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思夜想的人横空降落在眼前,再见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夏雪莹讷讷地看着多日不见的人,忽然就懵了。
男人微微挑了下眉毛,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不说话,阳光柔柔地打在两人身上。天高水远,而这个宁静的小院子里,这一隅却似乎与世隔绝。凡尘俗世的喧嚣瞬间远去了。
沉默了半天,施雷鸣轻轻扯动下嘴角,因为连夜坐飞机赶过来,又坐了一段时间的车,嘴唇还有些干裂,他一出口,声音就夹带些嘶哑:“不想见我?”
要不然,怎么是这么意外是表情?
他的心忽然有丝不确定,手指不安地动了动。她的反应,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心如止水,总之出奇的安静淡漠。
怎么会不想!怎么能不想!
夏雪莹听到他的话,一直在极力伪装镇定冷静,心里已经开始狂跳了。
小院里又有敲门声,主人不在,夏雪莹只好暂时放下他,走过去开门。
“您好,我想投宿。”是两个情侣,看年纪和夏雪莹相仿,但是男生还带着眼睛,女孩子也是简单的连衣裙,看两人的穿着应该是学生情侣。
这个院子偶尔会接待些有客,但主人不在,她也做不了主,刚想说等主人回来让他们再来,她也不能贸然放陌生人进来。
犹豫的时候,施雷鸣放下皮箱,大步走过来,一只手臂搭在她肩头,对着两人淡淡说:“你们和人家联系了么。”
他警惕地看着两个人,很难想象,夏雪莹一直住在这么不安全的地方。
在他眼里,这种类似客栈似得小院,虽然也是当地农家自己开的,他刚刚随便望了望,便觉得这里的条件实在太过简陋,干净倒是干净,但是条件哪里有酒店,或者那些高级写的客栈好。
夏雪莹不知他所思所想,但是也抱歉冲两人笑笑:“主人一家有事出去了,估计还要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后院还要老婆婆,可是老婆婆年纪大了,更不管这些事,加上她来这么些日子,主人除了她,也就招待过另外两个来游玩的女孩子,不止是外地游客害怕当地的治安问题,当地人也对他们外来客抱有审视的态度。毕竟,最近两年云南的旅游问题出了不止一点。
小情侣面色不太好看,女孩子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到施雷鸣的身上,不顾男朋友在场,眼里直冒星星,夏雪莹冷眼旁观,不动声色的推开施雷鸣的大手。
果然听到女孩嗲声爹气地说:“帅哥,先让我们住下吧,我们昨天来之前就给房主打过电话预定了,不信你可以看我的手机通讯记录。”
说完她就往施雷鸣这里靠,施雷鸣皱眉,冷着脸躲开了。
开玩笑,他的女人还没哄完,怎么会看不出女孩子的意图。他沉声说:“二位等房主回来再说吧,我和我老婆还有事要谈。”
老婆?!
夏雪莹哼了声,连他也一块要往外推。不为什么,就是心里忽然烦躁了。
初见他时的欣喜,在看到他招惹一个又一个后,无端心里冒火,浑身也充满生人勿近的气息,连那对小情侣也感到不妙。明明看上去漂亮可人又清新的女孩,怎么瞬间就气质大变?
这也是夏雪莹现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后使然。她不知如何处理和他的关系,冷静下再说。
于是她直接将三人赶出去,小情侣还在嚷嚷,男生也指责她,浓重的四川口音:“做啥子嘛,幺妹好好说话,我们不是坏人呀。”
关上门,她的心才稍稍安定,可是手心里都是冷汗。而眼里,却不知不觉湿润了。
她怕自己再面对他一会儿,所以的心思都会不坚定。她不想也不敢冒险。
不到半个小时,施雷鸣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就走。
外面有条天然湖泊,碧水蓝天,偶尔有微风轻轻拂过,行人寥寥无几。这个院子,距离雪上较远,而且也很少有人投宿,周围还错落有致的分布几户人家,都是当地的农户。
有几分江南鱼米之乡的情调。
两人在一处凉亭里坐下来,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蜿蜒蜒的直接连接到羊肠小道,几株常年不落的灌木,夏雪莹叫不上名字,歪歪斜斜地长在路边,一切都很古朴纯净,她来的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
这里与世隔绝,舒服自然,名利场中的纷争,似乎一下就忘记了。偏偏那个最牵扯人心神的人寻到了这。
“雪莹,你还想住多久。”
见她一直不说话,施雷鸣缓缓开口,但声音低醇干净,没有逼迫更没有指责。
经过半个小时的思考,他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情,这里确实可以暂时让人忘记尘世的烦恼,但也只是阶段性的而已。
出乎意料的和谐,夏雪莹淡淡地笑笑,轻灵的眸子望向水面,长长的睫毛开开合合之际,软糯地说:“开心情。”
一句话,让施雷鸣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瞬间被击的支离破碎,他无奈地笑了,忽然握住她白皙柔软的小手:“只要你想,哪怕一辈子,我也能为你买下一个小院,或者我现在就盖一个,你想来就来,然后我闲了,就过来陪你。”
想的挺好。夏雪莹有一点心动,不过她及时遏制住了,摇摇头:“这里几户都是当地世代在此的人,除了年轻人出去了,老人都守在这,他们不想去外面纷纷扰扰的世界,也不想别人打扰。”
“你不想打扰,也好,可是有个地方你已经扰乱了,就不想回去看看?”
