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鸡鸣破晓,众人纷纷起床,沈庭霖却是早就起来收拾好了,此刻正在院子里,拿着根树枝,不知在地上写着什么,苏荷清晨醒来,来到她的小院,正见到沈庭霖,上前道:“沈二公子。”
沈庭霖抬头,看到苏荷,“阿芙。”
他起身迈步,向着苏荷走去,“你起来了?”
苏荷应声点头,“你做什么呢?”
沈庭霖看了眼土地上写的乱七八糟的几行字,道:“我在想秋试的试题要如何应答。”
苏荷这才想起,“是啊,就要秋试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
沈庭霖望着苏荷,一双眼眸满是深情,“我想你了…”
一瞬间,苏荷面上一红,别过头去。
沈庭霖转到苏荷面前,“秋试后,还要等放榜,整个过程要一个月左右,到时我就没办法过来看你了,所以,才赶在秋试前,带着你娘一起过来。”
苏荷轻咬嘴唇,“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陪你去完渔村的。”
“你怎么知道渔村?”苏荷猛的看向沈庭霖。
沈庭霖一愣,忘了此时的自己并不知道苏荷去过渔村,挠挠头道:“昨晚,听李大树说的。”
苏荷一蹙眉,“他与你说的?”
沈庭霖点点头,转而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苏荷这才道:“今天就出发。”
沈庭霖微微一笑,“好,我陪你。”
苏荷依旧有些为难,“我这次去丰庆村,恐怕要在那边呆一阵子。”
“我就陪你去看看,摸清了情况,我就回京城,你放心,不耽误你做工。”
苏荷想想,这才答应。
苏荷依旧按照计划行事,带着人去丰庆村,并且与徐茶园那边也说明了情况,要徐家把残木直接拉到丰庆村去,苏荷这次是准备在那边直接监工,清理河道,和修建码头都是大工程,而且,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要在入冬前修建好码头和工棚大院才行。
众人吃过早饭,只有姜为带着三个工人留在林场看守,随时等待前方需求,以备伐木支援。
其他人都跟着上了骡车,一路浩浩荡荡,向丰庆村行去。
过了中午,众人才到达丰庆镇,苏荷命人将事先写好的招工启示张贴了出去,一路张贴一路走,下午才到渔村,而丰庆村大半都是码头和渔船,这里刚一进村子,就看到众多衙役守在码头,苏荷心中清楚,这些衙役应该是那孙县令派来看守码头的,苏荷的马车停在衙役跟前,苏荷探出头来,冲着那衙役亮了与官府的字据,衙役们这才放行。
队伍继续向着渔村码头行去,一众人来到码头前,苏荷安排众人了解当地情况,做了简单部署,然后便找了几个附近的渔家安顿下来。
直到众人吃过晚饭,才算告一段落。
沈庭霖来到苏荷的住处,见到忙了一整日的苏荷,眼神中流露处一丝心疼意味,缓步走到苏荷身旁,轻声道:“阿芙,接下来是如何计划的?”
“明日徐茶园那边的残木应该就能送来了,先建个院子,然后清河道。”苏荷说着,面上有些些许疲惫。
“然后呢?你租下这片码头,不会只是为了做善事吧?”
苏荷轻轻一笑,这才道:“我很看好这渔村的位置,沿着河道再向北,便是翼州,向南出去可以到兖州,从西面出去,应该就是涠洲。”
沈庭霖点点头,随即又道:“你说的大致的位置不错,但你要知道,若想通过河道,去到这些地方,可都不是近距离,而且,就连官道都没有修好。”
苏荷却道:“正是因为没有官道,这河道才有了用途,寻常来说,人们去涠洲,或者兖州,都是从内陆绕道翻山过去,更别说去翼州了,更是要走上两个月才能到达,若是通过河道,把这里利用起来,便是个很好的通行口岸。”
苏荷说着,面上露出一丝兴奋。
沈庭霖看着这样的苏荷,他知道,她一向最有慧眼和胆识,所以,她总能找到事物之间最好的关联。
苏荷继续道:“而且,还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是这丰庆村河鲜丰富,渔人多,每年都有吃不完的河鲜,我们可以将这些河鲜收购,再沿河道运送到各地,要比走内陆快很多,最重要的是保鲜。”
沈庭霖微微一笑,“所以,你想在这里所客船,商船,还有港口运输?”
