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进走进客厅,便听到老爷子对张雅婷说,“等西深和羽珊的婚事办完之后,就轮到你和西深了,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打算六月的时候,给你们办婚礼。”
“……”张雅婷的脸上完全找不到羞涩与甜蜜等相关的神情,反而是微微的错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季西深悠悠的走进来,温笑着,接口道,“六月我要出国一趟,大概抽不出时间。”
江老爷子正说到兴头上,而季西深的话就像是一桶冷水直接浇下来,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国家法定还有婚假,你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反而抽不出时间了?西深,你别以为我老了,就能敷衍我。”
“外公,您是长辈,西深不敢。”季西深看似一派恭敬,不温不火,却字字犀利,“只是,公司开着就要挣钱,何况,我还得养儿子。”
“你……”江老爷子火气上涌,刚要开口训斥,却被张雅婷抢了先。
“江老,结婚是大事儿,我还要和父亲商量一下。公司现在是上升阶段,西深当然要以事业为重。”
张雅婷都如此说了,江老爷子也不好再发火,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压下了火气。
“外公,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个小的等着呢。”季西深拎起了一旁的外套,准备告辞。
江老爷子看着他就心烦,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季西深发动车子引擎,未等启动车子,车身前突然多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一身的红裙招摇,在昏暗的光线下,很有一种惊悚感。
好在季西深的胆子够大,不然真的会被这‘女鬼’吓破胆。
他甚是不屑的勾动了下唇角,微眯着美眸看着外面的女人,只见她摇曳着腰肢,来到季西深车窗旁,轻敲了两下。
季西深放下车窗,目光微凉,讥讽的哼笑一声,“还敢跟过来,不怕你的未婚夫吃醋?”
赵羽珊抿了下唇,脸色微微的苍白,有几分尴尬与无措,“西深,当初是你不要我的,这些年,我过的并不好。”
“哦?当初不是你拒绝我的吗?你现在的话,若是让盛青听到,可要闹误会了。”季西深目光懒散,甚至不愿看她。
赵羽珊有些扭捏的站在车旁,手掌不安的紧握着,“盛青一直都很嫉妒你,如果他知道我是被你抛弃的女人,他是不会喜欢我的。我是真心爱他的,西深,就当我求你,别在盛青面前揭穿我,可以吗?”
季西深难得的直视她,唇角笑靥更深,只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赵羽珊,我没兴趣理会别人的闲事,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别人若是欺负我,我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偿还。”
他话音刚落,只见赵羽珊的脸色瞬间由苍白变为惨白,极为难看。
而季西深无心理会她,说完之后,关起了车窗,一脚油门,车子缓缓驶动,很快的消失在视野之中。
他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并不见尔白,而小家伙已经睡下了。
季西深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主卧的房门,来到大床边,细心的给小家伙盖好了被子,并低头亲吻了下孩子嫩嫩的脸颊,眉宇间都含着宠溺的笑意。
小家伙睡得熟,居然丝毫没有知觉,季西深不敢吵了他睡觉,刚想起身离开,而此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尔白站在浴室门口,赤着脚,身上只围了条浴巾,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发梢还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因为刚刚沐浴过的缘故,周身似乎都带着一股雾气。
大概没想到季西深会出现,尔白脸上的神情微愣。
而季西深站在床边,神情更是错愕不已,一双眼睛几乎都嵌在了她身上,根本移不开视线。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站在那里的又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不冲动才是不正常呢。
季西深强行的逼迫自己移开视线,微微的侧过身,不去看她。声音沙哑的说了句,“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尔白低垂着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再次进入浴室,并把门虚掩起来,遮住了半。裸的身体,回了句,“没关系。”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客房了。”季西深的声音沙哑,又透着深深的无奈。天知道他是有多么的想要留下来,这三年,他一直都在等着她回来,他没碰过任何的女人。
然而,他不能,他只能迈开步子,推门离开。
季西深很懂得以退为进,很多时候,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房门轻轻的合起,卧房内的一切归于平静。尔白换了睡衣,吹干了头发后,才躺在了孩子的身旁。
小家伙睡得很香甜,尔白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他圆嘟嘟的小脸,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疼他,宠他,仍觉得太少。
而睡梦中的小家伙嘟了嘟小嘴巴,小脑袋下意识的靠向温暖柔软的源头,头直接枕在了尔白胸口。
尔白唇边的笑靥更柔和了,只是目光有几分迷茫。父亲夏航悦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难道就不能在给季西深一次机会吗?
