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摇头,“急什么?谨贵妃说你最爱吃桂花糕,走,去尝尝看,是宫里的桂花糕好,还是你容姨的手艺好……”
折兰妖玥抿唇微笑,开心的挽着老皇帝的胳膊,“多谢父皇!”
老皇帝开怀的笑着,拉着折兰妖玥离开,那模样瞬间年轻了十岁。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身后的众皇子,却抑郁不已。
赫连城撇嘴,走过去拍了拍赫锦玉的肩膀,“锦玉,你说,会不会这折兰妖玥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我们几个都是捡来的?”
赫锦玉瞥了赫连城一眼,笑而不语。
他倒是觉得,父皇能有折兰妖玥陪着很好,那折兰妖玥本来就是个活宝,有随时把人逗笑的能耐,父皇疼她宠她,也是人之常情。
赫连城双手环胸,气哼哼的道,“我迟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大发雷霆,折兰妖玥迟到一个时辰,还能有去吃早膳的命运,这差别要不要太大?”
赫晋央无奈的看了赫连城一眼,“小四,不准在背后说妖玥坏话,以后,你就是妖玥的四叔了,她拜入我名下,你可要多疼着她一点!”
赫连城瞪大眼睛,赫晋央也瞪大眼睛,唯有赫辰逸神色难看。
赫染白蹦蹦跳跳的上前,“那以后折兰妖玥也要叫我一声七叔,太好了,我也要当叔叔了!”
赫晋央扬手,敲了赫染白一下,“折兰妖玥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叫三嫂!”
赫染白鼓嘴,“太子大哥不疼我,我去找父皇!”
他蹦蹦跳跳的离开,赫臻纬却眉头一皱走了过来,“大哥,你不能这样啊,折兰妖玥跟三儿和离了,这不还有我吗?我可以娶她啊,你不能说收义女就收义女,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留啊!”
赫晋央没有说什么,赫辰逸脸色却已经难看到极点,他咬牙冷嗖嗖的看着赫臻纬,“老二,你想死?”
字字寒冽的话,从他的牙缝中迸出,赫臻纬毫不怀疑,他有随时杀人的可能。
赫臻纬缩了缩脖子,退后几步不说话,赫连城从桌子上抓了瓜果,啃了起来。
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喏,“贵妃娘娘嫁到,淑妃娘娘嫁到,茹妃娘娘嫁到……”
这下好,诸位娘亲都来了,看这场盛大的和离仪式。
谨贵妃进门,首先看向了自己脸色难看的儿子,她上前,伸手抚摸赫辰逸的俊脸,眉目间满是疼惜之色。
“公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亲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谨贵妃情深意切的说道。
赫辰逸俊脸一扭,躲过了谨贵妃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的手,眉头轻皱嫌恶的道,“你香粉扑多了!”
谨贵妃的手,微微一僵,疼惜的表情,荡然无存,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道,“你想死是吧?”
赫连城凑上前,“贵妃娘娘,我被父皇训斥了,求安慰!”
谨贵妃恶狠狠的盯着赫辰逸,哪里有空理会赫连城,赫连城凑上前,她看也不看一把推开了他的脑袋。
赫连城,“……”
果然,这差别待遇处处存在啊,父皇疼三嫂,母妃疼三哥,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赫辰逸看着白谨威胁的眼神,他无奈的皱眉,“别闹了好不好?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着儿子示弱,谨贵妃这才收回威胁的眼神,回头环视了四周一眼,将眸光停留在跪地的水心心和展严身上,“两个不知时务的东西……”
赫辰逸不满,“你骂他们做什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白谨薄怒,“跟他们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最清楚!”
不就是水心心那个狐狸精吗?只要忍两年,将来做了赤月的皇帝,想要谁,还不都是一句话,怎么现在这么想不开?
那水心心也是的,留在她身边都没有办法安生,非要跟公子过往从密,刺激了折兰妖玥,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诸位母亲,都在私密的跟自家儿子商量,如何才能挖到墙角,唯独赫辰逸阴鸷的站在那里。
他还没有死呢?就这样,明目水胆的开始商榷如何将他的老婆娶进门?
