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狼狈逃窜来到了玉门关关前,正欲过关,却被两排守关的官兵给拦住了去路。
“去!没有‘过所’还过什么关呐!真以为玉门关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啊!像你们这种人我可见多了!”其中一名长相凶狠的官兵走上前挥开了他们。
崖勒和夏舞对视了一眼,夏舞正要生气,却被男人挡在了身后,他回头冲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如此动怒,眼前的麻烦由他来解决。
夏舞见状,便抬起下巴走到了一旁,她倒要看看这个崖勒能使出什么法子,说服那几个“顽固”。
“官爷!”他双手作揖,笑得一脸谄媚地走到那名五大三粗的官兵面前,说道:“能给我们通融一下么?过了这玉门关就是西北大漠了,那可是匈奴之境啊!是死是活都是个未知数,你们又何必为难我们二人?依我看,那‘过所’就免了吧!”
看着明显是带头的官兵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喝道:“那可不行!上头有令,没有‘过所’一律不准通行!今儿我让你俩过去了,明儿大家都来效仿,岂不是乱了套了!赶紧给我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崖勒无视官兵的推阻,硬生生凑到他跟前,并将手钻入了衣袖内,从里边掏出二两银子,暗戳戳地塞到了他的手上。
那官兵一瞧,满是不屑,甚至将他硬塞过来的二两碎银扔到了地上,“嘿!就这点儿银子就想收买我?!想得美!”
如今世道繁华,多得是商贾之流度关进入西域做生意,他们过关除了必要的“过所”之外,自然少不了“过路费”,就崖勒这点小钱,压根儿就不够他塞牙缝!
夏舞见他被使劲浑身解数都没办法撼动那官兵,于是上前将他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咱们还是放弃吧!”
“放弃?”崖勒不悦地皱起眉头:“我们都逃到这儿来了,你怎敢说放弃?难不成,其实你根本就不逃,眷恋皇宫中锦衣玉食的日子!”
听他这么一说,夏舞恼了,她紧咬着下唇,狠狠地锤了他一下,“崖勒,你在说什么呢!我若想留在宫里,当初就不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你出来!”
他自然是知道夏舞的决心,刚才不过是一番气话,如今看她着急了,他心中竟涌起了一阵喜悦之意。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离开国境的话,你迟早会被捉回去!”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眼下这玉门关似乎不好过啊!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大肆经过,他们这一行人少说也有八九个,马儿有六匹,商队中间还有一驾马车。马背上那一袋袋厚重的物品,估摸着不是粮食就是要拿去交易的货物。当他们经过时,四周扬起了灰尘,挂在马脖子上的铃铛也在不停地响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夏舞看着他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不由得眼前一亮。她将崖勒拉至路边,凑到他耳畔激动地说:“我有办法啦!”
“什么办法?”
“这回信我的准没错!不就是玉门关嘛!想要过去还不容易?没有那‘过所’,我一样能来如自如!”说完,她还狡黠地眨了眨眼,并对那名守在玉门关前的官兵办了个鬼脸。
崖勒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夏舞转动着滴溜溜的眼珠子,冲他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啦!跟我来!”
说完,不等崖勒同意,她就二话不说拉住了他的手,并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玉门关。
关前有个小镇,因为正处于宋国和西域的交界之处,这里非常繁荣,镇上的市集商铺如流,过往的人也多得是摩肩接踵。两人混入了热闹的集市中,听着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叫卖声,夏舞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连着几天风餐露宿的疲惫和沮丧,一下子都消散了大半,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和崖勒是套跑出来的,一心只想着好好逛逛这热闹的集市,脚步轻盈得随时都能舞动起来。
崖勒连忙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被拥挤的人群给挤走。
“喂!夏舞,你别走太快,我们可不能走散了!”
