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锦玉苦涩一笑,“没有,离开染墨轩之后,我就找不到她了……”
折兰妖玥蹙眉,纠结的道,“怎么这样?九皇婶摆明是躲着你嘛,改明儿我去缠了她,非要问出她的心里话不可!”
赫锦玉摇摇头,“不必了,其实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何必还要纠缠不放!”
折兰妖玥微微一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正在她讪然的时候,常公公走了出来,他一声,“皇上驾到——”
所有人凝神肃然,目视着长秋宫的方向,老皇帝信步走来,所有人跪地,山呼万岁。
长秋宫已经摆好了座次,三品以上的都有位置,连折兰妖玥都有。
她的座位在赫辰逸旁边,不得已,她只好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赫辰逸拧眉,睨了她一眼,“锦玉很好吧?”
他话中的嘲讽之意,让折兰妖玥嗤笑出声,“是很好!”
“折兰妖玥你真本事,我的大哥四弟,五弟六弟,你倒是一个都不放过!”赫辰逸冷然,眸光凛然的看着她。
折兰妖玥冷笑,“我原本就水性杨花,臭名远扬,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青、楼折兰小姐的名声?”
赫辰逸气的更加厉害,咬牙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作不死?你有今天的名声,你都不觉得耻辱吗?”
折兰妖玥冷哼一声,小脸上泛起了苍白之色,“有时候吧,我也觉得,自己挺可耻的,可是怎么办呢?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那岂不是毫无价值?所以你放心,忍住我这个耻辱,顶多半年,你就自由了……”
赫辰逸冷幽幽的看着她,折兰眸阴鸷到可怕,他紧紧的凝视着她那水略微苍白的小脸,一字一顿的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太子甄选开始了……”折兰妖玥面无表情,看了前方,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一眼。
老皇帝手中,转动着两个铁球,睐着眼睛假寐,听着旁边常公公抑扬顿挫的宣旨。
宣旨完毕,所有人哗然,因为竟然是立赫南弦为太子。
赫辰逸的几个手下,开始不平静起来,坐在那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折兰妖玥看得出,只要赫辰逸一个举动,他们就会立刻做出逼宫的事情。
但是赫辰逸的脸色,淡漠到极点,仿佛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展严几个,不断的给赫辰逸传来眼色,但是赫辰逸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静静的坐着。
老皇帝转动着铁球,看着白衣如故的赫南弦,意味深长的道,“老六,接旨吧……”
赫南弦剑眉一皱,巍然不动,“父皇……”
老皇帝挑眉,“怎么?你还是没有想清楚?”
赫南弦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清澈的眸子,却看向了折兰妖玥。
折兰妖玥蹙眉抬起头,跟赫南弦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老皇帝意味深长,“有些东西,你若是现在不要,以后再想要,可就没有机会了!”
赫南弦眸光一黯,“父皇,儿臣……”
他依旧是犹豫不决,答应折兰妖玥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让了。
他就是顾虑太多,一让再让,才让他和折兰妖玥,走上了今天这条道路。
抿了抿薄唇,他不顾折兰妖玥期盼的眼神,一撩衣衫的后摆站起身,屈膝跪地,“儿臣接旨!”
埃尘落定,老皇帝终于松了口气。
别人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争,他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不争啊。
折兰妖玥脸色瞬间难看,蹙紧了眉头,一瞬不瞬的看着赫南弦。
赫南弦却如没有看见她的眼神一般,接了圣旨和代表太子身份的绶带,面无表情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是百官朝拜,老皇帝重新任命了辅佐大臣,将朝廷的格局,重新洗牌。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皇上不公,皇上不公——”
所有人屏息凝视,看着那个五品的刑部少卿,这人虽着官袍,可是难掩浑身的酸腐之气。
他跪在地上,一步一叩首,“皇上不公,皇上不公——”
老皇帝微微眯眸,神色难看,盯着那沿着台阶,跪行上来的刑部少卿。
终于,靠近了老皇帝,刑部少卿的额头已经叩出了血丝,整个人狼狈不堪的跪在那里,用嘶哑的声音大吼,“皇上曾经言明,娶折兰星者,得天下!吾朝三皇子赫辰逸,一平和城流寇祸乱;二安乾州百万民心,治洪水,抗鼠疫,造福江山社稷;三定军中粮草先行,振士气,扬赤月威风;四娶赤月折兰星,得东洲国运昌隆!皇上不立楚王,是谓不公而不践诺——”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看着那个不怕死的刑部少卿。
老皇帝皱着眉头,眯着眸子,神色不善的打量刑部少卿,刑部少卿不怕死的仰着脖子,脸色通红。
折兰妖玥蹙紧了眉头,有些不懂,这愣头青是哪里来的,怎么能入的了官场。
赫辰逸面无表情,展严嘲讽的笑,宁思华更是高深莫测,而魏书则是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娶折兰星,得天下,所有人都听过皇上这句许诺,可是到头来……
老皇帝点头,眯眸看着赫辰逸,“老三,若不是这位少卿提醒,朕倒是忘了你的劳苦功高,还有娶折兰星,得天下!”
老皇帝自嘲一笑,扭头看着折兰妖玥,“妖玥,你来说说,朕是不是不公不践偌之人?”