听到沈庭霖的总结,苏荷眨巴着眼睛,这些确实都是她的打算,只不过,被沈庭霖这么一总结,要清晰了一些,苏荷也不自觉的面露喜色,笑着道:“应该就是这样。”
沈庭霖侧头,看着面带笑容的苏荷,他喜欢看苏荷的笑,尤其是这烛火之下的她,更显得美丽动人,沈庭霖望着苏荷,轻声道:“那,你可知道,这么好的位置,为何丰庆村一直没有被朝廷重视?从未有人在这里动工?”
苏荷这次却是一愣,她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啊,这么好的位置,应该不只是她能看出,可为何朝廷一直不管不顾呢?她听那孙科县令也提过,孙县令曾多次上书朝廷,要朝廷拨款来修建码头,清理河道,可几年下来, 才拨了三千两,估计也不过是用来给那孙县令的辛苦钱。
苏荷看着沈庭霖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想过,可是却始终没想明白。”
“那你还敢包码头,揽这买卖?”
“可,我总觉得这个事儿可行,而且,一旦修好河道和码头,便可以造福一方百姓,这里的渔民生活,定会更加富足。”
沈庭霖又是微笑,苏荷向来如此,她总是能做对事情,因为,她总是为他人着想,沈庭霖心中再次感叹,是啊,怕是只有如此的人,才会在人生的岔路上,总是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你干嘛总是一直笑,那你说说为什么?”苏荷侧头问道。
沈庭霖喝了口杯里的水,这才道:“还是因为这里的位置啊,”稍稍一顿,“单看着丰庆村,位置是好,但若是与那龙门山放到一处,就是个大问题,这里背山,不但要绕山过来,前方还有一个丰庆镇,与这里相隔甚远,若是开发丰庆镇,又少了河道,若是开发这个小渔村,就要把那镇子也连带着发展起来,否则,只修这里的码头河道,客货还是到了一个死路来。”
苏荷听了锁紧眉头,是啊,她只想着这渔村的好,却忽略了还有前方那丰庆镇,这两处唇齿相依,分明就要当做一体来看,苏荷原本只想着这码头可用,却忽略了还又往来的通道,也是需要考虑进来的,如此一来,这要考虑的事情就要更多了。
沈庭霖看着沉思不语的苏荷,道:“这个问题,那孙县令不会不知,他之前没有与你说,恐怕就是担心你想清楚了后,会反悔不做。”
苏荷依旧眉头不展,“他怕我反悔?那我现在知道了,就不怕我现在反悔?”
沈庭霖微微一笑,“你若是不想继续包这码头,趁现在还没动工,还来得及。”
苏荷努了努嘴,最后轻笑一声,“来都来了,还差那一个镇子吗?”
沈庭霖仰头哈哈大笑,“不论你怎样决定,我都支持你。”
苏荷侧头瞟了眼沈庭霖,心中又是一暖,她总是无法说清对沈庭霖的感觉,其实,她并不讨厌他,而且,他待她更是处处着想,将她与母亲从苏家带回,先是向她提亲,又给她母亲出赎金,他为她们母女做了这么多,苏荷不想欠他什么,虽然,苏荷一直与林媛商量着要存钱,将沈庭霖那三千两银子换回去,可,日子这般下去,沈庭霖依旧在为她付出,而且,苏荷却觉得,自己只会欠他越来越多了一般。
苏荷深吸一口气,看着沈庭霖微微颔首,“谢谢你…”
沈庭霖上前一步,来到苏荷近前,“不要总是与我说谢,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你是我的妻子,帮助你,支持你,都是我该做的事。”
“可是…”苏荷刚要开口。
“没有可是,”沈庭霖拉过苏荷的手,抢先道:“我只希望,你能多看我几眼。我也能成为你生活中的一部分。”
听到此言,苏荷不自觉的身子一抖,望向沈庭霖,他的话,有种让她觉得浑身发热的错觉,她还在忙于熟悉苏家的生意,适应她的角色,了解这个小渔村的生活,而沈庭霖,却已经完全把她当成了他的妻子,而苏荷心中,却是少了一个沈庭霖的位置…
见苏荷一直望着自己,却不说话,沈庭霖一伸手,将苏荷拉入怀中,苏荷身子一僵,却没有躲开,这一次,她稳稳的留在了他怀中,苏荷微微闭上双眼,在如此近的距离,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苏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一震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