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芷芷走近了，把戚宸提溜到一个角落里。
戚少奋力抱紧前胸：“你……你想干什么？”
段芷芷却悄悄地塞给戚宸两百块钱，附在他耳边说：“我今儿有事，你能不能明儿再跟着我。”
啊？
画风转变太快，不明所以的戚宸一脸懵逼。
见他不答应，段芷芷一咬牙，又翻出二百三十五块钱，然后努力掏出俩钢镚塞到他手里：“今儿出门急，就带这么多了。”
戚宸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清早有人上门送钱？
还是一尊惹都惹不起的女杀神！
最最重要的是，居然才四百块钱！
打发要饭的啊！
他戚少什么时候这么白菜价了？
段芷芷眼睛一眯，神情顿时危险起来：“怎么着，还不够？”说着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戚宸吓得一个激灵，舌头都打结了，忙应付道：“够……够了。”
“那还不走？”
So。
戚少又一次没骨气地溜了。
唉，很显然，我们戚少的节操已经绝对粉碎性骨折了。
段芷芷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平复了一下心情，确定没人看见，才缓缓踏入了W。E.的大门。
“您好，这位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礼貌地问。
“嗯。我约了夏导。”
一听到是夏导约的人，前台小姐的态度立马变得恭敬起来：“是段小姐吧？夏导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立刻就有工作人员来引导段芷芷上去。
到了门口，段芷芷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段芷芷进去后就恰巧对上了经纪人Martin愤怒的眸子。
Martin非常恼火，他明明再三强调，今天要试的镜头是栀子逃亡前夕在徐公馆的一场戏，那时候栀子还没有掉进世俗的染缸，依旧保持着如水的清纯。可是再看看段芷芷穿的，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到心里去？
“夏导，您好。”段芷芷微微鞠躬，以示礼貌。
“段枳小姐？”
段枳是段芷芷的艺名，是段芷芷进影视圈前特意改的，取了谐音。当时改名字一是Martin觉得段芷芷这个名字太过普通，作为新人很难被记住，二是为了减少对家里人正常生活的困扰，三是段芷芷觉得自己的名字太女性化，不符合她的性格。
夏蒙此刻有些烦躁，今天连续试镜了好几个演员，但都不是十分合他心意。只有刚才的那个还不错，是个二线的明星，叫封朵儿，走的是清纯玉女的路线，人气也很高。
封朵儿全然演绎出了栀子那种无忧少女不知愁的娇憨情态。战事将起，举家将迁，她趴在窗台上，纤细的手指调皮地玩弄着绿萝的叶子，一双小鹿眸子澄澈灵动，充满了疑惑和伤心，似乎并不知道为什么全家要搬走，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她的表演很有灵性，时而吐舌，时而皱眉，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观众的心。
夏蒙较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担心她驾驭不好后期的栀子，就临时又加了一场戏。好在封朵儿也有做功课，顺利演出了栀子的成熟风韵和美艳妖娆，很有上海交际花的风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封朵儿十有八九能拿到女二号的角色。夏蒙也比较认可，只是觉得仿佛还缺少了点什么。
他抬头打量了一番段芷芷，她的五官很立体，长得很精致，是那种很有侵略性和辨识度的美，适合走性感妩媚的路线。倒是很符合栀子后来交际花的形象，只是前期的清纯部分恐怕有些难度，纵然她演技真的很好，但是她的脸过于美艳，怕也很难演出封朵儿那样清纯如水的感觉。
夏蒙心里不由先否定了三分，却没有显露出来，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同样的场景，栀子趴在卧室窗台上，目光凝在了爬的到处都是的绿萝上，她的指甲似乎漫不经心地撩拨着绿萝的叶子。
很别出心裁的设计，可惜封朵儿已经用过了，珠玉在前，副导演惋惜地摇摇头，刚想喊停，却被夏蒙意外地制止了。
这个段枳，有点意思。夏蒙玩味地笑了笑。
不同于封朵儿天真烂漫地玩耍，段芷芷的眼睛里却带着些许嘲讽和怜悯。女孩子已经到了爱美的年纪，栀子也留起了很长的指甲，她用纤长的指甲挑剔着绿萝的叶子，更像是挑剔着自己的命。伊本丝萝，依附而生，除了乔木何处可以栖身？这样的栀子仿佛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褪去了些许少女的天真，眉尖笼了轻愁。
栀子缓缓地偏过头来，可以更清楚地让人看到她的脸。
众人忍不住惊叹，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眼睛如山涧泉水般清澈干净，可偏偏眉骨不小心渗透出丝丝妩媚，少女的轮廓依稀可见将来的倾城之姿。眉眼过分的艳意似乎不小心泄露了她后半生的秘密，惊人地预见了她沦落风尘的结局。一切好似命中注定，她美得教人心惊，教人不安。
可是当人们仔细去捉摸她的眼睛，却发现那双纯净如初的眸子，依旧保持着纯真与善良，让人仿佛可以透过皮囊注视她从未变过的水晶般的心灵。
夏蒙忍不住拍手叫好，旁人待反应过来，也捧场地鼓起掌来。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栀子。
他终于明白封朵儿缺的是什么了。栀子虽然前后人物形象非常有颠覆性，但却始终是一个人。封朵儿的确演得很极致很到位，可偏偏演成了两个人，缺乏一个过渡。栀子就是栀子，无论怎样的皮囊下，她都始终没有变过。
段芷芷的演技或许不如封朵儿，但她对人物的把握，对剧本的解读，显然要比封朵儿更胜一筹。
夏蒙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他都险些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女演员段枳，而是活生生的栀子。
Martin这才放下了心，擦了擦紧张的汗水，看到夏蒙满意的神情，他对段芷芷拿下这个角色十分有信心。
果然，一个星期后，《海上繁花》的官方微博上公布消息，由段枳出演女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