多女孩子都褪去儿童的稚气,初露少女的曼妙,于是她们开始介意自己的颜值排行。但那时候的小学生审美实在有限,在他们眼中,长头发且带着鲜艳头花儿的女生才能算是漂亮女生,像秦瑜希这种短头发的,充其量就是个性别为女的同学,所以校花班花自然就都不可能有她的份儿。
可是,秦瑜希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不比那些校花班花差多少啊,于是心中不服,她就偷偷给自己封了一个“胡同之花”,然后每回走在胡同儿里,都有一种女王驾到的隆重感。
只不过,在她长大之后,每每想起这段矫情的年少时光,她都羞耻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信了吧!我们小希长得一点儿都不丑!”秦奶奶找出了陈年的相册,徐真湘得意地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对韩硕道。
韩硕仔细端详照片里那个穿着初中校服的短发女孩儿,确实不丑,小脸尖下巴,一双弯弯的笑眼,亲切可爱的像是自己曾经的初中同学。可是,颜值是会变的,小时候丑的人,长大后有变漂亮的,而小时候漂亮的,长大后也能变丑,谁知道秦瑜希是属于哪种。
“小时候是挺好的。”
徐真湘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转头问向秦奶奶,“没近照吗?”
“不用胶卷相机以后,就没再洗过照片了。反正小希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直接见真人。”
“也对,小希不属于上照的那种,真人比照片上好看。”
“不过,你们俩怎么想起来看小希照片了?”秦奶奶发问。
韩硕心中莫名发虚,生怕别人误会自己对秦瑜希有什么企图,于是回答说,“韩叔不是要等她回来以后投票吗,我计划着给自己拉拉票,就向徐姨问起了秦瑜希好不好相处,然后就聊起她了。”
秦奶奶不疑有他,安慰道,“不用担心,小希很好相处,而且我不都帮你铺垫好了吗。”
“就是,就单凭你冒雨给秦奶奶买药这一点,小希也不会站在韩哥那一边儿的。”
韩硕宽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小时候跟自己奶奶撒娇一样,冲着秦奶奶眯眼一笑,“秦奶奶,您最好了!”
******
三日后。
台风带来的短暂清凉,在秦瑜希回家的这天落下帷幕。
恼人的高温将知了折磨得撕心裂肺,但四合院里却从一早就开始洋溢着节日般的愉悦。
王海洋一下班就往家赶,一进门就问院子里正在洒水的韩硕。“回来了吗?”
穿着第一次来四合院时的那身衣裳,也是目前他最拿得出手的那身衣裳,韩硕小心地收起花洒,摇了摇头说,“还没呢。刚才听秦奶奶说,大概还一个小时才到。”
比起这些早就知道秦瑜希长成什么样子的旧人,他这个从未见过她的新人更加急切,甚至还有些紧张。
“还一个小时啊,”王海洋看眼手上的腕表,把推进门一半儿的车子又倒了出去,“那我去趟超市,买点儿东西啊。”
韩建设听到院子里的对话,心情大好满面笑容地从屋里探出头来,“不用了,该买的我都买齐了!”
第一回见到他这么开心,韩硕多看了他一眼,不想却被韩建设给发现了。
瞬间变脸,韩建设一脸不悦,“看什么看!干你的活儿,别以为没善始就不用善终了!”话罢,回屋关门。
王海洋尴尬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韩硕,压低声音劝慰道,“别在意啊,他有时候脾气就是这么怪。”
无奈一笑,韩硕什么都没说。
王海洋见他这般,心中不禁纠结。
为什么不抱怨几句?那接下来在投票一事上,他或许就不用因为站队韩建设,而觉得有愧韩硕了。
虽说冒大雨买药的事不至于令人感动得滴泪横流,但却也证明了四合院确实需要一个年轻力壮之人。而且那晚的会议之后,韩硕在工作上确实用心了不少,就比如今天早上,他一出门正好看到韩硕在帮自己的自行车打气,当时心里别提有多暖了。
可是,韩建设是他一同生活了十年的老哥们儿啊……
“那个,小韩……”犹豫了好久,王海洋饱含愧疚地开口,“我其实对你没什么意见,不过……”
男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兄弟义气还是要顾的。
韩硕淡淡地笑道,“我懂,王叔,没事儿的。”
听他这么说,王海洋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叹息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
******
幸福胡同口,一辆蓝色出租车缓缓停下。
后座的车门打开,秦瑜希迈出长腿,从车里出来。
终于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城市,秦瑜希喜不自胜,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她快步走入胡同深处。
“小希,好些天没见你了,原来出去了啊!”
“小希姐姐,你去旅游了吗?”
“小希,回来了啊!”
一路上,问候声不断,秦瑜希笑意盈盈地挨个回应,全都回完的时候,她也终于站到了自家的大门口。
真是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家的狗窝啊!
清了清嗓子,秦瑜希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