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见父汗拉着脸,沉默不语,脸色阴沉,用冰冷眼光盯着自己,他看得出父汗有些不悦。这让他不敢说话,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他还是想拒绝来着,可他害怕再一次惹怒自己的父亲。
一时间,两个人都一语不发,安静得有点儿可怕,周围充斥着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
他陷入了沉思。他有些后悔请夏舞在自己的宴会上跳舞了,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正好被前来拜访的大臣撞见,更不会有人告知父汗夏舞舞计超群的事。拓跋珪为此感到十分自责。
可如今,可汗要求他把夏舞邀请到他们的草原歌舞大会上来跳舞助兴,大概是因为听信大臣所说的话,认为如果夏舞来到歌舞大会的话,会给大会增添不少光彩,所以,可汗似乎特别希望看到夏舞的到来。
可拓跋珪并不清楚可汗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目的邀请夏舞的,刚才可汗震怒,大发雷霆的质问他“府里是不是藏着一个美丽的中原女子”,这话让他不禁多想,难道,父汗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让其余的匈奴人民欣赏到夏舞的中原舞蹈吗?!又或许,是他想太多了?反正拓跋珪实在是猜不透可汗是如何想的。
原本低头不语的拓跋珪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父汗,猜想,也许能从他父汗的那张有些狰狞却不丑陋的脸上看懂一些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想法,可惜不能。
可汗也依旧用那种冰冷得不太和善的眼光盯着他看,与他对视,他发现,父亲尖锐的目光似乎能把自己看穿,而自己只有躲闪的份。
不过在可汗那无比尖锐的眼光下,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期待,隐藏得很深。
却被拓跋珪发现了,这就使他更加纠结了。他到底应不应该按照父汗的要求,邀请夏舞来参加他们的歌舞大会?!
万一,到时候父汗真的看上了夏舞的美貌和她的舞姿,想要纳娶她。那样的话,对夏舞来说就真的太不公平了。
而看着父汗眼底隐隐的期待,又让他觉得恍然,或许父汗真的只是想让参加歌舞大会人们更加尽兴,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想了许久,终究还是让他觉得不知所措。
“父汗!”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说。”可汗冷冷的丢给他一个字。
“父汗,您究竟为何?那么希望夏舞出现在歌舞大会上?!夏舞们匈奴的女子,长相比她貌美,舞姿比她耀人多得是,您又没有见过她,怎么就只是凭着某个大臣的一两句话,就认为她舞计超群,就断定她有资格参加夏舞们匈奴人的歌舞大会呢?”拓跋珪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和不解,又借着“贬低”夏舞,以此来间接的拒绝父汗的要求。
“那是,夏舞匈奴的人若是会输给中原的女子,那岂不是笑话?”可汗顺着拓跋珪的意思说,让他禁不住高兴起来,还以为父汗这么快就妥协了呢。
“是啊父……”拓跋珪一脸兴奋的说,不料却被打断了。
“可是,既然她像你说的那么平凡普通,那就更该让她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夏舞们匈奴女子的美貌和身姿不是?省得她以后在夏舞们面前卖弄她的舞姿,也让她晓得夏舞们匈奴的舞计啊,况且,她到底有没有资格参加歌舞大会,你自己也说了,得看过了才知道,不是吗”可汗说着,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倒让拓跋珪一脸懵逼的愣了好一会儿,原本是想拒绝来着,结果反倒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呵呵,他早该想到的,父汗怎么可能那么快的妥协,不存在的。
但凡是能坐上可汗之位的人,又岂是那般容易被忽悠的?可汗也自然能看得出拓跋珪的心思,只不过没有挑明了说罢了。
“可是父汗,万一您把她带了去,她却跳的不好,岂不是要丢了您的脸?”拓跋珪人不甘心的说。
“不,你说错了,就算她跳的不好,丢的也不会是夏舞的脸,那个叫夏舞的中原姑娘今日在你的府上跳了一舞,你没忘吧?想必很多人都是晓得的,她去了歌舞大会,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你带她去的。”可汗又是得意的一笑,说道。
“可是,是父汗您执意要让她去的,又不是儿臣。”拓跋珪觉得不公平,就反驳。
“那又怎样?!你也倒可以试着去解释,不过不一定有人相信。”堂堂匈奴的可汗,竟发挥出本能的无赖。