赫晋央见赫辰逸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担心这尊煞神翻脸了六亲不认,清了清嗓子,“诸位娘娘,稍安勿躁,外面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切勿让人看了笑话!”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各自帮忙自家儿子整理仪容,就仿佛要参加选婿大会一般。
少卿,折兰妖玥搀着老皇帝,有说有笑的走来。众人的视线都在折兰妖玥的身上,折兰妖玥垂着头,笑容腼腆,在赫辰逸投来幽幽的警告视线之后,折兰妖玥的笑容彻底消散。
老皇帝拍了拍折兰妖玥的手,“妖玥,别怕,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父皇都给你做主!”
他看了常公公一眼,“给王妃娘娘赐座!”
“嗻!”常公公垂首,搬了椅子,放在长秋宫的龙椅下面。
折兰妖玥坐在老皇帝的下方,所有人屏息凝视,常公公喊了一句,“上朝——”
折兰妖玥一愣,为什么会是上朝?上朝不是应该在金銮殿吗?怎么会到了长秋宫。
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站起身,老皇帝却伸手,温暖的大掌将她一摁,她又坐了回去。
长秋宫的三重宫门,依次打开,文武百官鱼贯登场。
百官叩拜,高呼万岁,恭贺声直上云霄。
接着是诸位皇子转身,行叩拜大礼,折兰妖玥坐在那里,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
有没有搞错?阵势这么大?害她坐在这里都不安心,而且她的婆婆白谨也在下方行跪拜之礼,她这样坐着,会不会被五雷轰顶?
她面色苍白的看了一眼老皇帝,老皇帝却习以为常,捋了捋胡须道,“宣纸——”
常公公拿出早就拟好的圣旨,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
大抵就是,得折兰星者,得天下,着日起废黜赫晋央的太子之位,封为临安王。赫臻纬、赫辰逸、赫连城、赫锦玉和赫南弦五位皇子,谁愿意娶折兰星,当即封为太子,即日起监国,两年后登基。
折兰妖玥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也知道,今天确实是东洲国载入史册的大日子,该死的是,她还迟到了。
她蹙眉坐着,心里忐忑不安。
水心心和展严,还跪在一边,大殿里沉寂一片,众人呼吸可闻。
白谨不安的看着老皇帝,尽管嫁给他多年,可是她从未看清过他。
她以为,他是王意赫辰逸继位的,可是现在看来,她也拿不准了。
而且这老皇帝,生平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赫晋央的生母,霁淳皇后。
霁淳皇后死后,他苦守霁淳的灵位三天,发誓不再封后,所以这些年,后位一直空置。
若不是后来,赫晋央离宫出走,他也断断不会再留下任何子嗣。
赫家的男人,都长情啊,赫飛阑如是,赫晋央如是,现在,又轮到自己的公子了。
只希望公子能够看清自己的心,明白了,到底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白谨蹙着眉头,为赫辰逸担心着未来。
不知道老皇帝又说了什么,折兰妖玥站起身,缓慢的朝着赫辰逸走去。
白谨深呼吸,定定的看着折兰妖玥。
折兰妖玥神色拘谨,不安的站在赫辰逸的前面,赫辰逸神色幽幽,薄削的唇抿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折兰眸更是沉冷到极致。
老皇帝扬声,又催促了一次,“妖玥,你可看清楚了?朕这老三,你是要还是不要?”
折兰妖玥心里紧水,面色窘迫。
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论这种事情,再说,就算要,她也说不出来啊。
万一她说要,赫辰逸说不要呢?
她不安的站着,赫辰逸剑眉紧皱,死死的看着她的眼睛,她不安的嗫嚅嘴唇,“父皇,一定要选的话,还是请楚王殿下选吧!”
如果他要她,她起码不丢脸,如果他不要她,她也能彻底死心。
老皇帝点头,“好,既然妖玥你不好选择,那么就让公子自己选择——”
他扬声,“来人,带折兰星见架——”
折兰妖玥屏住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皇帝,众人窃窃私语,连赫辰逸都愣在了那里,皱眉看着老皇帝。
赫南弦倒是神色淡定,赫锦玉讶异的挑了挑眉,赫连城啃着果子的动作,顿在了那里,继而嘲讽一笑。
老东西,花样还不少,又弄个折兰星出来考验自己的儿子。
赫晋央面色从容,始终温和的笑着。
赫辰逸则是震惊到极点,眸光阴鸷的看着老皇帝。
跪地的水心心,蓦地抬首,蹙眉看着折兰妖玥。
这女人竟然不是折兰星?真正的折兰星,另有其人?
