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白茫然的看着他,却拼命的摇头,“我已经没有家了,再也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骗我?我是不是很傻很好骗?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不是的,你是最好最好的女孩,是他没眼光,看不到你的好。”苏幕温声的安慰着,就像哄孩子一样。
而尔白抓着他的双手,借此来摄取他的体温。她仰头看着他,泪珠比星子还要璀璨。“苏幕,你真的很好。为什么我先遇见的人不是你?”
尔白渐渐的低下了头,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打落在他的手背上,苏幕只觉得那温度是灼。热的,灼烧的他几肤发疼,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是啊,怪只怪,相遇太晚。如果是他先遇见尔白,他一定不会让她哭,他要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尔白的手掌紧握着心口的位置,痛的无力呼吸。“可是,这里太小了,它满满的被季西深霸占着,再也容不下别人。”
尔白知道,她爱上了一个混蛋人。渣,她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可是,她偏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即便那么那么的恨,却无法阻挡不了她的心去爱他。
苏幕看着这样无助的她,剑眉紧蹙在一处,悲伤着她的背上,痛苦着她的痛苦。
尔白躲在他怀中,仍然冷的不停的发抖,他们就像两只迷茫的小动物一样,拥抱安慰着彼此。而苏幕抱着她,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很轻,很柔,小心翼翼的落在她唇上。
而尔白醉的不清,双眼轻阖着,竟迟钝的没有推开他。
而正是此时,路边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苏幕还未来得及多想,一股猛烈的力道已经把他和尔白分开,他被人扯住衣领,从地上拎起来,而后,重重的一拳落在侧脸,他只觉得喉中一阵腥甜,头脑开始发晕,踉跄了两步,险些没有跌倒。
他微蹙着眉,抹了下唇角的血痕,终于看清了来人。
“苏总就这么喜欢盯着别人的老婆?”季西深虽然在笑,笑靥邪魅,也绝美。但周身上下却散发着冷寒的气场,那股寒,刺入骨髓。
他接到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只响一声就挂断了,但直觉告诉他,那一定就是尔白,他回拨过来,问清了地址,急匆匆的赶过来,看到的却是她和苏幕拥吻在一起。
“你还知道她是你老婆,季西深,那你又是怎么对她的?”苏幕厉声质问道。
季西深一笑,笑靥越发冷魅,“我和她之间怎么样,都是我们夫妻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他说完,动作粗蛮的把尔白从地上扯起来。腕间传来剧痛,尔白不停的反抗着,“好疼,放手,快放开我。”
“还知道疼?回去以后我们再好好算账。”季西深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分明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却邪恶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撒旦。
“放开,季西深,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当我是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尔白扬着下巴,毫不示弱的瞪着他,此时,酒也醒了大半,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清澈,清澈的写着厌恶之色。
季西深一笑,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几分,“夏尔白,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季太太。”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这个恶魔。”尔白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的嘶吼着,她不顾一切的挣扎,想要挣开他的钳制。
而季西深的手掌像铁钳一样的抓着她手腕,根本无法挣脱。而苏幕再也看不下去了,这样对待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季西深,你放开她!”他向季西深扑过来,两个男人扭打在一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下手越来越重,不多时,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从小到大,尔白还是第一次看到季西深和人打架,并且,下手可以这么狠。从小到大,他都是父母眼中的乖宝宝,老师眼中的资优生,即便与人冲突,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曾经对她说,男人要征服世界,靠的是智慧,而不是拳头。
可就是这样的季西深,此时此刻却抡起了拳头。想想还真是有些可笑,他居然会为了她打架,能让他在乎,让他失控的,不是只有闫梦萱才对吗?!
“季西深,你住手!”当他再次抡起拳头的时候,尔白突然插。进来,挡在了苏幕面前。
而他紧握的拳头,就硬生生的停在了尔白鼻梁前一寸的地方。她睁大了明眸瞪着他,眼中并不是没有畏惧之色,只是那么倔强的不肯屈服。
而季西深高大的身体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他移开了视线,一双绝美的凤眸中一闪而过受伤的神色,只是那么快,并没有让尔白察觉。
苏幕小的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的孩子,打架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但季西深长这么大几乎没和人动过手,他和苏幕抡拳头,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他身上的伤也比苏幕更重。
可是,尔白却护着苏幕,她只看得到苏幕受伤,却对他视而不见。
“你没事吧?”尔白蹲在苏幕身边,拿出手帕,细心的给他擦拭唇角的血痕,而这一季,落在季西深眼中,格外的刺眼,他甚至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而尔白看都不看他一眼,自程搀扶着苏幕,“伤的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
“没关系的,只是,可能开不了车了。”苏幕隐忍的咳了几声,咳出了点血沫。
“还有我呢。”尔白说。
苏幕笑,带着几分宠溺,“酒后驾车,你想让警察抓啊。夏大小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交通公交叫TAXI吗?”