“如此说,父汗是想让儿臣背黑锅了,是吗?”拓跋珪又说。
“是的啊,被你猜中了呢,哈哈哈……”可汗不以为然的笑着说。
“可是儿臣不想丢这脸啊,所以还请父汗准许儿臣不带夏舞去。况且就算是儿臣丢脸,父汗保不准不会跟着失了脸面啊!”拓跋珪差点儿忘了,说了那般多,他还不是为了拒绝父汗的要求,不带夏舞参加歌舞大会,所以他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希望能够说服父汗。
“那不行,大臣那般夸奖那个夏姑娘,你却把她说得如此的不堪,弄得夏舞一头雾水,夏舞还真得看看,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你若是怕她跳得不好,失了你的脸面,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让她把舞跳好,威逼利诱都行。”可是说服可汗,谈何容易啊。
“可是……”拓跋珪还想再说,却有一次遭到打断。
“怎么,你就那么不希望夏舞看到她?!”可汗收起了原本脸上的些许笑意,有些严肃的问。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觉得一个中原女子,没必要参加夏舞们的歌舞大会。”见可汗板着脸,他也不敢再表现得太明显。
“中原女子又如何,难道中原的女子就该被蔑视,就没有资格参加夏舞们的歌舞大会?你有没有想过,换作是你,都中原去,别人也看不起你,你难道不憋屈?”可汗说着,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大概是听拓跋珪说了很多遍的中原女子,误会了吧。对于可汗的话,倒是让拓跋珪很诧异,不过也没有多想。
“那就这么定了,大会那天,夏舞一定要见到她,也一定要看到她跳的中原舞蹈。”可汗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低沉,有力,还带着一种不容反对的肯定。
“父汗,儿臣不懂,为何您就一定要见她呢?是何缘故?”拓跋珪实在是不解。
这一问,让可汗顿了顿,露出一种纠结似的表情,欲言又止。
隔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那你又为何,就一定不想让夏舞见她呢?是何缘故?”
拓跋珪一时无措,他总不能跟自己的父汗说,是因为怕他看上夏舞,怕他把人家强娶回来吧,这样说的话,难保父汗不会生气。
“莫非是你喜欢她?如果是,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汗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反问道。
“自然……自然不是,儿臣并不喜欢她,只是,如果是她自己不愿意参加呢?”拓跋珪有些慌乱的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
“那就要看你的了,不要告诉夏舞你连一个女子都请不过来”好一个激将法,竟让拓跋珪无言以对。
“那就这样吧,到那天,你务必把她带来。”可汗又说
“父汗,请三思!”拓跋珪还是想拒绝。
“够了,无需再多言,”可汗一喝,他也没在说话。
两个人又没有说话,像原来那样沉默不语。
“其实,夏舞只是想再瞧一瞧来着中原的女子。”过了一会儿,可汗说道。这一次,他先打破了沉默,而他说的这句话,也似乎很有深意。
拓跋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再”字,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不过很庆幸,可汗又说了下去,他不需要回答。
“把她带来吧,好吗?”多稀奇,这一次,是带着询问的语气,而不是要求,这使拓跋珪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的父亲,极少像现在这样,同他商量某一件事,一般的,都是命令或者规定。
拓跋珪又一次陷入思索,其实,仔细想想,父汗人品还是毋庸置疑的,好说歹说父汗也是匈奴首领,对百姓很好,也是人们所爱戴的可汗,应该不会因为贪图夏舞的美貌,而当着全匈奴人民的面,强行纳娶一个外来的女子,这不是父汗的行事作风。
一番思索之后,他终于开口
“好的,父汗,夏舞会把她带来,你一定可以在看大会看到她的舞姿。”
“嗯,好”可汗看上去很高兴,脸上露出那种慈祥温和的笑,对拓跋珪来说,这很难得,他极少见到父亲这样的笑。
“那儿臣这就去告诉夏舞,儿臣告退。”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答应了,但这一次是他自愿的,不是因为父汗的命令而妥协。现在,他只想父亲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等下”可汗叫住了他,脸上有是那种纠结的表情,似乎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