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卿瑶翾大惊,上前,想要扶起皇上,可是桂公公的动作更快,他大步上前,扶起了地上昏迷不醒的皇帝。
“传御医——”桂公公的脸色难看,对着不远处守在一边的侍卫喊了一句。
卿瑶翾伸手,想要帮昏迷的皇帝把脉,却被桂公公一把推开,他皱眉看着她,怒斥道,“你对皇上做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突然晕倒了?”
“不关我娘亲的事情,桂公公,让娘亲给皇上把脉吧,娘亲她医术很好的……”皓皓站在一边,着急的抓着桂公公的手。
另外一边,皇后听闻皇上晕倒,已经带着御医匆匆赶来,卿瑶翾自然没有机会再靠近皇上,她和皓皓被挤到很远的地方,只能站在那里看着慌乱的人群辂。
“娘,皇上他到底怎么了?”皓皓伸手,拉住卿瑶翾的胳膊,仰着头,小声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浅显的看,他的样子像是中毒,但是从深层探究,他不可能中毒,倒是像,窒息……”卿瑶翾蹙眉,看着人群。他们将皇上的身体很快挪回了长秋宫,那几个御医也很无语。因为他们看不出皇上的病因,皇后没有问责他们,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他们哪里还有资格建议,不要挪动皇上。
卿瑶翾知道,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可能已经用不上自己了,随即拉着皓皓回到了太医院的小屋骘。
刚刚回到小屋,皓皓就躺了下来,卿瑶翾知道,他是想查后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阻止,只是站在那里,帮他守着门口。
很快的,皓皓醒来,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支起自己的身体道,“娘,我看见你被囚禁在一个有假山花园的后院里,然后你拿着花瓣,不停的将花瓣掰成一片一片……”
卿瑶翾抿唇,疑惑的看着皓皓,她会被皇上突然昏迷的事情牵涉吗?可是如果这样,皓皓前些日子,为什么看见了凌影冥有牢狱之灾,为什么没有看见自己有事?
究竟是自己多管闲事,所以牵扯上了自己?还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卿瑶翾站在那里,想起接下来的事情,蹙起眉头。
她仰头看着外面的天色,这一刻是阴阳先生口中的吉时,那个人,就要和王雅媛拜堂了吧?可惜,注定了,他们今日不能成婚。
果然,长秋宫方向的丧钟响起,所有的宫人,全部小跑起来,他们换上了一色素色丧服,跪在长秋宫的外面。
皇上甍逝的消息,所有人奔走相告,皇宫中飞出几只白鸽,目的地都是朝着北方的边城。
太子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皇宫中,稳住了宫中的局面,卿瑶翾看着凌辰希那熟悉的面庞,忽然觉得,她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那纯净的外表之下,究竟藏了一颗怎样千回百转的心脏?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边城,参加凌影冥的婚礼,可是现在,他却在京城出现。
他或许早就猜到这么一天,所以一直潜伏在京城,等待着最后的时机,将凌影冥一网打尽。
凌影冥带着新婚妻子,赶往京城的时候,京城的一切,已经被凌辰希控制,他走在清晨苍凉的大街,忽然就感觉到了,世事无常。
时隔五年,他又回来了,可是这一次的回来,再也看不见那个对他总是很严厉的人。
他的父亲……
他不相信父皇就是这么病逝,因为一切都太巧了,父皇刚刚病逝,就传说皇宫被凌辰希掌控的消息,还有边城那个参加他婚礼的凌辰希,赫然只是一个替身。
这像是一个局,而他和凌影瑞,就是这居中之人。
长秋宫,宁静的夜晚,宫中隐隐听见宫人的哭泣之身。
卿瑶翾和皓皓潜伏在那里,他们看着宫殿中,那停放着的奢华楠木棺,莫名的有些害怕。
“皓皓,我们回去吧,皇上究竟怎样死的,根本就和我们没有关系……”卿瑶翾压低了声音道。
“娘,如果不查清楚,他们会将毒害皇上的罪名,强加在我们俩的身上……”皓皓拉了拉他的手,看着前方道,“我去他们的梦里,找他们玩耍,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娘你一定要乘着这一刻钟,检查皇上的尸体!”