她转过头来,虽累得满头大汗,却也是笑靥如花,“怕什么呀,我要是走丢了,你就站上那个高台,大喊一声我的名字!我保准能听见!”说着,她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垒着烽烟塔的高台。
崖勒赶紧停住,无奈道:“我看你是太得意忘形了吧?好不容易才逃离追捕,你要我跑上去大声喊你的名字?你是担心那帮人找不着我们是吧?”他边说边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看她热得前额上都是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背替她擦了擦。
夏舞的小脸被晒红了,两边脸颊红通通,因为汗湿,身上还隐约散发出一股汗香。她伸出舌头调皮地笑了笑,“我一时忘了嘛!”
“再怎么说也不能忘记正事儿,说吧,你打算怎么过关?再给我卖关子我可就生气了啊!”他故作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夏舞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了崖勒。
听完她的计谋之后,大抵是觉得可行,崖勒点了点头,还罕见地夸赞了她一番。
“小丫头,鬼灵精怪的!不过你出的主意还不错,走吧!咱们去找人!”说罢,他主动牵着她的手往前大步走去。
人多更好施展自己的功夫,而且这里出入的又皆是生意人,崖勒顺手牵羊,收获颇丰。
等二人来到了一处较隐蔽的地方,他立刻将顺来的几袋银子交给了夏舞。
“这些银两可够咱们用了吧?”
夏舞将银袋放在掌心中掂量了一下,满意回道:“嗯!应该够了!看来你也并非毫无用处嘛!我们俩各自出力,肯定能顺利度关!”
他们花费了一点银子从一个当地人口中得知,小镇上有个姓卢的老汉,几乎每日中午都会驾着一辆驴车过关送货,然后当天夜里再回来。
两人便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位卢老汉。
老汉人正在收拾着一堆干草,听见他们的叫喊时,他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两位年轻人,你们找我何事?”卢老汉估计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所以说话的声音特别高亮。
夏舞脸上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亲切地和老汉打了声招呼,为了节省时间,她便直接开门见山了。
老汉听完她的要求之后,略微思索了一番。
夏舞害怕他老人家拒绝,于是让崖勒取出了一袋铜钱,然后交到他手里。
“老大爷,您看,我们也知道你不容易,所以不会亏待您的,等您将我们顺利带过玉门关,再给您一袋铜钱如何?您经常往返于两地,肯定与守门的官兵关系不错,就算我们求您了,帮个忙好吗?”
卢老汉眯缝着眼,将他们二人上下了打量了一遍,说道:“我看你们二位小年轻也不像是什么坏人,那好吧,我便带你们一程,到时你们就藏在我这驴车上,过了边关,我自然会通知你们。”
交易算是达成了。过了晌午,卢老汉让他们两人趴在驴车上,并在他们身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保准外人看不出,这才拉着他的驴车来到了玉门关前。
看守的官兵和他是老相熟了,对方压根儿就没让他递出“过所”,老汉给他们送了壶茶水,点点头笑着拖走了驴车。
眼看着就要过关了,领头那位官兵突然叫住了他。
“哎,卢老汉,等等!”
藏在草堆里的夏舞和崖勒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人莫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吧?
就在他们猜忌的时候,官兵将水壶还给了老汉,他拍拍老人家的肩膀,说道:“剩下的水你留着在那边喝,最近天干物燥,在西域边境,水可是堪比黄金的存在啊!”说完,他按着腰间的刀走回了大门前。
夏舞和崖勒不禁松了口气。
在一阵颠簸之后,卢老汉终于拖着驴车离开了那几名官兵的视野,他将驴车放下来,然后帮两人推开了身上了干草。
“可以下来了,过关了。”
崖勒立即从驴车上跳下,并拉了夏舞一把。两人皆嫌弃地拍着沾满了全身的干草。
把答应的铜钱付给老汉后,他们目送着老汉离开,然后回头望了一眼那高高耸立在边境的玉门关。
“终于过关了!刚才差点儿吓出我一身冷汗!若是那官兵又发现了我们,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边抹着汗一边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
崖勒出声揶揄:“你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候啊?”
“说什么呢!”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若没有我,你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