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那妲想起景王爷危险的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她刚才只是为了不惹怒他才推说自己憎恨崖勒的啊。景王爷不会真的要动手吧。
她紧紧咬唇,最终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道:“王爷,您要在狩猎场上对崖勒出手吗?”
“怎么了?心疼了?”景王爷锐利的眼神瞬间扫射过来,就像是刀锋一般尖锐。他的语气中又多了几分不悦。
他虽然对雅那妲动了心是不错,可是他也不是笨蛋,不会被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耍着玩。
她说想要杀掉有杀兄之仇的夏舞,他已经尽力去做了,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得到雅那妲的身心。可如果她这个时候告诉自己,她喜欢的另有其人,那他景王爷算什么了?被她随便乱挥的刀子?
景王爷有些嗜血的眼神让雅那妲吓了一跳,她自然是马上极力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为王爷您担心啊。不是我说,之前您的那位属下实在是太不牢靠了,夏舞这样一个弱女子都不能一击必杀,还被她看到了面貌。想必现在南非娘娘已经对殿下您心生怀疑了。”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景王爷冷哼一声,语气稍微软下来:“那又怎样,和我要除掉崖勒有什么关系?”南非娘娘那里确实很难办,不过景王爷看得出来,南非娘娘看重的人是夏舞,崖勒不过是一个附带的臭小子。
死条野狗,南非娘娘根本不会因此责怪他。
见自己的劝说有成效了,雅那妲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乘胜追击:“可是如果南非娘娘真的怀疑到您的头上,可是会影响到殿下您的声誉的啊!皇帝陛下也在猎场,如果让陛下知道了,可能会对王爷您的未来有影响。”
听到她这样说,景王爷一开始是十分不屑的,果然是外族来的女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高贵。自己都已经是王爷了,还会有什么影响?父皇又不可能为死了一个庶民把自己从皇族除名。不过……同行前来狩猎的还有几个老家伙,他们简直是规矩这两个字的最佳代表,抱不齐他们就会在皇兄面前嚼什么舌根。
景王爷想到自己的封地还没有划分下来,如果被一脚踢到南疆之类的不毛之地那就不好了。他又审视了雅那妲一眼,确定她似乎的确是在为自己担心之后,才挥挥手,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随便出手的,你先出去,我要好好想想对策。”
雅那妲本来还想再劝,可是看到景王爷已经开始显露不耐烦的神色之后,才行了个礼,很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但是她也没有走远,而是在远处张望着景王爷的居所。不一会儿,她就看到几个王府幕僚依次进去了,也不知道密谋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脸菜色。雅那妲隐隐还在几人的谈话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本来是很想上前询问一番的,可是想到这些幕僚平日里对自己并不是很友善,只好作罢。她在心中不断祈祷着,一定要是先除掉夏舞啊。
另一边,在南非娘娘的帐篷,夏舞正趴在柔软的毛毡上,任由两个丫鬟给她除去外衣。由于从山坡滚落的时候,她及时的护住了头脸和胸腹,所以受伤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在背部和腿上。
很多伤口她没有办法自己上药,不过幸好南非娘娘善解人意的给她指派了两个丫鬟,一个叫碧水,一个叫红玉,全程服侍她的起居。
“夏舞小姐,你可要稍微忍着点呀,擦药肯定是会疼的。”碧水安抚道。
此时的夏舞嘴巴已经撅的可以挂上油壶,上药最讨厌了有没有!
她也知道,南非娘娘是武将世家,她这里的外伤药都是再好不过的,甚至药膏中还特意加入了可以去疤的药剂成分。可是……夏舞总是觉得别扭,药膏虽然是冰凉凉的,可是涂在伤口上之后,那一块皮肤就会有莫名的火辣感,甚至还会觉得有些痒,就像是小虫子在身上爬一样。
要知道她背后大大小小的伤口可是有数十条呀!那岂不是会感觉到有数十条小虫子在自己背上爬!
“别,你再等等。”看着红玉拿着装着黑乎乎的药膏的小瓷碗向自己走来,夏舞立即捂住后背,仿佛是拒绝魔鬼的靠近。
可是她的手马上就被碧水拉扯了下来,对方甚至还嗔怪道:“哎呀,你不知道吗,乱去碰伤口,以后会留疤的!”