卿瑶翾点头,只能咬唇走了出去。
宫人嘤嘤的哭泣声,变的小了很多,眼看着他们低着头都已经睡着,整个大殿发出一片沉默的死寂。
她碎步走到棺材旁边,从摆放贡品的桌子爬上了棺材,棺材并没有钉死,可是推了半天,那楠木的棺材实在太重,她根本就推不开。
黑暗中,有一个影子飘忽而下,在这样的夜晚,仿佛鬼魅一般,站在了她的旁边。
她吓的一个哆嗦,刚想出言呵斥,那黑色的影子拉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万分熟悉的脸,是莫北……
莫北看了她一眼,似乎来的目的跟她一样,掌心凝聚内力,推开了棺盖,然后伸出手指,试探在皇帝的鼻息间。
确实,已经死透,而且嘴唇发紫,是中毒之像。
卿瑶翾看的,则是专业很多,她翻开皇帝的眼皮,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细微的,她竟然听见了脉搏跳动的声音,虽然很是轻微,可是依旧被她发现了。
她脸色一变,收回了手。
莫北则是盖上棺盖,将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拽了一把卿瑶翾的衣袖,然后朝着皇宫外面飞逝而去。
卿瑶翾想着皓皓,自然不肯跟他同去,刚要挣扎,却被他点住了穴道,然后直直的带回了门口罗雀的冥王府。
冥王府内,凌影冥着急的走来走去,旁边站着已经绾了妇人发髻的王雅媛,王雅媛捧着一杯茶,看样子是想递给凌影冥,可是凌影冥根本没有接。
王雅媛脸色有些黯然,他们大婚之日,出了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是该忧还是该喜。
忧的是,他们连洞房都没有,就急冲冲的赶来京城,未来是吉是凶,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喜的是,还好他们将婚事办了,不然皇帝甍逝,皇子得守孝,起码三年内,不能办任何喜事了。而且一切的矛盾都将浮上水面,未来,正在逐渐清晰。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容不得他们乐观,他们只能呆在这门可罗雀的冥王府,等着莫北回来。
莫北回来的时候,怀中抱着一个人,他将人放在书桌后面的榻椅上,王雅媛的眸光,顿时变得阴沉。
“你带她回来干嘛?”王雅媛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她是真的不喜欢卿瑶翾,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可是她太聪明,知道的事情太多。
“主子,我在长秋宫看见,她也在为皇上检查,所以就将她带回来了……”莫北小声道。
凌影冥点头,坐在卿瑶翾的身边,很自然的伸手为她把脉,除了身子虚弱一点,别的没有什么。
他的动作很熟稔,似乎多年的夫妻一般,察觉卿瑶翾的身体并无大碍,这才将被子给她盖好,叹息一声看着她素净的小脸。
“风,这个女人别有用心,她竟然跟着我们,又来到京城!”王雅媛咬牙切齿的道。
凌影冥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比我们先到京城,这几天一直呆在父皇身边,替父皇诊病,等她醒来,我有很多话要问她,莫北,送素素回房休息……”
“王妃,这边请——”莫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半是恭敬,半是胁迫的送王雅媛离开。
王雅媛咬牙,眸中的水珠泫然欲泣,看了凌影冥一眼,随即哭着离开。
凌影冥只是叹息,女人,真是这世上最奇怪的动物……
卿瑶翾醒来,看见身边的凌影冥,吓的几乎跳起来,她看着四周,发现这里是冥王府书房,随即蹙眉,“皓皓呢,我的皓皓……”
“他还在皇宫,我已经派莫南去接他,你乖乖的回答我几个问题,很快的就可以看见他!”凌影冥淡漠的道。
卿瑶翾侧身看着他,眸中满是凌厉之色,“你居然敢拿皓皓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凌影冥不耐,开口道,“第一个问题,我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卿瑶翾不假思索。
“我父皇死之前,可有说过什么?”凌影冥根本不理会她的态度,接着问道。
“没有!”卿瑶翾冷然,毫不犹豫。
“第三个问题,你接近我父皇,究竟有什么目的?”凌影冥的眸光,变得阴沉,狠历无比,他定定的看着卿瑶翾,似乎打量着一只猎物。
卿瑶翾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她坐在那里,紧紧的拧着身下的绒布,不停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卿瑶翾,若是被我查出,父皇的死跟你有关系,我不管你有什么来历背景,总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凌影冥说完,已经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卿瑶翾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
清冷的大街上,卿瑶翾不断的在奔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出冥王府,那个地方现在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而且如果凌影冥没有说谎,皓皓马上就要去冥王府跟她汇合。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几年前傻傻相信别人的卿瑶翾了,现在除了她自己,她谁也不会相信。
皇上没有死的消息,她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想不通这件事情,皇上忽然暴毙,究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有人真的要暗杀皇上?
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知不觉,她竟然又搅入皇室的纷争。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她必须带着皓皓离开这里,当然,还必须带着凌影冥留下的种子。
靠近皇宫的时候,她站在那里,气喘吁吁,身后没有追兵,可是她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不远的地方,无时不刻的盯着她。
她刚刚靠近宫门口,想要拿出太医院给她配备的腰牌,一辆马车疾驰的声音打断了她,她怔怔的看着不远的地方。
只见凌辰希撩起帘子,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颊,他看见卿瑶翾明显一怔,靠近她的时候,他跳下马车:“瑶翾,我找了你很多年,他们说父皇出事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我一直不相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卿瑶翾脸色苍白,她抿唇摇头,对于凌辰希,她实在不能将他当做朋友。
她记得,当年她落魄的时候,想要上,门找他帮忙,可是小厮拦着她,她根本就见不到他。
凌辰希似乎发现了卿瑶翾的生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瑶翾,跟我回太子府,你呆在皇宫,太危险了……”
“我要找皓皓,我的儿子,他四岁大,大概这么高……”卿瑶翾比划着,看着凌辰希的脸,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帮自己找到皓皓。
“那个孩子,已经被四哥的人带走了,不过没有关系,四哥现在自身难保,明日我就去冥王府,亲自将皓皓接来……”凌辰希拉着她的手,想要扶她上车,却被她拒绝。
“太子殿下,我是皇上甍逝的目击者,我必须呆在皇宫,皇后娘娘随时要问话,还有一些大臣,也时时刻刻盯着我,我这个时候去太子府,会为你带来麻烦!”卿瑶翾的话,情真意切。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皇上的死和她有关,可是苦于找不到证据,若是这个时候,她去了太子府,很可能让凌辰希引火烧身。
凌辰希摇头,“放心吧,你呆在太子府,没有人敢说任何一个字!”
