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来学堂学习,本就是有违平常女子的行为,可她不在意,女子入学堂,与男子共处又如何?她顶着歌姬的女儿这名号十几年了,她都不曾怎样,还不是好好的一个大活人?
苏荷会收敛言行,理智上扮演端庄,是因为,不想再为她爹添麻烦,在这个时代,生意人的地位虽不高,但在同行中,也是要名声的,她一个小女子,不能排忧解难,总不该无端添麻烦吧,她爹能同意她来学堂读书,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决定了。
至于那些同样盛行于世的市井流言,就让他们再流一会儿吧。
看着沈庭霖,苏荷嘴角一扬,笑了笑,心中生出一丝好感,终究没作声。
“沈二公子,快进来换衣服了。”
薛玉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沈庭霖转过头去,所有人都已经进了更衣室,只有薛玉山还站在门口,叫他赶紧去换行头。
沈庭霖对苏荷道:“我去换衣裳了,一会儿,击鞠场见。”转而对薛玉山道:“这就来,薛兄等我。”
说完,便快步迎上,跟着薛玉山进了更衣室。
苏荷看着沈庭霖的背影,眨巴着眼睛,转身对那侍从道:“给我也准备一身击鞠的行头来。”
“是。”那侍从应了,又道:“马匹也要准备吗?”
苏荷点点头,“嗯,也要。”
那侍从道:“小姐跟小的来,我们去女子更衣室便好。”
苏荷跟着那侍从出了前厅,走过后院的游廊,便到了女子更衣室,那侍从将苏荷介绍给了候在女子更衣室外的女官,那女官引着苏荷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内拉着帘子,靠烛火照明,昏黄的灯光映在各色的击鞠行头上,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小姐,请随便选用。”那女官道。
苏荷点点头,看着挂了一排排的行头用具,女子的击鞠行头,要精巧一些,虽然也是轻甲戎装,但是色彩还是要鲜艳许多,最后,苏荷看向一身枣红色的轻甲,抬手一指,“这套吧。”
那女官搬来梯子,从架子上取下那身击鞠行头,交到苏荷手上,然后,又引着苏荷来到单独的盥洗室,那女官道:“小姐,小人帮你穿戴好。”
苏荷点头,在那女官的帮助下,套上铠甲,护肩,护膝,头盔,靴子,一身行头从头到脚,都换成了一副戎装。
击鞠比赛虽然用的是花仗,打的是皮球,但,也是存在危险的,参赛者都是骑在马上,跑起来速度力度都不小,一旦受伤,也不是小事,况且,本就是从战场上演变而来的竞技比赛,还是要装备像样了,才有比赛的乐趣。
苏荷换好行头,那女官又带着苏荷去选花仗,女子用的花仗与男子用的又有不同,要略长一些,因为女子身材娇小,花仗做的要长出一节,为了拉平与男子比赛的优势。
若是说男子拿着女子的花仗比赛,岂不是更占优势,其实不然。
男子手臂已经长出许多,花仗过长,对于近处的鞠球,便不好触碰,难以掌握距离,所以,花仗也非越长越好,按照长久以来,众人的使用习惯,花仗都是按照一定的尺寸标准打造。
选好花仗,便是去选马匹,那女官又带着苏荷到了马厩,这击鞠场的马,与皇家的马匹一同饲养的,所以,也很是精良。而女子用的竞技马匹也有所不同,都是经过调教驯服了的战马,这马匹多是家养的,从小开始训练,只是喂的饲料和驯养方式也有所不同,饲料搭配要结合训练,马匹身上更容易长腱子,精瘦有力,个头要比野马或散养的马匹瘦小一些,但体力却不差,尤其适合身材小的女子骑射。
苏荷在众多的马匹中看中了一匹棕色的马驹,样貌英俊,甚是精神,苏荷一翻身,坐上马背,她一身戎装,手执花仗,果然威风凛凛,那一旁女官见了,两眼盯着苏荷不忍离开,直道:“姑娘是哪家的小姐,这戎装真是适合你,好不威风!”
这里毕竟是击鞠场,又不是成衣店,没有镜子,苏荷没看到自己这身行头的模样,只不过,穿上后,腰板被夹起,背挺得更直,坐在马上,更觉得整个人也都精神了许多,这下听那女官这般说,苏荷便也得意一笑,一扯缰绳,冲出了更衣院子,直奔向击鞠场。
待一身红衣的女骑士,出现在绿油油的击鞠场上时,所有的男子都惊呆了。
一众男子们,刚刚分成了两个队伍,准备比赛,这下见到苏荷一身戎装,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无不转身望去,各个面露惊讶之色。
沈庭霖却是满脸微笑,满意的看着眼前人,他记忆中的苏荷就是这般模样,就是这般的英气逼人,带着她的豪气与果决。
苏荷停下马,站立在众人面前,却也是一眼便看到笑意盈盈的沈庭霖,苏荷莞尔以对,仿佛在告诉沈庭霖,你说没错,这身行头,确实适合我!
两人心照不宣,也不多言,苏荷转而便移开了视线。
还是秦烨最先冲了出来,纵马到苏荷身旁,提着缰绳在苏荷身旁转了一圈,最后,立在她身侧,道:“阿芙,这身行头真适合你,看来,我要多督促你练习骑射了,下次出征,带你一路才是。”
苏荷道:“你以为我自己没有练习吗?今天就让你看看我马背上的功夫。”
秦烨哈哈一笑,“好,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苏荷一挑眉头,“走,赛场见。”
两人说着,打马向前,奔向众人。
见苏荷加入,原来分配好了的队伍,便多出一人,秦烨看着众人,道:“阿芙体力不足,只能打一盘,你们谁先下来,让阿芙先上。”
周朗看了眼尹天成,上前道:“那我先休息一会儿,苏小姐替我的位置吧。”
沈庭霖本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苏荷的,没想到周朗竟然先开口了,他心中却暗喜,因为,他本与周朗一队,这样一来,他便可以与苏荷一队,共同应战,于是急忙接道:“朗哥的位置在左后,主要任务是看守球门,苏小姐任务甚重啊!”
苏荷看看沈庭霖,对着周朗道:“多谢周公子,我只先玩一盘,然后换你。”
周朗一摆手,“随苏姑娘心意,我正好肚子疼,玩不动。”
秦烨却是在另一组,看着已经商量好了的几人,道:“那好,我们这就开始吧,”说着再一看苏荷,“阿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哼!”苏荷则白了眼秦烨,不多言语。
几人说笑着,已经各自奔向各自的队伍一侧,占城两排,一副两军列阵,大战在即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