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个遍地鳞伤,唇角开裂,脸颊红肿,双手不能动弹的女子,浑身都是鲜血的出现在牢房中。
太后面前,冥熙跃不停控诉,“皇奶奶,你要是再不出面,四嫂就要被母后杀死了!”
太后慈祥的笑着,温和的看着冥熙跃,“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被自己的婆婆教训一下,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动不动就来哀家这里……”
“皇奶奶,不是四嫂让我找皇奶奶求情。皇奶奶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孙儿住在玄王府,眼看着四嫂温善谦谨。每日里除了吃斋念佛,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四哥刚刚离开京城公办,四嫂就去皇觉寺为冥水国祈福。可是皇后娘娘不知道听了那个嚼舌根的话,在四嫂祈福的时候,非要宣见四嫂。四嫂祈福正在关键时候,哪里能放下佛祖回来面见皇后娘娘……”冥熙跃鼓着嘴巴,一副为白丹烟鸣不平的模样。
“阳儿,平日里也不见你这么关心谁,你是不是对你四嫂……”太后疑惑的看着冥熙跃。
冥熙跃赫然起身,“没错,阳儿就喜欢四嫂这种温善的女子,撞见了自己夫君和妹妹的丑事,不仅不哭不闹,反而大方成全。皇奶奶,你放眼天下,还能找到四嫂这种好媳妇么?阳儿以后也要娶一个跟四嫂一样的女子!”
太后看着冥熙跃澄澈的眼神,松了一口气,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传玄王妃!”
白丹烟被带上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她被拖着行走,来到太后面前的时候,冥熙跃和太后都吃了一惊。
白丹烟恭敬的磕头,“孙媳白丹烟,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大惊,站起身,想要搀扶起白丹烟窀。
她走到白丹烟身边,拉着白丹烟的手,白丹烟却痛的出声,小脸红肿的模样,更显楚楚可怜。
“四嫂……”冥熙跃咬牙,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才一个晚上,怎么弄成这副摸样?
难道皇后竟然对小烟动了私刑?
她那么对一个丫鬟,也就算了,可是小烟是玄王妃啊,打狗还得看主人。
冥熙跃气急,站在那里拧着眉头,“皇奶奶,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就知道,皇后娘娘会杀了四嫂,只是一个晚上,就弄成这样,要是皇奶奶再晚一些召见四嫂,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太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她只当皇后只是吓吓小辈,哪里知道,真的动了私刑。
她伸手,抚摸白丹烟红肿的手指,“疼不疼?”
白丹烟摇头,乖巧的看着太后,“多谢老祖宗关心,不疼!”
“都伤成这样,还说不疼,小六,还不快传御医!”太后对着身后的冥熙跃,喊着。
冥熙跃赶紧上前,准备走出殿外,却被白丹烟阻止。
她摇头,哀切的看着太后,“老祖宗,还请老祖宗念在皇上的面子上,不要请御医!”
冥熙跃皱着眉头,站在一边,白丹烟继续道,“父皇日理万机,每日为了国家大事忙碌,若是再让他知道这些事情,想必又要生气,所以请皇奶奶为了冥水国的社稷着想,不要惊动御医!”
“果然是个体己的孩子,皇后这一次,太过分了!”太后怜惜的看着她,“来,过来,坐在这里,皇奶奶给你上药!”
“皇奶奶,您还是下令,放了四嫂吧。四嫂只有回到玄王府,才能安心养伤。再说,四哥正在快马兼程,赶回京城,如果被他知道,四嫂还是被关在天牢,指不定怎么心疼……”冥熙跃拧着眉头,埋怨着道。
太后点头,“哀家这就着人通知皇后,放了小烟!”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丽妃娘娘驾到——”
“都来了!敢情是来找我老婆子问罪来了!”太后眉头一蹙,生气的坐在那里。
房门打开,衣着华贵的皇后,和明艳动人的丽妃,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行礼之后,径直将视线投向了站在太后旁边的白丹烟。
白丹烟走到下方行礼,皇后的脸色一变。
“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在天牢,有人虐待你了吗?”皇后怒道。
“怎么,难道不是皇后娘娘,想要屈打成招,所以对四嫂用了私刑吗?”冥熙跃站在上方,面露不屑的道。
“六殿下,你休要听这个妖女胡说八道,本宫何时对她动了私刑?”皇后脸色难看,怒斥着冥熙跃。
冥熙跃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白丹烟恭敬的跪在那里,“皇后娘娘,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误,求皇后娘娘放了月梅,她只是个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月梅?”太后不明所以,蹙眉问道。
冥熙跃上前,“是玄王妃的贴身婢女,名字叫做月梅!”
