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怎么这么黑!”
陆安溪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心里很慌。
她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去蓝天国际的吗?不是……去签离婚协议书吗?
仿佛身在一条黑暗的甬道,无论如何走,没有尽头,没有光亮。
只有自己。没有妈妈,没有朋友,没有穆阳一。
一种孤独到骨子里的绝望油然而生,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在脸上汨汨而流。
穆阳一一直守在陆安溪的床边,看着陆安溪昏迷中还在流泪,心痛的恨不得去死。
他不知道她在车祸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求生意志较为薄弱,这句话一直像一根针,刺在他心里,令他想起来就觉得心有余悸。
“别怕,我在,我一直陪着你!”穆阳一握紧陆安溪的手,企图给她力量,给她安全感。
陆安溪似乎听见了穆阳一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急切而深刻的视线,如影随形,始终不散。
但她四处寻找,眼前除了茫茫的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穆阳一紧紧握着陆安溪的手,恨不得将她暴揍一顿逼她醒来,他受够这种在她身边却害怕随时会失去她的恐惧感。
突然间,陆安溪躺在病床上的身体开始颤动,有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脸色苍白如纸。
“医生!医生!”穆阳一立刻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呼救铃,声嘶力竭地大喊。
“可能是昏迷中回忆到了非常惨痛的事情,也可能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说出两种可能的原因。
“惨痛的事?外界的刺激!”穆阳一反问医生,难道他所说的,指的都是自己?
“对!”医生无奈的叹息一声,所谓生死有命,他能做的都做了。
“那她什么时候才可以醒?”穆阳一脸色惨白,看向病床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陆安溪,她脆弱地,就是一只娃娃,一点气息也没有。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害怕,几乎是嘶吼地问出来。
“一个月之内再不醒,就真的成为植物人了!”医生目光沉痛,拍拍穆阳一的肩膀,转身离开。
陆安溪整整睡了三天,三天以后,她懵懵懂懂地醒过来,有阳光从窗外撒了进来,刺得她眼角一痛,滑下了眼泪。
身体感觉一丝凉意,她低头一看,穆阳一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沾湿的毛巾,正撩起她的裤脚,一点点为她擦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阳一盯着她的脸,她的脸色还很苍白,说出的话声细若蚊,想也知道她现在有多虚弱。
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自己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心痛的感觉,他自认为自己将所有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陆安溪,可她还是在他的身边,因为他的缘故而濒临死亡。
他扪心自问,他对陆安溪,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他们两个之间真的只有契约婚姻的约束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暗中发芽,有许多事情,也在慢慢偏离他预定的轨道,连他都无法掌控。
见穆阳一一语不发始终紧紧盯着她不放,英俊的脸上完全呆滞,呆呆地望着泪流满面的陆安溪。
陆安溪想起她昏迷时做的一个梦,她梦见穆阳一一直在她耳边愤怒的大喊。
“陆安溪,你醒不醒,你再不醒我杀了你!”
“我去美国把你妈妈的遗物偷走,然后回来跟你离婚,抛弃你,让你一无所有!”
“陆安溪,你快点醒过来,你别逼我,我说到做到。”
“……”
这个男人,就连自己昏迷都不放过自己,将她完全掌控。
她正想再开口的瞬间,穆阳一猛地站起来,从床头拿出一个保温壶,舀了一口皮蛋瘦肉粥,放到陆安溪的嘴边。
“陆安溪,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出了车祸差点成了植物人,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还是担心我拿不到你妈妈留在美国的遗物,就没人帮你整垮陆氏?”
还是那种嚣张到欠扁的语气,只有声音,嘶哑到几乎残破。
陆安溪别过头不看他也不喝他递到嘴边的粥。
穆阳一脸色一沉,放下手中的碗,按下床头铃让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自己走了出去。
女医生经过穆阳一向外走的身影时暧昧地陆安溪笑了笑,“夫人恢复的不错啊,真是辛苦穆总天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了。”
“穆总?”陆安溪一字一顿的反问,有些不能理解她说的意思。
“是啊夫人,难道穆总不是你丈夫吗?当初你差点成为植物人,他又气又急,差点没把我们医院都掀翻了,看着是真不忍心啊,幸好你醒过来了!”医生唏嘘感叹的样子仿佛穆阳一真的是什么情坚不移的大情圣。
“先出去,可以吗?”陆安溪只觉得浑身都痛,可是她还是想和穆阳一单独聊聊,关于离婚的事。
医生和护士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收拾好东西默默的退出去。
等穆阳一再回来,陆安溪率先打破沉静,开口询问,“离婚协议书,在哪?”
“哪有什么离婚协议书?”穆阳一表示他不知道。
“苏唯,用你的手机给我发信息,你们已经和好了,你要和我离婚。”陆安溪看着穆阳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呢,你信了?”
“她还给我拍了你们的床照。”陆安溪咬着唇,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心里这种又疼又酸的感觉算怎么回事。
穆阳一看到陆安溪的眼泪,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她,“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有洁癖平时都不会让女人近身的,除非你同意,苏唯怎么可能会拍到那样的照片?”陆安溪越说越委屈,声音颤颤,极度怨怼地瞪着穆阳一。
穆阳一伸出一只手指,一点点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原本紧蹙成结的眉头却在这时慢慢舒展。
这个女人,倒是挺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