看着凌辰希笃定的样子,卿瑶翾不好拒绝,现在他和凌影冥,究竟谁在优势,谁在劣势,根本说不清楚。
凌辰希掌握了皇宫中所有的御林军,但是禁军究竟站在哪一方,还很不好说。
况且凌影冥这些年,虽然名义上没有任何兵权,但是实际上,以边城为据点的附近八千里封地,他可以随意的调兵遣将。
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个镇北王府,还有一个拥有数十万军队的镇北王。
凌辰希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温和的笑笑,揉揉她的头发,一如五年前一般的道,“你什么都不用理会,走吧,很多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
他拉着她上了马车,朝着太子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太子府内,两个孩子跑来跑去,其中一个撞在了卿瑶翾的身上,卿瑶翾被撞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孩子已经骂开,“哪个不长眼的***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撞本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卿瑶翾慌忙道歉,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衣,娇美无双的小姑娘。
小姑娘跟皓皓差不多大,可是明显比皓皓高出一个个头,她手中拿着鞭子,铺天盖地的就朝着卿瑶翾抽来。
卿瑶翾想躲,可是根本躲不掉,这姑娘一看就是练过武功。
身后有一只手及时的抓住了鞭子,狠狠的拽过鞭子,凌辰希冷漠的道,“青燕,你疯了不成,整日拿着鞭子,成何体统?”
“爹爹,姐姐打我……”小姑娘身后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上前,对着凌辰希告状。
凌辰希松开小姑娘的鞭子,弯腰抱起小小姑娘,他抚摸着小小姑娘的脸颊,心疼的道,“青燕,我警告你多少遍,以后不许欺负任何人,你听不懂吗?”
“哼,是她自己找打!”凌青燕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凌辰希气的脸色发青,却无可奈何。
他抱着怀中的小小孩子,回头看着卿瑶翾,微微一笑,歉意的道,“刚刚那个叫做青燕,她娘亲是窦贵妃的亲侄女儿,我怀中的这个,叫做青痕,娘亲是……”
他低头,吻了吻青痕,青痕小巧的脸上,还有鞭痕,泪珠挂在睫毛上,模样十分可爱。
“我娘亲叫做曹晓鱼,她没有死,她只是给青痕找最美丽的头巾去了……”青痕脆生生的道。
凌辰希眸光黯淡下来,可是很快的掩去,他放下青痕,拍了拍青痕的头,“怪孩子,去玩自己的吧,以后躲着青燕一点,别让她欺负你……”
“嗯!”青痕乖巧的点头,拿着手中的玩具,就朝着另外一边跑去。
“青痕……”卿瑶翾看着青痕小小的背影,蹙起眉头。
两岁的孩子,走路还不是很稳,可是看着那蹒跚的背影,却十分欢喜,这孩子,很可怜,从小没有娘亲,怕是也要受很多欺负吧?
“青痕的娘亲,从悬崖上掉下去了,她一直以为她的娘亲没有死,其实,已经死了……”凌辰希悲哀的道。
“或许,真的没有死……”卿瑶翾小声的建议,她也从悬崖掉下去过两次,可是两次都没有死。
“不!”凌辰希摇头,动了动嘴唇,忽然就情绪低落,“我已经找到了她的尸体!”
卿瑶翾不再说话,心情随着一起,开始低落。
“翾儿,我现在要怎样做,才是对青痕好?”凌辰希转身看着卿瑶翾,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是善良的女子,或许她可以给他一个很好的建议。
“青痕的娘亲已经不在了,不管怎样,你都给不了她一个亲娘,你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好父亲,每日关心她,爱护她的父亲!”卿瑶翾看着青痕消失的方向,淡漠的道。
“是啊,目前的形式,我能给她的,就只有自己的温暖,父皇的死,实在太诡异了,我担心一切都是凌辰希的圈套,他留有后招,只是等着我露出马脚而已……”凌辰希小声的道。
他蹙起眉头,看着不远处的假山凉亭,眸光深邃。
卿瑶翾身心一震,凌辰希,这是在套她的话……
他以为自己是凌影冥派去,呆在皇上身边的卧底,所以拿这话套自己,现在皇上刚刚甍逝,他确实不敢有任何动作。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没有意外,他一定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皇帝,只要他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