她回国之后的这段日子,尔白并不是感觉不到季西深处处的谨慎与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些讨好的模样,的确有些让人心疼。
其实,父亲说得对,过去都已经过去了,而未来,还那么长。为了言希,她也应该再给季西深一个机会,毕竟,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宝贝,如果妈妈和爸爸重新在一起,你是不是就能得到幸福了?”尔白轻轻的呢喃着,好似在询问,却完全是说给自己听的。
当初,她决定生下言希的时候,就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无论她曾经是多么的恨他怨他,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们这一生,只怕都要牵扯不清了。
而另一面,季西深离开主卧,并没有回客房休息,而是约了程天佑一起到酒吧喝酒。
灯红酒绿,霓虹闪烁,两个大男人坐在喧闹的环境中,推杯换盏。
季西深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两片薄唇轻动,优雅的抿着酒。
程天佑唇边依旧是嬉笑,早已习惯了每天的夜生活,并且,乐此不疲。“季总裁不在家当你的二十四孝好男人,怎么跑出来和我一起鬼混了,不怕惹夏尔白不高兴?”
“尔白和孩子睡了。”季西深语气平淡的回了句,依旧慢悠悠的饮酒,只是眸色微微晃动。
夜晚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那滋味并不好受。而明明与尔白只有一墙之隔,他却要忍住所有的冲动,不让自己去想她,碰她,如此,便更是难熬了。
而程天佑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戏谑的一笑,手掌轻搭在季西深肩膀,“我早说过,你就是自找罪受,结婚生孩子,被女人捆绑一辈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你看看我,潇洒来去,同一个女人,绝对不睡第二次,免得惹麻烦。”
季西深略有些不屑的推开他的手臂,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对他说,“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收心,人这一辈子难得遇见一个心爱的女人,想要遇见一个对的人很难,但错过却非常的容易,天佑,千万别像我一样,做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听不懂你说什么。”程天佑搪塞了句,拿起酒杯倒酒。
季西深淡淡的笑,倒也不逼他,“听不懂?好,那就不说了,喝酒吧。”
两人轻轻的碰杯,一饮而尽。
程天佑抿了两口酒,而后突然想到了季西深让他收购江氏散股的事,“你让我收购江氏的股份,进展的不算太顺利,目前为止,钱砸进去不少,但收购的股份连1%都不到。”
“嗯。”季西深点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江老爷子对江氏有绝对的控股权,并且在这方面十分的谨慎。
“我算了一下,我们能收购的大概在5%左右,你再多费些心思吧。”
“好,我会尽力。”程天佑点头,随即又问,“你的应对之策到底有没有作用?万一不起效,你可就得娶张雅婷为妻了。”
季西深轻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你好像挺关系这件事的啊?”
“管我屁事儿。”程天佑回了句,目光微微的闪躲,端起手中的酒杯猛灌了一口,好像在刻意的掩饰着什么。
“我还不是担心你,你要是真娶了张雅婷,夏尔白不跟你急才怪呢。”
“放心吧,我不会娶她的。”季西深回答。
程天佑紧绷的神情似乎随着他的这句话缓和了一些,继而打趣道,“我知道你对雅婷没那个意思,但比起坐牢,你还是娶她比较好。”
又一杯酒见了底,季西深放下手中的酒杯,神色微微的苦楚,“我等了尔白三年,才把她等回来,如果我和张雅婷继续牵扯不清,尔白一定还会离我而去,如果那样,我倒不如坐牢去了。”
程天佑连连咂舌,同时打趣道,“呦,没看出来啊,季总裁还是个痴情种。”
季西深白他一眼,并未还口。
程天佑又喝了几杯酒,蹙着眉,有些愤然的道,“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出卖咱们,否则我非做了他不可。”
“你想知道是谁?”季西深哼笑一声。
程天佑微愣,看样子,季西深是已经知道了。“别卖关子了,到底谁干的?”
“赵羽珊。”季西深不急不缓的吐出三个字。
“怎么是她?有证据吗?”程天佑追问。
“没有,但一定是他。”季西深肯定的说道,“我们行事一向小心,能掌握到证据的人并不多,而能出卖我们的,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
其实,让季西深最终肯定是赵羽珊出卖他的原因,是江老爷子对羽珊的态度,目前来说,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能得到老爷子和江家人的肯定,其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那份证据。赵羽珊把他洗钱的证据交给了江老爷子,以此为由,让江老爷子同意她和江盛青的婚事。
江家和张家的合作势在必行,所以,这桩交换对于江老爷子来说,有利无弊。
“她当初不是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吗,这女人啊,真是翻脸就不认人。”程天佑冷哼的说道,“你手中不是有她当初在夏氏集团做假账的证据吗,她既然出卖你,我们也不能让她好过。”
而季西深却摇了摇头,“怎么说她都是夏航悦的女儿,也算是尔白的姐姐,我不想把事儿做绝了,把她送进去,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那就这么放过他?”程天佑不满道。
季西深摇曳着手中的酒杯,笑靥越发的邪魅,“当然不是,只是要换一种方式。”
程天佑摊了下手掌,表示洗耳恭听。
“江盛青和赵羽珊下月结婚。”季西深不急不缓的说。
“什么?”程天佑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又和江盛青那货勾。搭在一起了,叔侄两人共用一个女人,这关系还真是够乱的。”
“等他们结婚之后,如果江盛青知道了,你觉得……”季西深隐去了后话,幽深含笑的目光看向程天佑,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得,这事儿交给我了,我会让人收集一些有利的证据,到时候,就等着看好戏吧。”程天佑嬉笑着,居然一脸期待的神情。
而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嗡嗡的想了起来,程天佑接听电话后,俊苏微变,看向季西深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
“什么事儿?说吧。”季西深问。
“闫梦容,在监狱里参与闹事、互殴,今晚……自杀了。”程天佑回答道,并暗自观察着季西深的反应。
而他神色不变,只不温不火的询问了句,“人死了吗?”