尔白笑着,扶苏幕来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并率先把苏幕扶入车中。而由始至终,她的眼中只有苏幕,甚至吝啬于给季西深一个目光。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就好像看着别人在上演一出又一出的剧目,而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一个被丢弃的局外人。
从小到大,他早已经习惯了尔白的追随,与仰望,无论他走的多远,只要回头,她永远都会站在他的身后。季西深从未想过,有一天,当他无意间转身之时,却再也看不到她的脸。这种被忽略,被遗忘的感觉,真TM该死的不爽。
“尔白!”在尔白即将坐入出租车的那一刻,季西深慌张的抓住了她的手。
而下一刻,却被尔白冰冷的甩开,她抬眸看着他,眸光清澈的像溪水一样,只是,那一抹生人勿近的冰冷,连季西深都为之心颤。
她看着他笑,灿笑如花,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季总,我已经有下家了,你再不放手就耽误我奔赴美好前程了,再见。”
她说完,毫无留恋的钻入车内,司机发动引擎,快速驶离。而季西深就站在车旁,惯力让他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他高大的身体,一直矗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跟着别的男人离开,而这一次,他却无能为力。然后,他感觉到了胸腔中传出一种久违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心痛。
而此时,坐在出租车中的尔白,目光一直看着后视镜,直到镜中那一抹落寞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
她可以在季西深面前无情的转身,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有多疼。
尔白用掌心紧紧的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而悲伤的眼泪却不停的顺着指缝滴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几乎湿透了她胸前的衣襟。
而苏幕看着她哭泣,却默不作声。此刻,他的心里也不比她好过多少。表面看来,这一局,他胜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输的有多惨。
尔白从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她却可以为季西深泪流成河。
她哭了一会儿之后,坚强的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然后和苏幕借了电话,打到曜杉集团的总裁办,告诉秘书蒋钦,他们伟大的季总裁受伤了,让他马上去找人。
尔白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苏幕的时候,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继而苦笑出声,“看来你真的很担心他。”
尔白极淡的牵动唇角,迷离的目光散落在窗外,那些不断倒退的风景,在视线中逐渐的模糊,变淡。
“十几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放下就放得下。除非我把心挖了,否则,这颗心里撑在的依旧是那个男人。”
车子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尔白突然出声让司机在路边停下。
“不回我那里吗?”苏幕问。
尔白摇了摇头,“不了,前面就是地铁站,我今晚回宿舍和平佳一起住。再见。”
尔白下车后,很快走进地铁站,然而,她却并没有搭上地铁,而是坐在地铁站内的长椅上,茫然的看着一辆又一辆呼啸而过的地铁,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把不同的人,带到不同的地方,可是,她却依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而此时,另一面,季西深独自一人呆在海边的别墅中。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手中握着透明高脚杯,眼前面对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他高大的身体半依着围栏,小口的抿着红酒,比海洋还要深邃的目光,漆黑的照不进一丝光亮,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是静止的一样,而他身后的落潮,却波涛汹涌,这一静一动,却又完美的融为了一天,他就像是嵌在画中的人一样。
“呦,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季总裁过的挺惬意啊。”一道邪魅不羁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完美。
季西深微侧头,只见程天佑双手插兜,站在阳台门口。
“你来做什么?”他冷冷淡淡的询问了句。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程天佑随口说了句,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看样子伤的不轻,还敢喝酒,真是不要命了。
季西深冷哼一声,“消息够快的。”
程天佑耸肩,“你那个乖老婆打电话到公司,说你受伤了,让蒋钦过来看看。人家蒋钦是你的秘书,又不是保姆,只有我这个苦命的人来跑一趟腿了。我说季总裁,为了个女人打架,你可够光荣的。”
季西深懒得和他斗嘴,他继续抿着酒,一双凤眸敛的极深,唇角却含着一抹微嘲的笑。
既然那么无情的丢下他,又何必管他的死活呢。夏尔白,她总是那么心软。
而程天佑实在是看不过去他这副颓废的模样,大步走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真看不惯你现在的样子,你不就是放不下夏尔白吗,凭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拥有一个女孩还不容易。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季西深倒也不去躲他手中的酒杯,只是双臂环胸,越发慵懒的靠着身后的墙壁。而凤眸却深沉的近乎可怕。从他对夏氏集团,对夏航悦下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过,会是今天的结局。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和尔白之间,无非两种结果。一个是离婚,这样我们都解脱了。另一个,就是禁锢她,这样,她永远都会留在我身边。”
“那你想好怎么选择了吗?”程天佑问。
“没有。”季西深深沉而近乎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程天佑嬉笑的耸肩,语调略有些戏谑,却一语戳中要害,“我看季总裁似乎更倾向于后者。”
季西深沉默不语,深眸淡然的看向远方。不错,他的内心的确叫嚣着,想要第二种选择。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尔白只会更恨他。
“走吧,我买了药,给你擦一擦,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留疤可就太可惜了。”程天佑玩味的伸出手,捏了下他下巴,还煞有其事的咂咂嘴。
季西深冷扫了他一眼,冷漠又不耐的吐出一句,“滚远点儿。”
*
夏家出事之后,尔白四处奔走,托人,找关系,希望夏航悦能获得减刑,他那么大年纪,若是判个十年八年,还能不能从监狱中出来就不一定了。
而赵丽萍也并没有因为夏航悦入狱而与他离婚分财产,而是定期的去探视他,一次不落,甚至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他请律师,这倒是让尔白对她刮目相看。
要验证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并非看富贵的时候,他们有多么恩爱甜蜜,而是要看落难之时,他们能不能患难与共,而赵丽萍对夏航悦,也算得上是不离不弃了。看来,她嫁给夏航悦,也并非只贪恋夏家的财产。
一大早,尔白吃过早饭,换了衣服打算出门,平佳系着围裙,从厨房中走出来,询问道,“今天又要去哪儿?”