她说的十分肯定,也不像是在吓唬人。
夏舞被她这么一警告,立即老实了。比起以后背上留下道道伤疤……现在还是忍一下吧。她抽抽鼻子,一脸委屈的样子。“那你们快点。”她就像是马上要上战场的士兵,声音里很是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把脸往毛毡里一埋,装鸵鸟。
在碧水正给夏舞涂抹药膏的时候,帐篷的门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了,一个略带欢快的声音随着来人一起冲了进来。
“小舞,你身体好点了吗?我来看你了,还给你从猎场捉了只野鸡炖了给你补补身……”
崖勒的话还没说完,帐篷里就鸡飞狗跳起来。三个女人们乱作一团。夏舞一边尖叫着,一边庆幸自己刚刚把脑袋埋进了毛毡,不然现在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碧水则是反应极快的扔了药膏就把被子给夏舞拉上,坚决不让夏舞的脊背暴露在外男面前。
红玉则是眉毛一竖,力气极大的把崖勒给推搡了出去。
“谁让你进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作为南非娘娘训练出来的丫头,红玉一向都霸气的很。况且这里是南非娘娘的私人帐篷,如今崖勒唐突了夏舞也就罢了,万一看到的是南非娘娘怎么办?
她劈头盖脸把崖勒好生一顿训斥,直说的崖勒鞠躬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才算作罢。
“鸡汤留下,你去看看夏舞小姐的药煎好了没有。”
听到红玉这样说,崖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去了负责后勤事务的帐篷。
在询问过几个宫女太监之后,崖勒找到了煎药用的地方。他一去,就看到一个普通宫女打扮的姑娘正在煎药。
狩猎期间除了夏舞之外,似乎就没有人生病了。于是崖勒走上前去,拍了那个侍女肩膀一下,想要拿走药罐。
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个寻常的动作,就把侍女吓的立即从原地跳了起来。她看向崖勒的神情无比震惊,一个沾着点点白色粉末的小纸包从她衣袖中掉落出来。
“诶,你的东西掉了……”
崖勒正要弯腰去捡,小宫女却抢先一步,把纸包揉成个团收了起来。她心有余悸的看了崖勒一眼,但没有说话,快速跑走了。
只剩下崖勒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他长得这么可怕么?怎么那个小宫女见到自己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崖勒当然不知道,刚才从药罐旁边逃走的小宫女,正是景王爷手下的一名宫女!
原来,景王爷知道自己不擅长策划阴谋,于是找来了自己的几个幕僚,让他们帮忙出主意。其中一个幕僚就献出了一条毒计:南非娘娘不是看重夏舞么?那就让他们锅里斗!
如果夏舞在喝了崖勒送来的药之后暴毙,那么南非娘娘一定会怒不可遏,届时,必然会处死崖勒。
如此一箭双雕的计谋立即获得了景王爷的赞同和支持。他当即拍板,并且派出了一个小宫女去给夏舞的药下毒。原本的计划是,小宫女下毒之后,找个理由让崖勒把药送过去的,没想到,致命毒药才刚倒进去,崖勒就来了。
不过还好,崖勒没有目击全部过程,自然也就没有多想。他还是把药端去了南非娘娘的帐篷!
这一次,崖勒可学乖了。他捧着药罐老实的站在帐篷门口,恭恭敬敬的请了一位小宫女进去通报,直到获得了许可才进入。
一进帐篷,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自己长了个记性,没有大大咧咧的直接闯进来。如今坐在帐篷主位上的人不是南非娘娘还能是谁?
而让他一直牵肠挂肚的夏舞则是坐在南非娘娘的右手边,在视线和他对上之后,夏舞就立即看向别处,脸颊因为害羞变得通红通红的,煞是可爱。
崖勒规规矩矩的给南非娘娘行了个礼,见她对自己没有太大排斥,才凑到夏舞身边,有些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刚刚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着急你的伤势嘛……来来来,我把煎好的药给你端来了,还特意要了一包蜜饯,喝完药吃口蜜饯,不苦。”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诱人的香味不断从其中飘出。
崖勒是知道夏舞不喜欢喝药的,她对于任何有苦味的东西都十分排斥。所以,在经过御厨们休息的帐篷时,崖勒特意进去讨要了一包蜜饯,希望自己的诚意能让夏舞不再计较刚刚的无心之失。
果然,看到蜜饯的夏舞终于绷不住自己那副面无表情的脸了。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瞪起眼睛,故作生气的说道:“哼,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你。”
她说罢,拿起崖勒倒好的药汁就要一口喝下。
“慢着!”
南非娘娘突然出声。她的眉头锁的紧紧的,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从有些迷惑的夏舞手中夺过药碗。
“本宫觉得,这药的味道很是古怪,不如先验验比较好。”南非娘娘十分谨慎的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放进药碗中。毕竟夏舞才遭到歹人暗杀,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片刻之后,当南非娘娘拿起簪子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之前还洁白无瑕的簪子,此时却乌黑一片,显然是沾上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