折兰妖玥没有想到,战火烧在了自己身上,她蹙眉站起身,喏喏的道,“父皇,我……”
老皇帝见她说不出话,随即笑着看着赫南弦,“老六啊,如今朕都成了不公不践诺之人,现在,你是不是该拿出密旨了?”
赫南弦面无表情的起身,一展衣袖,拿出了一卷黄色的手写帛卷,递给了常公公。
常公公又用他抑扬顿挫的声音,高声念了起来。
所有人又一次哗然,连带着折兰妖玥,都变了脸色。
皇上早在六年前,都已经下旨,将折兰妖玥许配给赫南弦,着赫南弦暗中保护,待两人成年之后,回京完婚,承太子之位。
折兰妖玥脸色煞白,震惊无比的看着赫南弦,赫南弦却淡漠到极点,这样重大的消息抛出去,宛如石子投进了古井,无波无谰。
赫辰逸则是咬牙切齿,愤怒的瞪着老皇帝,老皇帝神色安之如素,赫锦玉不解的拧眉看着折兰妖玥,赫连城则是讶异的挑眉,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赫晋央则是叹息一声,不住的摇头。
父皇这样,就不怕逼反了公子吗?
太子之位也就罢了,现在连妖玥,父皇都想帮小六夺走。
赫辰逸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蓦地站起身,眼神阴鸷的道,“折兰妖玥早已经是我的妻子,在乐城的时候,我就已经三媒六聘,迎娶她过门!”
老皇帝冷笑,“三媒六聘,请问你的媒和聘在哪里?你和折兰妖玥成婚,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赫辰逸不说话,脸色难看,老皇帝击掌,长秋宫后面,被两个小太监,缓慢的扶出了折兰元修和折兰茉姿,两人在这样恢弘的宫殿下,显得有点畏畏缩缩。
折兰妖玥脸色大变,迎上前叫了一句,“爹,茉姿——”
“妖玥——”折兰元修朝着折兰妖玥跑来。
“姐姐——”折兰茉姿也朝着折兰妖玥跑来。
折兰妖玥静静的跟两人抱在了一起,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中打转,不解的看着老皇帝道,“父皇,你怎么把我爹和我妹妹接来皇宫?”
老皇帝温和一笑,“你许久没有回乐城,朕料定你想自己的至亲,所以,就私下做主,将他们给接来京城了……”
折兰妖玥开心到极点,不舍的拉着折兰元修和折兰茉姿,再不好,也是自己的父亲和妹妹。
她孤苦伶仃的呆在京城,每日看着那些大家闺秀,背后有各种势力,心里羡慕到极点。
折兰元修和折兰茉姿,纵然有千错万错,可是也是自己在这个异世,最名正言顺的依靠啊。
她喜极而泣,紧紧的抱着折兰茉姿和折兰元修,两人都跟她一样,激动的落泪。
折兰元修更是没有想到,折兰妖玥还肯当众叫他一声爹,他老泪纵横的拉着折兰妖玥的手,泣声安慰着她。
折兰妖玥微笑着看着老皇帝,清眸中都是感激之色。
老皇帝点点头,扬声问道,“折兰元修,朕现在再问你,赫辰逸迎娶折兰妖玥,有没有你的同意?”
折兰元修低头,卑谦的说道,“皇上,您说笑了,王爷权倾天下,他要娶草民的女儿,哪里还需要草民的同意?”
老皇帝冷笑,“这么说,楚王就是强娶民女了?”
折兰妖玥脸色一白,转身想要为赫辰逸说话,“皇上——”
“妖玥你住口!”老皇帝怒斥,回头看着赫辰逸道,“老三,你可有话讲?”
赫辰逸面色煞白,折兰眸阴沉到极点,他冷厉的盯着老皇帝,一字一顿,“臣,无话可讲——”
老皇帝起身,手中的两个铁球转动,“你不顾圣意,私往乐城接近折兰妖玥,是谓不忠不孝!你不顾折兰家父女的意愿,强娶折兰妖玥,是谓不仁!你夺兄弟的未婚妻,抢兄弟的心头好,是谓不义!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还有什么资格继承朕的赤月江山?”
老皇帝一番激昂的话,让所有人鸦雀无声,所有人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赫辰逸,看着这个曾经最为风光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如今落的个这般下场。
折兰妖玥不忍,蹙眉看着赫辰逸半响,她上前想要说话,却被折兰元修一把拦住。
折兰元修对着她摇头,她却咬唇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她提着自己的裙裾,跪在大殿的台阶之上,“父皇,赫辰逸没有,他没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老皇帝冷声,“折兰妖玥,你可明白,你在说什么?”
折兰妖玥蹙眉,凛然无畏的看着老皇帝,“父皇,我明白,如果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赫辰逸就是苟且,但是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坏了,所以我不怕!”
老皇帝拧眉,“你不怕苟且的名声,就不怕自己的抗旨不尊?”
折兰妖玥咬唇,脸色煞白,“如果,折兰星的身份,是您要拆散我和相公的借口,那么我情愿赴死——”
他不想将太子之位传给赫辰逸,可是偏偏,又有得折兰星得天下的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