“约了法院的黄副院长见面,希望能对我爸的案子有帮助。”尔白站在玄关处换鞋,随口回道。即便她不是夏航悦亲生的,可他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晚上能早点回来吗?我今天约了婚庆,你陪我一起去。”平佳说道。
尔白恍然间响起,平佳和苏幕的婚期就定在下月末,的确应该定婚庆了。“这种事你应该找苏幕才对,我只管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他一天忙的要命,哪儿抽得出时间,何况,这种事也不需要男人,他只会添乱。”
“好吧,我尽量早点回来。”尔白说完后,便推门离开了。
而尔白前脚刚走,平佳也换了衣服出门。今天难得休息,她还要和苏幕谈一下结婚的事。最近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婚礼的事若再不筹划,就来不及了,何况,在婚礼之前,他们也应该先注册登记吧。
她来到苏幕公寓的时候,他才刚刚睡醒,餐桌上摆放着早餐,只是未来得及动。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饭了吗?”他随口问道。
“吃了。”平佳在他面前坐下来,单手托腮的看着他,然后,就看到了他唇角的淤青。
“你怎么受伤了?和人打架了?”平佳伸出手,触碰了下他唇角。
牵扯的疼痛让苏幕下意识的轻蹙起剑眉,身体微微的后倾,避开她的触碰。“没什么,撞了一下而已。”
平佳冷下脸,瞪着他看,“苏幕,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你和人结仇了啊。”
“没有。”苏幕抿着唇,淡漠的回了句。很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平佳识趣的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话引到了正题上,“苏幕,你下个月的日程是怎么安排的?”
“下个月?没什么特殊的安排啊。”苏幕撕了块面包片,正送入口中,随口回答着她的话。
平佳一愣,然后有些娇嗔,又有些抱怨的说道,“你不会还没有安排吧,下月末是我们的婚礼啊,下个月我们要忙的事儿多着呢,婚纱礼服还没有定,婚前我总要去拜访一下你的父母吧,要挑个好日子去注册登记吧,蜜月旅行要去什么地方?这些你都没考虑吗?拜托,苏总,你上点儿心好不好,怎么弄的好像是我一个人的婚礼一样。”
苏幕看着她,俊苏上的神情一愣,若不是她提醒,他可能真的会把婚礼的事儿抛到脑后了。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夏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的心思都放在尔白身上了,哪儿还程得上婚礼。
他放下未吃完的面包片,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看着平佳,欲言又止道,“平佳,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婚礼的事……”
“我知道了,大忙人。”平佳娇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婚礼的事交给我好,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说说,这世上哪儿有你这么清闲的新郎啊,什么都不用管,只等着出席婚礼就行。弄的好像我娶你一样。”
平佳嘀嘀不休的说着,并动手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拿到厨房中。“不过,拜访你父母的事,你还是要安排一下吧,他们都喜欢什么,我要提前准备礼物才行,第一次见未来都公公婆婆,我总要给他们留给好印象吧。”
平佳系上了围裙,打开水龙头,开始低头洗完。
而苏幕也走进厨房,来到她身旁,“平佳……”
“哦,对了,我查了一下万年历,下周就有好日子,我们去民政局登记怎样?”
“平佳!”苏幕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终于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话。
“干嘛那么大声,你也不怕吓坏我。什么事儿,说吧。”平佳看着他,十分随意的问道。
苏幕的目光专注的凝视着她,却闪烁着歉疚之色。“平佳,我觉得下个月结婚,有些太过仓促了。何况,最近公司的事情也多,等忙过这阵子,我们再考虑结婚多事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