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沈倾痕正悠然捧着一杯爱尔兰咖啡,看着气势汹汹杀上门的两个人,哦,还有一只被硬拖过来累成狗的戚宸。
沈倾痕抬手看了看表,十一分钟二十三秒。
从三味食屋到倾世,这一路上收了不少罚单吧。
尽管来的路上戚宸已经很没骨气地交代了一切,但薛玖还是忍不住,急吼吼地问道:“二哥,你真的结婚了?”
“嗯。”沈倾痕轻描淡写地应声,好像结婚的人不是他一样。
啊啊啊,薛玖揪着头发,感觉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不行,这消息太劲爆了,他要冷静一下。
卫衍舟现在倒是冷静了很多:“跟谁?段弯弯?”
“嗯。”沈倾痕随意啜了一口咖啡。
“为了许娅的事?”卫衍舟很快想明白了关键。
许娅是沈盛秋给沈倾痕安排的妻子,沈倾痕一定不会答应娶她,可是卫衍舟也没想到,这次他会玩这么大。沈盛秋一定气得血压都高了。
“唔,跟她有点关系。”
卫衍舟了然,也就放了心,一个女人而已,反正沈总裁养得起,愿意养着就养着吧。
“不过,你送礼哪有只送爸妈的?讨好人家女孩子才是王道好不好?”
“我的人,不用讨好。”沈倾痕淡淡开口。
咳咳,这是什么话……
卫衍舟被噎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见鬼了:“你……你不会认真的吧?”
沈倾痕啜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薛玖那傻孩子却突然开口:“那未施姐姐呢?”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想像鸵鸟一样,随便找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沈倾痕手中的爱尔兰杯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卫衍舟忙咳嗽了两声来掩饰。
还躺在地上挣扎着刚要爬起来的戚宸瞬间躺尸。
这个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会主动提起。除了薛玖那只小小白。
气氛倒有些冷下来了。
而另一边,段弯弯回家后也在接受爸妈的盘问。
尤其是段妈,心里充满了怀疑,她总觉得段弯弯见到那些人时一脸迷茫的表情不似作伪。
“弯弯,”段妈语重心长地问,“你老实跟妈说,那些人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是你的朋友?”
段弯弯玩着手指头,尽量模糊化处理,打死都不承认:“还能怎么回事啊?不是都说明白了嘛,人家自己也都说了啊。”
“可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朋友啊?”段妈继续怀疑。
段弯弯心虚地拍了拍小心脏,还好自己事先和老姐跟自己商量了剧本:“我假期不是在沃尔酒庄打工嘛,你也知道,去那里的都是有钱人,你闺女我这么聪明可爱,认识几个朋友也很正常嘛。”
“那你怎么一开始好像不认识他们的样子?”段妈半信半疑。
“哦,不大熟,一时没想起来。”
“不熟?不熟人家一下子送那么重的礼?”段妈敏锐地抓到了漏洞。
段弯弯撒着娇,想糊弄过去:“哎呀,人家是有钱人嘛,脑回路就是不一样,那点钱在他们眼里就是毛毛雨啦。再说了,他们这些公子哥儿最是好面子了,礼轻了都拿不出手。”
如果戚宸听见,内心一定无比崩溃,他就是因为这点“毛毛雨”差点小命都给折腾没了。合着人家小两口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呢,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真的?”
“那可不。”
段弯弯拍着胸脯,一脸肯定。
“那么那些东西呢?怎么处理?太贵重了,咱们可不能收!”段妈基本信了,自己的小女儿平时连谎也不会说,说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但是恐怕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眼中这个乖巧的小女儿早就背着他们跟人领证了。
“哦这个啊,您先好好收着,我挑个合适的时机再还给人家。”
“嗯,这样也好。”段妈终于放心了。
回到房间后,段弯弯长长舒了一口气,唉,总算糊弄过去了。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沈倾痕的号码。上次她一晚上没有回去,又因为没有号码,不能给他打电话解释,所以后来沈倾痕就很强硬地把他的号码存进自己手机里,还逼迫段弯弯背了下来。
段弯弯的指尖犹犹豫豫地输了几次短信,然后又一遍遍删掉。
唉,自己现在心里真的好乱。
她该说什么呢,她很想问问沈倾痕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那个答案。
又或者,沈倾痕会不会给她那个答案。
这些日子,沈倾痕的确很安分地没有再出现,可是却好像无处不在。
段弯弯感觉自己心里藏着一株巨大的珊瑚,沉没在深海里,不见天日,却又蠢蠢欲动,正在拼命往上浮出水面。
事态像一尾鲤鱼,摆脱了她的掌心,正不受控制地发展着。
段芷芷要飞上海了,登机前特意叮嘱段弯弯要是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
姐妹俩心照不宣。
段弯弯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轨,在认真地准备开学,还给宿舍里的小姐妹们贴心地准备了开学小礼物。
九月很快就来了。
花坛里的鸳鸯芙蓉早没了好看样子,一半银白一半茜红的花朵从边缘开始枯萎腐烂,正有工作人员在一棵棵挖掉,改栽上整株裹着宿土的凤尾丝兰,白色花铃悬垂,如同精致的小铃铛,纯净美好。
校园墙边一溜夹竹桃开得正好,深红浅白的颜色,朵朵挨着,叶片如柳似竹,一看就是刚修剪过,很齐整。紫叶美人蕉也很精神,紫色的叶脉染了微微的古铜色。
段弯弯背着双肩包,抱着一个资料夹,去报到,顺便帮宿舍里的人领着东西。
她来得太晚了,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只能默默地站在最后面。
门口不远处摆着一盆密花火棘的盆景,早早结了小红果,只是还未熟透,介于珊瑚朱和胭脂扣之间的颜色,红红的,小小的,缀满细枝,姗姗可爱。
段弯弯忍不住伸手去摸。
却突然有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