程天佑摇头,“自杀未遂。”
“哦。”季西深淡应了声。
“原本再有两个月就能出狱了,现在她在监狱里闹事互殴,可能是要加刑,一时半会大概是出不来了。”程天佑又说。
季西深饮了口酒,放下酒杯后,才回了句,“这样也挺好的,免得出来不让人安生。”
程天佑耸肩,轻叹,“闫梦萱如果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在里面饱受折磨,不从坟墓里面爬出来才怪呢。”
季西深姿态优雅的倒酒,如今,对闫梦萱这三个字,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
程天佑淡然一笑,“看来你真是放下了。”
季西深端着酒杯,与他轻轻的碰杯,仍不还口。看来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如果说,闫梦萱死的时候,他对她尚存着最后一丝怜悯与歉疚,那么,在他知道,闫梦萱居然用自己的死来报复陷害尔白的时候,他对她的最后一丝疼惜也烟消云散了。
两个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最后,还是酒吧的酒保拿着季西深的手机,翻出了家属的电话。
而季西深的手机里,尔白的号码备注着:宝贝老婆。酒保当然首选打给尔白。
电话接通的时候,尔白正搂着言希睡觉,接到电话后,她快速的起床穿衣,交代了冯妈照顾孩子,才匆匆开车赶了过来。
尔白一个人当然摆弄不了两个大男人,她只好给秘书蒋钦打电话,让蒋钦负责送程天佑回家,而自己把季西深带回了家。
尔白揽着季西深走进电梯,他的手臂搭在她肩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尔白多少有些吃力,气喘吁吁着。但好在他还能走,否则,尔白是真抬不动他的。
废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他扶进了家门,尔白揽着他,试图把他搀扶在沙发上,而季西深手臂微微一扯,两个人一同倒入了宽大的布艺沙发中。
两人身体紧贴着身体,季西深的身上传来浓重的酒气,呛得尔白无法喘息。
“季西深,放手。”尔白温怒的说着。
而季西深缠在她腰间的手臂不仅没有放开,反而越来越近,他低头看着她,漆黑深邃的墨眸,却一片涣散,看来是真的醉了,对于一个酒鬼,尔白真是拿他没办法。
“尔白,我想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季西深口中不停的呢喃着,已经抓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并顺势向下。
惊慌失措间,尔白用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但脸颊已经羞得通红,心脏不安分的狂跳了起来。
“季西深,你……”她刚要发怒,而话刚出口,就被季西深统统封在了口中。
他低头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片,忘情的亲吻着,如同曾经那般的霸道蛮横,根本容不得反抗。无论尔白在他怀中如何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尔白又是气,又是恼,刚抬起腿,准备向他踢去,而就在此时,季西深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昏睡在她身上。
沉重的身躯圧着她,圧得尔白几乎喘不过气。她费了些力气才推开他,慌乱的逃向了楼上卧房。
而卧房中,言希仍然安稳的熟睡着,而冯妈坐在小沙发上,正在用毛线给孩子勾袜子。
“小姐,您回来啦。”冯妈圧低了声音说道,当看到她绯红的脸颊与通红欲滴的双唇时,担忧的询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尔白惊慌失措的低下了头,立即转移了话题,“言希醒过吗?”
“嗯,醒了一次,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之后又睡着了。”冯妈回道。
尔白点头,来到言希的床边坐下,并对冯妈说,“我陪着言希就好,您回去歇着吧。”
“好。”冯妈点头,刚要离开,却再次被尔白唤住。
“小姐还有事?”
“季西深,他喝醉了,在客厅里,麻烦您给他煮一碗醒酒汤,等他清醒一些,让他回房去睡,别着凉了。”尔白细心的嘱咐着。
冯妈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这对小夫妻,分明彼此心里都装着对方,却偏偏要执拗着,连她这个外人看的都有些心急。
一夜宿醉,季西深醒来的时候,头仍在微微的发疼着。而小家伙一大早就跑到了他的卧室,并爬上了他的床,嬉闹着吵醒了他。
“爸爸是大懒虫,爸爸快起床。”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在季西深胸前抓痒。
季西深把起小家伙,也没刷牙,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他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也不嫌弃,父子两个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