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那明显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舞的问题,于是只能低着头一直不停地扒饭。
拓跋海为她的固执叹了口气,他站起身一脸严肃地盯着对方,问道:“夏舞,你是认真的吗?你已经考虑好了?”
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拓跋海和他母亲相视了一眼,两人最终都没有出声。
“我真的想好了,只是见一见而已,最后到底要不要答应他的提亲,关键还不是要看我的意愿吗?”
话还是怎么说,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愿意,毕竟这样太过招摇了。本来教舞一事就闹得全村人不动安宁,现下如果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她和崖勒恐怕是不能继续待在这个村子了。
想到这,她心情复杂地垂下了双眸——当初被山贼抓住的时候,他们只想着有人来救就好了,如今却是越来越贪心,不光在这个匈奴部落中白吃白喝,还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
也许崖勒说得没错,她就是个“惹祸精”,带她逃跑出来的确是件非常冒险的事。
“夏舞姑娘,我尊重你的意见,倘若你真的觉得没问题,那我便安排你们择日见个面了,这样我也好向他们交代。”
拓跋海皱了皱眉,“娘——”
妇人给他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管闲事,“我说了由夏舞姑娘自行决定,她都想好了,你替她担心什么?我认为她说得没错,只是见个面而已,到时如果不合心意,委婉一些拒绝他就是了。”
匈奴这边的规矩和中原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在他们宋国,男女双方一旦通过媒人见了面,亲事基本上就定下来了,除非两人八字不合。
这么一想,夏舞释怀了许多,她认同大娘的看法,而且决定亲自和那人见上一面,这样一来,说不定对方就会对她死心了。
想法不错,只是见面当天,小伙子显得特别激动。
他特意为此次相亲穿得十分隆重,并且还带上了他的父母。
“夏姑娘,我对你一见钟情,你跳舞的时候实在是太漂亮了!我想,任何一个看了你舞姿的人,皆会被你所吸引。夏姑娘,你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亲?我保证,你嫁过来之后,我一定对你言听计从!”说完,他还“扑通”一声跪在了夏舞面前。
她从没见过如此大的提亲阵仗,见他跪下来,她更加紧张得手足无措。
“别!别这样!先起来,起来再说!”
那人开心得语无伦次,他顺着夏舞的搀扶从地上站了起来,并兴奋地反握住了她的一双小手,“夏姑娘,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这门亲事了吗?”
他的父母也露出了期盼的眼神。
这下子,夏舞觉得更加尴尬了,她用力从小伙子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愧疚地退后了几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提亲。”
小伙子的脸瞬间垮了,“为什么?!夏姑娘,难道是我不够诚挚吗?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嫁给我呢!”
“不,不是这个问题,我……”她充满歉意地看了眼他身后的两位老人,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小伙子当下就懵了,他神情紧张地追问道:“那个人是谁?是和你一起住在族长家里的男人吗?他叫什么名字?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舞使劲儿地避开了他的正面接触,她转身想跑,却被男人用力抓住了手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不老实告诉我呢?就算你有心上人,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啊!”
这人显然有点激动过头了,他的父母分别上来拉住了他,夏舞才得以有逃跑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过还是请你另寻她人吧,我不适合与你成亲!”
话音刚落,她便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回到小木屋中,她发现崖勒正叼着一根野草站在门外。
“怎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看见他的一瞬间,她竟不争气地红了眼,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的强硬,她更是委屈得想哭。
崖勒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不是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才去见人的么?怎么回来就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她气呼呼地推开了他的胸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点儿都不关心我的吗?”
“我不关心你?”他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他若是真的不关心她,还会大老远跑来这西北大漠?他是吃饱了撑着才会这么做!
“夏舞,你给我说说看,我哪里不够关心你了?不说远的,就说近的,是谁为了跳舞的事烦得焦头烂额?我不看着你的话,你是不是又要想不开了?”
夏舞自觉心虚,于是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我那是……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当然,和你也不是没有丁点关系,总之,就这样,我想回屋里,你让一让。”
他伸出长臂,轻而易举地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行!你非得给我说清楚了,我到底是哪里没表现出对你的关心?”
她抬头,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愤怒而染上的。
“也就是说,其实你心里挺关心我的对吧?崖勒,没想到你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人,表面上和我斗嘴,其实你比谁都要在意我!”
这个时候就要比谁的脸皮更厚了。
崖勒轻笑了声,坦然回道:“不错,我确实是非常在意你,你若是现在才发现的话,也未免太过迟钝了,唉……亏我还如此担心你,结果你呢,还没心没肺地跑去跟人相亲,夏舞,你好好反省一下吧,我对你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夏舞一头雾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崖勒便叼着野草转身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阿依那后脚就找上门来了。
“夏舞!夏舞!我听说你拒绝了那个人!”她一脸八卦地走到了夏舞面前。
“嗯。没错,我是拒绝了他,本来我也不打算答应他的提亲,只见过一次面,就说对我一见钟情,我可不相信这种情感。”她边说边伸了个懒腰,决定回房再睡个回笼觉。
阿依那满脸不解:“可是,夏舞,我认为你长得很好看,再加上跳舞又跳得那么好,会有男人对你一见钟情也不奇怪啊。如果我是男人,说不定我也会一眼看上你!”
“少来!”她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和她浪费唇舌,“阿依那,我拜托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告诉你娘,我拒绝了那人的提亲。”
“那你呢?”
夏舞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了小木屋,“我得回房再补一觉。”为了和对方见面,今天一早她就起来打扮了,若不是大娘硬是这样要求,她恨不得自己清汤挂面地出现在男人面前。
“夏舞,可我……”
不等她说完,她便回房关上了木门。
阿依那目瞪口呆地站在房门前,敲不是,不敲也不是,最后,她只得垂头丧气地走回了自己的小木屋中。
小伙子提亲被拒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有些男人见此便动了心思,他们都认为自己比那个小伙子更好,如果他们主动上门提亲的话,说不定会得到夏舞的青睐。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夏舞隔三差五就能碰到一两个直接向她表露心迹的匈奴汉子,吓得她都不敢再跑出门了。
崖勒则在一旁幸灾乐祸,“看你给自己都招来了什么?夏舞啊,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待在房间里头吧,不出门也就没人知道你长什么样了。那些人也真是没眼光,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中你。除了会跳舞之外,你身上有哪点好的?”他边说他边将夏舞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身材干瘪、长相小气,就连性格也是咄咄逼人,会看上你,他们估计是被猪油蒙了心。”
夏舞气得七窍生烟,她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崖勒的衣领,“你说什么呢?我看你就是羡慕我吧!说我到处招蜂引蝶,其实你何尝不想也像我这样?”
男人扒开了她的手,嫌弃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个痴情浪子!”
“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你就是个流氓!我不想跟你说了,你也别惹我生气!”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吃饭的大厅中。
拓跋海和他母亲都已知道她拒绝那人的事了,妇人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看法,她只提醒夏舞,以后还是少出门比较好。
拓跋海则有些气愤,因为听了阿依那的讲述,他才知道那人对夏舞有多粗鲁。喜欢就罢了,人家不接受你的提亲也在情理之中,为何要为难一个弱质女子呢?他还不知道,部落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不过夏舞说了不想追究,他也不便继续插手,眼下只能等这件事慢慢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