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病房中只剩下南卿,小柳和……杨悦。
南卿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人没到,一个最重要的人,也是杨悦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你打电话告诉老爷了吗?”南卿怔怔地说道。
“啊,还没有,我现在打!”小柳赶忙翻自己的小包,想找出手机给宫尚珏打电话。
“不用了,我打。”
南卿拿起手机,给宫尚珏拨去了电话,在电话响了三声后,宫尚珏接起了电话。
“喂,小柳啊,医院那边怎么样?”宫尚珏以为是小柳打来的。
“爸,是我,南卿。”
听到是南卿,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也许是宫尚珏也意识到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南卿,怎么了?”
“妈走了。”
“你妈?去哪了?”
也不知道宫尚珏是不是真的没听懂。
“去世了。”南卿继续说道,虽然南卿的语气和面部表情依然保持着正常,但是他没有拿电话的那只手却紧紧地攥着拳头,甚至已经快将指甲嵌进了手掌心。
接下来,电话那头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宫尚珏没有说话,南卿也没有说话。
一分钟后,宫尚珏大概是反应过来了。
“我现在过去。”说完这五个字,电话戛然而止。
南卿走到杨悦的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杨悦的手,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事冰冷刺骨。
那种寒冷不是一种温度,而是一种直接刺进皮肤直击心灵的寒冷,可以冰冻住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少爷,”小柳小心地碰了一下南卿的肩膀,“想哭就哭吧,憋着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从小到大南卿其实遇到的困境很多,但是小柳从没见过南卿现在的这幅样子。
她能感受到南卿此时的内心一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以至于都没有一个突破口可以让他发泄一下。
“我没事。”南卿只是短短地回答了三个字,他知道爸爸宫尚珏一会儿就到了,他不想在爸爸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南卿还憋着一口气在,他心里总是忍不住地去揣测宫尚珏的心里,他始终觉得妈妈的病之所以发展到现在,到了无法挽救大面积扩散的程度,跟宫尚珏一开始的遮遮掩掩,不积极治疗有很大关系。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宫尚珏在故意拖延治疗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宫尚珏还是迟迟没有到,南卿一直守在杨悦的床前,反倒是小柳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终于,小柳听到了宫尚珏拐杖的声音。
“老爷到了。”小柳拍拍南卿的肩膀。
南卿看向门口,宫尚珏推开了门,与南卿正好四目相对,继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已经去世的杨悦。
这一刻还是来了,宫尚珏心中想着。
南卿看着宫尚珏,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宫尚珏仿佛苍老了十岁。
虽然宫尚珏年龄已经很大,但南卿从来没觉得他是个老人,而一直是一个强势的男人,但这一刻,宫尚珏的所有气势好像都突然消失殆尽,他此时只是一个失去了爱人的老人。
“南卿,怎么回事?”这是宫尚珏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嗓子已经完全嘶哑,谁也不知道,在得知杨悦已经去世的这半个小时中宫尚珏的内心经受了一些什么。
“妈自己拔掉了输液管,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南卿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屋内很安静,安静到南卿可以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
宫尚珏听到南卿说的,没有再说一句话,默默地低下了头,没人看的清他的表情。
就这样,病房中的空气冻结了,过了几分钟,宫尚珏扭身走出了房间,小柳则跑过去搀扶着宫尚珏一起走出了病房,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没有忍心再看看杨悦的脸。
宫尚珏轻轻关上病房们的一刹那,南卿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下子趴在杨悦冰冷的身体上开始放声大哭,像是像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压力一下子一泄而出。
门外的小柳听到了病房中南卿撕心裂肺的哭声,想要进去看看,但是被宫尚珏一下子拉住了,宫尚珏冲小柳摇了摇头,示意小柳不要进去。
这是最后的告别。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医生敲敲门走了进来,准备把杨悦的尸体拉走了,后面还有一些后续的手续需要处理。
南卿依然趴在杨悦的身上痛哭。
第一次感觉到,妈妈真的就这样离开自己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十万个舍不得,十万个接受不了,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小柳和另一个佣人轻轻地拉起南卿。南卿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杨悦的尸体被拉走了,自己没有一点点办法。
“走吧。”宫尚珏说道,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南卿还是迟迟坐再病房不愿意离开。
“爸。”他突然叫住了宫尚珏。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
“你说什么?”
“我好后悔,我前几年一直在内地发展,没有在家里好好照顾妈妈,甚至连回家过一个年妈妈都需要祈求我。”南卿刚刚撕心裂肺地哭过,嗓音有点撕裂,还带着一点哭腔。
“如果,我不去内地,一直在法国陪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南卿,命数自由天定。”宫尚珏说道。
“不是的,妈妈的命绝对不该如此。”南卿回过头来看着宫尚珏。
那种眼神令宫尚珏感到寒冷,那是一种冷血的,不带有一丝丝感情的眼睛,宫尚珏的第六感告诉他,杨悦去世这件事情将彻底改变南卿。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晚才发现妈妈的病,你告诉我!”说完南卿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宫尚珏还是低着头,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法国的大雾又开始了,整个天空雾蒙蒙的一片,几缕黄昏下的阳光被乌云遮住。
天空中,飞舞着几只乌鸦,在哇哇地叫着,南卿一直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此刻,他觉得这个声音格外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