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门稍稍打开,露出一条缝,半张脸露在门缝中:“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我房间的灯光还算明亮,我看到站在阴影中的吴杰,他的脸上一片光明。
反过来说,我的脸上一定是幽暗一片。
一明一暗的对比,再加上我紧绷的声音,我漠然觉得我们两个好像地下工作者接头,忍俊不禁。
吴杰被我弄的一头雾水,将手里的一段软管、一瓶玻璃小罐子伸到我面前:“这两样东西对跌打损伤、活血化瘀很有疗效。”
原来他是来给我送药膏的,我把人家想成什么了,我真是龌龊啊。我不由在心里斥责自己几句。
“额,没关系!医生已经配了药。这些你留着自己用吧!”我没有接过那些东西。
说完后意识到好像哪里说的不对劲。让他留着用这些药膏不就是说要他受伤吗?
我真愚笨!
我抬起头看他一眼,他眼里没有对我话感到的不满的意味,我安心了些,迅速低下头,嗫嚅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你现在需要这些,你就拿着吧!效果比医生开的那些更好。是我在来之前特意找人从国外买来的,以备不时之需。”吴杰说的很坦荡。反衬的我要是不接,心里就有鬼了。
“谢谢你!”我的嘴角微微上扬,对他露出一抹微笑。习惯性的要眯眼,却因右眼皮肿胀眯的很不顺利,“哎哟!”连忙用手捂住右眼。
“怎么了?”吴杰关切地问道。我看到他伸出手想要拨开我捂着眼睛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可爱的男人。
肯定是觉得我们的关系还不到那么亲密的程度,他贸然做出这种举动会引起我的不快。
“没什么。笑的时候扯动眼皮了!”我漫不经心地说。
“那就好!”
我有一种错觉,吴杰像是轻轻舒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挺关心我的嘛。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今天可是又吃又拿吴杰的了,让人家一直站在门口怪怠慢人家的,但让他进来的话,时间又太晚了。
我踌躇不定。
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埋头看向地上,灯光将我们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还是吴杰打破沉默:“明天你还上课吗?”
看来还得再聊几句,那我干脆把他迎进门吧。世俗先放一边。想我现在丑陋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不会动歪心思,那我还顾及什么呢?
“进来坐会。我给你泡杯茶。”我边招呼他边缓缓将门拉开。
他倒也不矫情,什么客套话都没说,把半开的门全部推开,绕过我径直进到房里。
我反倒有些傻愣在那,双手环在胸前,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人真不能给他好脸色啊,我只是客气一下,他倒还真熟门熟路了。
“嘿嘿,不好意思。你这跟我那的布局一样,所以我……”吴杰忽然反应过来,看我还怔怔地站在门口,解释道。
他一解释把我弄的不好意思起来:“哪里哪里,你随便坐!你喝什么茶?红茶?咖啡?还是果汁?”
现在离放寒假还有一个多月呢,我不喜欢喝白开水,所以把我喜欢喝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儿买了许多,全带来了。
自己喝喝啊,招呼朋友啊,都挺用得着的。这不,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红茶。冬天暖胃!”吴杰坐在我房里唯一的一张靠背椅上。
哈哈,我之前还让他随便坐,除了这张椅子他能坐哪?是地上还是我的床沿,貌似都不合适。
我这人呐,一紧张起来,还真是头脑发昏,容易说错话。
我泡好两杯红茶,一起端过来,放在书桌上。
书桌紧邻我的床铺,所以我坐在床沿上与吴杰保持一米多的距离。
我心里也在愁闷明天怎么上课?现在这副样子出去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如果不去上课又以什么理由请假呢?
别看我们是来支教的,但是上班期间与本校老师是一样的,得严格遵守各项规章制度。
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得无辜请假,实在有事是可以找老师调课。
可是我来这么久还没有一个相熟的本地老师,因此要调课也不容易。
不知道是我的原因还是本地老师的原因,他们看到我都很冷淡。
刚来的时候,我本着诚心交友的热忱,想着要在这里半年呢,再怎么说也得交一两个朋友,以解闲暇时光。
一起去爬爬山,看看风景,去D市逛逛。因此最初的适合,我每次碰到他们都很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却都像是没有看见似的。在办公室里他们聊天的话题也都是镇上、村里的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我不熟悉,也插不上嘴。
久而久之,我便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了。
反观我教的那些学生,对我还挺友好的。有时会拿些家里的土特产给我,说是家长让他们送给城里老师尝尝鲜。
哎,什么城里人,我也是乡下的。
虽然A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一线城市,但也改变不了我出生在A市下辖农村的事实。
这些事我和辣椒说过,她的解释是,我作为支教人员,在那仅需半年,而那些老师除非换工作,不然得在小镇上一辈子。
人,多数是向往大城市且有嫉妒心的。
我们学校又是很好的私立贵族学校,福利待遇都很好;他们却是乡村教师,工资什么的都很少。
做同样的事,拿不一样的工资,当然会引起人们的心里反感。所以她还劝我不要招人嫉恨,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半年就好。
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不过孤身一人在他乡,孤独的滋味真的很受。还好我不算是个不能忍受孤独的人。
我低低喟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啊。找人调课都难。愁啊!”
“我帮你上吧!”吴杰自信满满地说。
“这样行吗?你教的是数学,我教的是语文诶,而且不同级。”我忧心忡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