那么她这么久的隐忍,算什么?
展严则是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希望折兰妖玥是折兰星。
折兰妖玥也瞬间傻掉,惊讶的回身看着老皇帝,老皇帝神色威严。
片刻之后,小太监,带着一位红衣如火的女子,快速的走了上来。
女子下巴微扬,倨傲的看着全场,最后将视线落在折兰妖玥的身上,上下打量,鄙夷一笑。
她看着老皇帝,弯腰行礼,“拜见皇上——”
老皇帝虚抬右手,“免礼!”
女子起身,骄傲的笑着,烈阳般刺目的面容,让所有人都心惊,好漂亮的女子。
老皇帝声音沉稳,“窦折兰娇,你告诉他们,你的出生时辰……”
窦折兰娇微微一笑,转身看着诸位皇子,声音清脆爽朗。
折兰妖玥呼吸一窒,竟然跟她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难怪赫辰逸会弄错。
赫连城意外的看着窦折兰娇,继续啃咬着果子,赫辰逸则是面沉如水,那幽深的折兰眸,冷若霜降。
老皇帝厉声,“老三,既然妖玥给你机会选择,那么你就选吧,是要折兰星和太子之位,还是要你前面那个已经不是折兰星的折兰妖玥……”
赫连城吐了一下果核,“父皇,他肯定要水心心啊,你忘记天下第一美人了吗?”
赫连城这一打岔,紧水的气氛顿时消弭,老皇帝气的当场就捡了东西砸他,赫连城赶紧躲。
众人失笑。
赫辰逸则是紧紧的看着折兰妖玥,折兰妖玥也装起胆子,无助的看向了赫辰逸。
一直以为,她留在他的身边,不过是仗着折兰星的身份,可是现在,连折兰星的身份都失去了。
她对他,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吧?
这一次,倒是不用选,皇上已经帮他做出了选择。
可悲的是,他牺牲了半年的时间,容忍她的种种不堪,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
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可是自己早就提醒过他,自己可能不是皇上口中的折兰星,他却剃头挑子一头热。
折兰妖玥蹙着眉头,清澈的眸光,幽幽若水,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下,跟他站在一起。
可是偏偏……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眼睛波光盈盈,仿佛一个瞬间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
赫辰逸看着她的眼睛,胸口一阵莫名的疼痛,老皇帝催了三遍,他还是无法选择。
最后,老皇帝已经不耐,“老三,既然你无法做出选择,那么朕就赐你们和离!即日起你和折兰妖玥再无瓜葛,一个月之后和折兰星窦折兰娇完婚即封太子!”
“折兰妖玥——”老皇帝转眸看向了折兰妖玥。
折兰妖玥脸色惨白,缓慢转身看着老皇帝,“皇上,民女听命……”
她嗫嚅了一下,那句父皇被咽在喉中。
老皇帝拧眉,“你拜入临安王赫晋央名下,即封,临安郡主,从此享万户侯,统乐城百年!”
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皇帝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顿时躁动起来。
要知道,从高祖开始,东洲国就没有封疆的先例,因为担心藩王割据,政权不稳,所以阮家那么大的功臣,都只是享有名利,却没有封疆固土。
可是折兰妖玥享万户侯,统乐城百年。
这等于是说,给折兰妖玥封了一块疆土,让她不受朝廷管辖。
她百年之后,她的儿子可以世袭侯爷之位,继续在乐城做着霸主。
这简直是莫大的赏赐,自东洲国开国以来,绝无仅有。
众人都震惊的看着折兰妖玥,折兰妖玥却不自知。
她不明白万户侯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和赫辰逸没有关系了,从此她见他,要叫他一句三叔了。
她面色苍白的看着赫辰逸,无助的转身,想要跪地谢恩。
赫辰逸的眸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给她机会,让她亲口说出,她要他。
可是她放弃了这个机会……
万户侯,享乐城百年?
她早就知道这个赏赐,所以在等着皇上颁旨吗?
他果然是,小看了她。
小小的一个楚王妃,哪里比得上万户侯?
窦折兰娇看着这一切,一扬下巴,得意的看着赫辰逸,“楚王殿下,请多指教!”
她双手抱拳,神采飞扬,一看就是习武出生。
折兰妖玥双膝跪地,不敢去看老皇帝,“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