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满足一次我的愿望吧。”
宫尚珏点了点头。小柳和南卿都退出了房间在外面等着，等待着美美的杨悦。
宫尚珏哪里会化妆，他用着生疏的手法笨拙地在杨悦脸上摸索着。
杨悦的脸上却始终露着幸福的微笑。
宫尚珏只是简单在杨悦的脸上打了一点粉底，抹了口红。
“给我看看！”杨悦说道，精神好像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已经不喘了，但是宫尚珏心里并不轻松，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宫尚珏拿来镜子给杨悦，杨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噗嗤地一声笑了，宫尚珏画的真的很丑，配上自己非常凌乱的头发，显得非常奇怪。
“对了，把梳子拿来，我要梳个头发。”杨悦想起自己每天都躺在床上，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梳个头发了。
以前自己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梳一个非常完美的发髻，不留一丝丝碎发，这样会显得整个人很有精神而且很端庄。
宫尚珏找了半天，才在枕头下面找到了梳子，递给了杨悦。
杨悦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费力地将手抬在半空中。
“我帮你吧。”宫尚珏一把抢过了梳子。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杨悦梳头，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想到这里宫尚珏又是抑制不住地伤感。
头发都梳通后，杨悦开始给自己盘发髻，以前三分钟就可以盘好的发髻今天却足足盘了十分钟，但是杨悦依然很开心，很满意。
“帮我换衣服吧。”杨悦说道。
宫尚珏点点头，拿起那件白色的纱裙，脱掉杨悦的衣服后宫尚珏大吃一惊，平时都是由佣人伺候杨悦的梳洗，自从得病后宫尚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杨悦的身体了。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瘦成了一副骷髅架子，一排一排地全部都是骨头，还有手术留下的伤疤以及抵抗力下降起的一些小疹子。
想到杨悦这些日子承受的这么多痛苦，宫尚珏的心突然感觉一揪一揪地疼，甚至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好在杨悦是背对着自己坐的，并没有看到此时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
“你在愣什么神，快点啊。”杨悦催促着宫尚珏。
“哦……好。”宫尚珏赶紧回过神来，很快，就帮杨悦换好了衣服。
杨悦看着自己又重新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白色纱裙，非常开心，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了妆的缘故，杨悦的脸色居然有了些许的血色。
“扶我起来。”杨悦说道。
宫尚珏自己的腿脚其实本来就不方便，但他还是坚持着扶着杨悦站了起来，杨悦已经很久没有下地走过了，适应了半天才迈出了腿。
杨悦慢慢地走到落地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还是像以前一样，干净，端庄，脸上却画着很搞笑的妆，穿的漂漂亮亮。
虽然比起之前还差了很多，但是至少她觉得自己的离开没有什么遗憾了，除了宫尚珏那句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我爱你。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至少她陪伴了宫尚珏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
“我好看吗？”杨悦摸着自己好看的发髻说道。
“嗯。”宫尚珏点点头，他越来越觉得，杨悦是真的准备离开自己了，这一切的行为都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一切都已经渐渐超出了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
“尚珏，我知道，我现在比之前已经差了很多，你要记住我最美的样子，好吗？”
杨悦现在的声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不稳定和喘息，反倒是非常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吓人。
“你没事吧？”宫尚珏走到杨悦的身边。
“我很好，真的，这半年以来感觉最好的一天了，你不必为我担心。”杨悦笑笑，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明显，但是宫尚珏的担心也越来越重了。
“尚珏，忘掉我病着时候的样子，记得我最美的时候的样子，好吗？”杨悦又说了一遍她的这个请求。
宫尚珏点点头。
看到宫尚珏点头了，杨悦开心地笑了，那像是一种无憾的笑容。
“你走吧，把南卿叫进来。”杨悦说道。
宫尚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了杨悦的话，他的步履很慢，走出了房间。
“南卿。”宫尚珏叫着南卿的名字，向他指了一指屋内，示意他进屋。
南卿顿时瞪大了眼睛：“是不是我妈又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宫尚珏回答，南卿就已经跑进了屋子里，他以为杨悦又吐血了，或者又出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当他推开门，发现杨悦正安详地站在镜子面前，微笑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看着妈妈一身纯白色的裙子，南卿也被惊到了，乍一看好像以前的那个妈妈又回来了，还是那么好看，那么优雅。
“妈，你……没事吧？”南卿有点被惊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杨悦听到南卿进来了，微笑着转过头，虽然画的妆很一般，但是也要比两个小时前的她气色好很多，那种红晕是由内而外透出来的。南卿很是震惊。
“我能有什么事？”杨悦微笑着，仿佛自己完全没有生病似的，“南卿，来这边坐。”
说着杨悦慢慢地走回到了床边，坐在了床上，将头靠在了床头。南卿本来想扶一把，但是被杨悦用手挡掉了，她想靠自己回到床上。
“妈，您想说什么？”南卿看出来了杨悦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准备怎么办？”杨悦的眼睛笑眯眯的，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的表情下，说出的是自己即将要离世这句话。
“妈，你不要瞎想好吗？你是不会走的。我不会让你走的。”虽然南卿的理智也告诉他也许杨悦活不了很久了，但是他还是没办法要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的身体怎么样，我比谁都要清楚。”说完杨悦又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我走了以后，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