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后,历来玩世不恭的梁子心里也开始害怕起来。
梁子的手颤抖着点了一支烟,放到嘴边猛吸了一口:“不会吧,怎么说我也是咱唐人帮的人,帮派不会坐视不管的吧,再说了我们唐人帮跟山下组可是有停战协议的,他们敢动我就是违背了协议。”
“你别指望着帮派可以因为你一个人跟伊,东组撕破脸,况且对方还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你跟路西法有关系,你那辆车就是证明。”年长的那个维修工说道。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梁子,出去避避风头吧,伊,东组可不好惹,听说关外帮那边最近被他们打压得已经很艰难了,东北人怎么样?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可照样被伊,东组收拾得很惨,你就别逞强了,听哥的,出去避避吧。”
“那好吧,我安排一下手头的事就躲起来。”梁子把吸了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年长的维修工拍了梁子的头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安排什么啊,有什么好安排的,依我看你今天就赶紧走。”
“你们别管了,我尽快藏起来就是了,你们放心,我要是躲起来,谁都找不到我。”梁子摆摆手说道。
“对了,刚才你干嘛说你的车被偷了,不直接说被那个人开走了?”有个人问道。
“啧,你小子还挺义气,行了,赶紧吃饭,吃完你就赶紧走,目前在华人街他们伊,东组断不敢来捉你,不过一旦出了这条街就说不好了,来,把这些钱拿着。”
年长的维修工把口袋里的钱都塞给了梁子,其他几人也纷纷掏出钱来……
华人街外……
“大哥,我们就这么算了?组长可是要你通过那辆车找到路西法的下落,我们这样回去没法复命啊。”
一个手下对草野雄介说道。
“叫梁子的那个人明显没有说实话,我们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结果的,在他们的地盘又不能动用武力,先等那个家伙离开华人街再说。”草野雄介很平静地说道。
“大哥,还是你有远见,怪不得别人都说你跟伊,东组长最像,都是冷静的领导者。”
手下的阿谀奉承并没有让草野雄介高兴,他继续冷冷地说道:“你们几个留下,别被人发现,在汽修厂门口盯着,要是发现那个梁子的离开,就给我盯紧了他。”
“是!大哥!”几个手下立即应道。
匆匆吃完午饭的梁子在几个维修工的保护下,回到店里取了东西,然后在店门口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盯梢后,搭乘一辆公交车离开了华人街。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对面楼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而一辆车在他踏上公交车之后,从街角处开了过来,紧紧地跟在公交车的后面。
公交车一路向北行驶,经过一个多小时候,在终点站梁子下了车。
这是一片京畿都临近郊外的贫民区,一条河道仿佛是一道界限一般,将繁华的城市和萧条的贫民聚集的棚户区隔开。
几十间简陋的房子坐落在这里,旁边还有一个露天的垃圾处理厂。
说是房子,其实更准确地说是窝棚比较好,除了极个别的能够用砖瓦搭建之外,其他的大多数都是用一些木板、旧的彩钢板拼接起来的小屋,有的甚至还有茅草的屋顶。
住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在京畿都的“黑户”
这些人从事着薪水最低的“黑工”,就是临时用人时招纳的人,一般工作一天结算一天的工资,从事的无非是疏通肮脏的下水道、进行垃圾分拣等最肮脏最累的体力工作。
因为是流民,所以得不到雇主的尊重,薪水也是工人的十分之一,有的甚至是百分之一。
可即便是如此低的薪水,为了生存这些人也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抢着干。
在这种乱搭乱建的棚户区,几乎没有什么路,里面能过人的地方错综复杂,而且很容易就迷路,可是梁子却是连哪个地方可以通行,哪个地方是死胡同都知道。
“梁叔叔,梁叔叔 ̄”梁子刚走近一户用旧木板拼接的房子,在门前玩耍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就凑了过来,梁子亲切地摸了摸他们的头,从背包里拿出巧克力分给他们吃。
“小西、小北,你们爸爸妈妈呢?”
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用脏兮兮地小手扒开巧克力的包装,一边高兴地吃着一边回答道:“他们去垃圾回收站干活去了。”
“那你们乖乖地在家门口玩吧,可别跑远了。”梁子嘱咐道。
那个叫小西的小姑娘对梁子说道:“梁叔叔,你是不是又来找如云姐姐啊?”
“你这家伙,干嘛每次都喊我是叔叔,喊如云是姐姐,是又怎样?你们看到她在家吗?”
“嘻嘻,你来得正是时候,如云姐姐好像刚外出给谢叔叔买药回来。”小西调皮地说道。
“那好,我过去了。”梁子告别的两个小孩,朝前面一间比较大的窝棚走去。
又转过两个低矮的小棚子,一位身材消瘦女孩儿的身影出现在了梁子的视线中。
在这个屋子前有一个比较破旧的烧煤土灶,一个熬中药的砂锅正在土灶上沸腾着,咕嘟咕嘟的蒸汽不断地将锅盖顶起,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儿。
秋天的空气很凉爽,但是女孩仍旧抹了一把汗,额前的几缕秀发早已被汗水浸湿,看样子已经忙碌了很长时间了。
“如云。”梁子一改平时流里流气的样子,柔声喊道。
名叫如云的女孩儿听到呼唤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挂着疲惫的神色,本来俊美清秀的脸庞显得黯淡消沉,不过看到梁子之后似乎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一抹红晕悄然浮现在她脸上。
“梁哥哥你来啦,快去屋里坐吧,药马上煎好了,你先等我一会儿。”
如云的声音很动听,清脆中透出一丝纯真。
“我帮你吧。”梁子说完将背包随手放在门前,从旁边拿了一把破扇子,蹲到土灶前帮忙扇扇火。
如云没有拒绝,往土灶里又加了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未燃尽的煤渣,然后站得离梁子近了些,仿佛这样她更有安全感。
“谢叔叔手术之后恢复得怎么样了?”梁子问道。
如云眨着长长的睫毛说道:“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只是身体比较虚弱让好好调理,这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帮忙凑齐手术费,估计我爸爸早就不在人世了。”
说完如云的眼圈有些发红。
“哎哎,不提这个好不好,对了,不是有西药可以吃吗?你为什么还要熬中药?”梁子指着熬药的砂锅问道。
“西药太贵了,我和爸爸都想少花点钱,而且中药效果并不比西药差呀,爸爸还是更信任中药呢。”
“是梁子来了吗?”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谢叔叔,是我。”梁子起身答道。
他看了一眼如云,如云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于是梁子进到屋里陪着谢如云的父亲说话。
低矮的窝棚里有一股浓重的霉味儿,两张木板权当是床铺,用砖垫起铺在屋子靠边的位置,中间只有一道布帘,在布帘后面,一位消瘦的老头靠坐在床上,见到梁子进来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床板示意他坐下。
“谢叔叔,你肝病手术刚好,多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别客气。”
老头看向梁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我这条命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凑出来几十万元,我哪儿有今天。”
梁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跟老头寒暄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梁子看看了时间,起身告辞,正好如云端着熬好的药进屋。
“梁哥哥你要走啦?”
“如云,我有事需要外出一些日子,这些钱你先拿着用。”梁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想要塞到如云的口袋里。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再要你的钱了,已经欠你很多了。”如云连忙拒绝道,但梁子仍旧坚持把钱留下来。
就在两人互相谦让时,他们都没有发现,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正躲在不远处的窝棚后面,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