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仗萧洛凝胜的漂亮,封后大典最后还是顺利完成。晚宴还是设在满春阁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司空昱看向身边的女子,眉眼含笑,心里一阵欢喜。他的凝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并肩而坐,同榻而眠,回想这一路走来实在辛苦,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往后的日子就只会剩下美好。
萧洛凝本正偏头和碧玉说着什么,突然感觉到一道热烈的目光,回头望去恰好撞进司空昱温柔如水的眸子,霎时间一张小脸羞得通红,碧玉见状嘴角微笑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去。
满春阁里一派温馨美好,可是这样的场景似乎是不太适合她这个不干不净的女子,碧玉折了一支菊花窝在手里,漫无目的的一路向前,最终还是回到了百翠园。过了今晚萧洛凝就要搬去皇后居住的未央宫了,这个百翠园就不再是她主仆二人的地方了。
从袖中掏出绣帕扑在台阶上,手中的菊花因为一路玩弄已经花瓣凋零,破败不堪,碧玉心中一痛仿佛从那多菊花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现在的她已经将自己恨到了骨子里,恨自己的出身低下,身子不净,也恨那么多的无可奈何让她不得不走。
已经打定主意了,待萧洛凝大婚后就寻个合适的机会向她求个恩典,往后的日子,天涯海角去哪儿都行了吧。
深秋的晚风还是带着冰凉的寒意,碧玉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突然一股温暖兜头罩下将她紧紧包裹住,心中一跳却见一双大手轻轻地从身后环住她,耳边是温热的湿气。
“终于见到你了。”沈惠安虽然极力隐忍但是依旧透露着深深的痛意和微微的哽咽,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此时卸下了自己防身的盔甲,抱着心爱的姑娘,有液体落在她的皮肤上,带着灼热的温度。碧玉贪恋这样的温度,几乎要沉沦在这样的温柔里。但是拂面而过的晚风唤回了她即将沦陷的意识,抬手狠狠的将沈惠安推开。
“将军自重!”语气冰冷,只一句话便转过身去,提步就要走,因为她害怕多呆一秒都会让眼中已经汹涌的眼泪决堤而出。
“碧玉!”沈惠安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她走,也顾不得什么宫规礼仪,脚下利落的飞身跃至碧玉面前伸手将她拦住,而后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那个小木盒,轻轻打开,通身碧绿的玉镯静静地躺在木盒里,映着清冷的月光,自是美得流光婉转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我娘留下的,要我交给沈家的媳妇儿。”沈惠安说着自顾自的执起碧玉的手就要将玉镯套在她手上,看着他嘴角浅浅的微笑,碧玉的身子微微颤抖眼泪猝然而下。
眼前的这个男人硬是将她从鬼门关抢回来,悉心照料,更是不管自己卑微的奴籍身份,柔情蜜意,从相识至今脑海中闪过的每一幅画面都让她颤抖动情。画面一转,乌黑的巷子里,那令人作呕的气息,那个屈辱的夜晚……那是碧玉的噩梦,眼前的男人清俊出尘,应当配上一个翩跹眉目如画的女子,而不是她,卑微低下的贱婢!
猛地抽回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抢过沈惠安手里的玉镯,奋力扔进面前的湖里。
“沈将军自重!我不过是个奴婢,担不起将军的厚爱,还望将军还奴婢一个清净,若是执意相逼,奴婢也只有死路一条!”碧玉几乎是朝着他吼完这句话的,罢了提起裙摆头也不回的跑开了,沈惠安失魂落魄的样子几乎要让她疼的窒息而死。
转角的地方,身子软弱无力终于瘫倒在地上,只听得扑通一声,竟是沈惠安纵身跃入了湖中,白色的身影在湖水中沉沉落落,强忍着心里的不忍和心疼,转身离开。
回到宴会上的时候,萧洛凝自然注意到了她惨白的脸色,再摸她双手冰冷,心里着急不已:“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无事,方才出去吹了风。”萧洛凝见她神情有异也不再多问,恰有那些大人的夫人带着女儿上来攀谈,萧洛凝只能打着精神应付,目光在底下逡巡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失落。
自她回宫已有好几个月了,却一直没有见到珍嫔,自那半年一别后萧洛凝倒是一直将她放在心上牵挂着,司空昱只说她去了护国寺为自己的生母上香祈福。萧洛凝是知道的,现在的国公夫人是白怀远后来娶上来的继室,并不是珍嫔的生母,现在想来倒也说的通了,只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挂念。
那个天真单纯的姑娘一别大半年后是否还好?
“皇上!方才低下的人来报,沈将军落水了!”众人正在寒暄,突然一个侍卫冲了进来,司空昱和萧洛凝听说是沈惠安落了水,心中皆是一紧,沈惠安的功夫他们都是清楚的,如果真的只是不幸落水,那么想要脱身也是极简单的事情,可是现在既然侍卫来报,就说明沈惠安还没有脱险!
明明有能力却还没脱险,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显然他是不想上来,萧洛凝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果然看见碧玉的一张小脸竟比刚才还要白上三分,司空昱是没有想那么多的,沈惠安于他而言就像是兄弟一样的存在,现在更是着急,连忙跟着那名侍卫去了。
萧洛凝也跟在后面,随即想到什么似得回过身去将碧玉拉在自己身边,这两人的互相折磨她真的是看不下去了,横竖将话说清楚,这幅样子算是什么!
司空昱等人来到湖边的时候果然看见沈惠安还在水里扑腾,下去救他的人一拨又一拨却都被他打了回来。司空昱急了,这是深秋,便是晚上吹了风也是要着凉的,更何况这样泡在水里,任他沈惠安有功夫底子也不能这样折腾,简直就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