“哪里?”她下意识问,表情诧异了下。
施雷鸣幽幽地望着她,她忽然就明白了,脑子轰地炸开,扭头想避开他的目光,可是他却抓住她的手不放,甚至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直接逼近她,甚至他的喉咙里还有些干涩:“雪莹,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可是戴梅轩她已经疯了,即使暂时维持病情,但是神经也已经开始错乱,我只能缓解她的病情,不是医生也医治不了,所以,我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地里找你,可我自认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反观她对我们做的那些,甚至屡次三番的迫害你,可为了她的病,我们……”
夏雪莹眼角的余光瞥到他濡湿的脸颊,心里噌地死灰复燃。
她好像很少看到他哭,那么沉稳支持,淡漠冷硬的人,乍然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她的心,忽然就不知所措,甚至有微微的疼痛。
她听到他继续呢喃地说着,艰涩的语调缓慢又带着折磨人的勾缠:“雪莹,你丢下我一走了之,可是,我日夜对着她,对着没一个不想面对的人,唯独最想陪伴的,却独独远离我而去,不过还好,我找到了你。”
夏雪莹的脸一下子就湿了,半天嘴里闹出句轻如蚊呐的一句话:“傻瓜。”
不止是他,还有她。他们两个为了成全别人,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像是反驳她的话,施雷鸣健壮的手臂用力抱住她,语气忽然恶狠狠地:“成全别人,是你这个蠢蠢的小傻子才干的出来的,我不过是暂时陪陪她,有助于治疗,你却不声不响地跑了。为了找你,我能动用的人际关系都动用了,谁知你却在这里游上玩水。”
被指责的夏雪莹哭的更凶了,不一会儿就弄湿了施雷鸣的衬衫,他长长地叹口气,把人从怀里捞起来,一只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再哭下去,我可能真的住不成你的那间小院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阿婆很不放心地交代夏雪莹:“早些回来,这个小小要当心。”
她们以为俩人的悄悄话他没有听到,他冷嗤了下,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的人,连她的一个表情都不会放过,更别说她和人家说的话了。
不过那个阿婆是好心,可见她走到哪里也会有好人缘。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憋闷,故意瓮声瓮气地问她:“有没有给我招惹桃花?”
夏雪莹一听,哪里还顾得哭,狠狠敲了敲他的胸膛,不过也没什么力道,更猫挠痒痒的劲差不多,施雷鸣薄唇一勾,睨着她:“老婆放心,我也时刻为你守身如玉。”
“谁是你老婆。”夏雪莹鼻音重重地,娇嗔地反驳,这人果然蹬鼻子上脸,还没说原谅他呢。
施雷鸣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心也要融化一般,根本不把她的斥责放在眼里,故意捏捏她圆鼓鼓的脸颊:“这两天也没瘦,好像还吃胖了,当真是心大的可以,可怜我了,每天也顾不上吃饭,瘦了六七斤。”
说完还忧郁地叹气,眼神哀怨。
夏雪莹果然上套,看到他越发棱角分明的俊脸,还有冒出的青青胡茬,小手缓缓摸上去:“我只是出来散散心,想通了可能就回去找你了。”
他不好好照顾自己,她也心疼啊。
施雷鸣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声音温柔地说:“我怕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她看似温顺听话,但骨子里却倔强的一塌糊涂,他不敢赌,所以一安顿好人,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不过,还好,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