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庭霖回到沈府的时候,已经快过戌时,沈府内依然灯火通明,沈庭霖放慢步子,走近大门,还未进府,便听到府内传来一阵阵的哭泣声,沈庭霖一皱眉,听声音,应该是薛氏的。
如今,他大哥取消了考试成绩,还有下次科举的资格,这对于,家中有学子的人来说,属实是个难以接受的消息。
沈庭霖长出一口气,望着府门,心中却是有些感叹,在上一世,他大哥科举得第,入朝为官,仕途通顺,一切顺意,可如今怎会成了这般境地,虽然,沈庭霖不喜大房一家,对他大哥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情谊,但,看到沈庭逸这般境地,他心中也是有些酸楚的,毕竟,他大哥也是寒窗苦读了多年,如今,却因为一摊墨水,毁了前程,想想真是让人唏嘘。
只不过,如今这般,却是沈庭霖未曾经历过的,看来,他的人生,正在因为他不一样的选择,发生了改变,想到此,沈庭霖有些心中紧张,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没有发生的事,多少让他觉得有些无法把控的不安,但又充满了好奇和挑战,这一次,他想通过他的努力,活得更加坦荡,他也想证明给他自己,人生是可以改写的。
府院内的哭声继续,偶尔还传来男子的喊叫声,好似争吵,又好似劝慰,沈庭霖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府门,迈步走进了院子。
沈庭霖一进府,心中一惊,只见沈府的厅堂内,站着所有人,大房一家,他们二房一家,还有祖奶奶也在。
见沈庭霖回来,众人纷纷投来目光,一个个皆是露出难以言说的神情,沈庭霖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一阵疑惑,迈步走进了厅堂,冲着众人一一拱手施礼。
最后,垂手立于堂内,沈庭霖本想要找个说辞离开,只不过见到这么多人都在,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愣愣的站在众人当中。
还是沈君安先出了声,“霖儿!”
沈庭霖挑眉看向沈君安,躬身道:“爹。”
沈君安蹙眉道:“霖儿,今日考场之事,究竟是怎样?”
沈庭霖瞪大眼睛,看着沈君安, 考场出事的,不是他大哥吗?怎的问起他来,沈庭霖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沈君安蹙眉,“就是庭逸的事。”
沈庭霖莫名其妙,但见父亲严厉的眼神,还是重复道:“我交卷的时候,大哥还在考场,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说着又看向沈君腾,“大伯不是与我一同去了考场?后来的事我们不是一同听那董先生说的?”
沈君腾紧锁眉头,看着沈庭霖,“庭霖啊,你与那董先生是何关系?若是熟络,可否,再替你堂兄去与他说说情?”
沈君腾此话一出,沈庭霖当场就有些发蒙,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会与那董岳熟络,他一个考生如何与考官去提要求,再说,在考场,他不是已经说了吗?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还要他一个晚辈如何?
沈君腾又道:“那董学士看样子很是欣赏你,你若是能再去与他说说,应该可以通容…”
“这…”
沈庭霖真是无言以对,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他竟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他身上,一个个都是一副期待的眼神,原来,认为此事有问题的竟然只有他。
沈庭霖却是蹙眉,道:“大伯,不是侄儿不说,是侄儿,与那董先生也不熟啊,要如何言说?而且,能说的,我们在考场的时候,不是已经与他说了?”
沈君腾道:“那董岳不是说,要庭逸多向你学习,可见他对你的认可,你们若是不熟,他又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这…”
沈庭霖不知如何言语。
“有什么问题吗?”沈君安也道:“若是可以,我们明日便准备礼物,一同去那董学士府上拜会。”
“爹,孩儿真的与那董岳不熟,你知道的,孩儿何时认识过这么一人?”沈庭霖当下有些着急,不知如何应对,转而又向沈君腾道:“大伯,你与那董学士都是在朝为官,怎么不亲自与他去说,反倒要我向人家说情?”
沈君腾刚要再言语,却见薛氏一下子扑了过来,“庭霖啊,你就帮帮你堂兄吧,我知道,你们一同考试,你们是竞争对手,就算你帮了你大哥,可能会影响你的成绩,但你们谁得第,不都是沈家的颜面吗!”
沈庭霖真是百口莫辩,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人套路了一般,怎么成了这么个境地,明明是沈庭逸自己的错,这下却成了是他不肯出面帮忙,他的责任了。
沈庭霖提了口气,看着薛氏,“大伯母,请你搞清楚,首先,我与那董岳并不熟,第二,被取消了考试资格的,是我大哥他自己,与我何干?第三,他的成绩影响不到我;科举考试向来公平公正,每个人各凭本事,”说着看了眼沈庭逸,“但意外总是会发生,如今让我大哥摊上了这事,我们都很伤心,但你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是你的责任?明明只要你说几句话,就能够帮你大哥争取到补考的机会,可你却不愿意帮你大哥,你们的手足情谊呢!你也是沈家的子孙!你怎么能这样害你大哥?”
薛氏疯了一般的拉住沈庭霖,死命的喊着。
沈庭霖已经忍无可忍,他哪里想到,回来之后,竟然是这般的情景,再看一眼父亲和母亲,虽然都是愁眉苦脸,但却没法说什么,估计也是被他大伯一家纠缠的不轻,不然,他爹也不会等在这里,亲自要他去为沈庭逸求情,可这事儿哪里是他管得了的。
“霖儿啊!”
突然,沈老太太发了话。
“霖儿,不管怎样,你就再为你大哥去求求那董学士吧,再争取一下,总是不会错的。”
沈庭霖见祖奶奶发话,转身冲着沈老太太鞠躬行礼,“祖奶奶,不是孙儿不去,是孙儿想要求情,也是送礼无门啊…”
“那为何你大哥说你与那董学士交好?”
“孙儿哪里与那董学士交好?孙儿根本不认识董学士啊。”
薛氏突然跑过来,拉着沈庭霖,“果然,看来逸儿说的没错,你就是怕逸儿争取了考试资格,夺了你的考试位置,影像了你的科举,你可真是心机深沉啊!”
说着,又转向沈老太太,“娘,您看看,您看看,同样都是沈家的子孙,霖儿怎么可以这般害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