太后点头,定定的看着皇后,“皇后,该教训的,都已经教训了,还是让老四媳妇回府养伤吧,她那个丫头,都一并放了吧!”
“母后,本宫并未对玄王妃用刑,至于她身上的这些伤口,想必是自己作秀!”皇后冷哼着说道。
白丹烟跪在那里,不敢起身,太后却拧紧了眉头,她上前,“老四媳妇,你在天牢的时候,有没有人动你用刑?”
“太后,我,我……”白丹烟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了一眼皇后,结结巴巴,不敢说话。
“皇后娘娘,你作秀敢将自己的脸划上一道?”冥熙跃怒道。
“老六,住口!”太后呵斥。
冥熙跃生气的将头扭在一边,不再说话。
“你倒是说啊,本宫有没有对你用刑?”皇后怒气腾腾的靠近了白丹烟,拧着眉头,瞪着她。
白丹烟似乎被吓到,她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后,眸中顿时氤氲起雾气,“没,没有,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没有对我用刑!”
太后叹息,揉着眉心,闭上眼睛倚在那里。
皇后怒极,这么看上去,就像是她威胁了她一般。
可是明明,昨晚下午,这个女人可胆大的狠,对着她大呼小叫,现在却装起了柔弱善良?
“母后,你不要上当,这个女人的心计,可是深沉的狠!”皇后咬牙切齿道。
“小烟说,皇后没有用刑,并且宅心仁厚,怎么就心机深沉了?”太后不悦的看着皇后,生气的起身,“将小烟的丫鬟带上来,还给她,玄王妃回府闭门思过,此事就此打住!”
“母后……”皇后不服,上前一步拧眉说道。
冥熙跃阔步走到门口,吩咐太监,将月梅带至大殿。
须臾,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月梅,在两个侍卫的拖行下,拽了上来。
将月梅仍在大厅,白丹烟立刻上前,扶起了月梅,“月梅,月梅你怎么样?”
看着月梅更加凄厉的样子,太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皇后站在那里,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现在再解释,自己没有动私刑,似乎,没有人会相信了。
“皇后娘娘,求求您不要再打月梅了,您要臣妾做什么,说什么,臣妾都照做。求求您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丹烟在这里给您磕头了!”白丹烟跪在那里,对着皇后,一个头接一个头的磕。
冥熙跃蹙着眉头,疑惑的看着白丹烟,有些不忍直视皇后的脸色。
估计皇后执掌凤印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这么吃瘪过。
皇后站在那里没有动,气的脸色煞白,太后却怒道,“够了,小烟你起来!”
白丹烟停止磕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后,又看了一眼皇后。
这种神色,分明就是,皇后没有说起身,臣妾不敢起身。
一副被欺负的小可怜的样子。
“哀家说起来,你听不见吗?”太后怒道。
白丹烟赶紧起身,忍住了眸中的泪光,“皇奶奶,您不要生气,所谓家和万事兴,小烟受这么一点伤,不要紧的!”
太后眉头舒展开来,对着白丹烟招手,“小烟你过来!”
白丹烟缓慢上前,撑着自己脱臼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后。
太后温和的抚摸她的头发,“以后啊,有皇奶奶罩着你,要是再有人宣见你,你就先来皇奶奶这里,有什么事情,皇奶奶为你做主,明白了吗”
白丹烟乖巧的点头,“多谢皇奶奶!”
“好了,让老六送你和你的丫头回府吧,皇奶奶给你的赏赐,随后就到!”太后温和的说道。
白丹烟点头,又“怯生生”的看了皇后一眼,这才扶着月梅,离开了未央宫。
“都散了吧,哀家也累了!”太后瞟了皇后和丽妃一眼,兴致缺缺的道。
两人行礼之后退下,皇后咬牙切齿,眸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泽。
*
回到丹枫园内,白丹烟一把甩开了冥熙跃,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呲牙咧嘴,“快,快去帮我打盆热水,疼死我了!”
“小姐……”青竹蹙眉,惆怅的看着白丹烟,盯着她身上的伤痕累累。
“小烟,你脸上的伤,暂时不能沾水!”冥熙跃皱眉,怜惜的看着她。
虽然知道,她受伤没有那么严重,可是看她的脸颊,红肿的厉害,可是唇角开裂的伤口,触目惊心。
别的伤都有可能有假,但是脸上的伤,总不至于是假的吧?
“别废话,青竹,快点去打水!”白丹烟深吸一口气,用手扇风,缓解着脸颊上的灼热。
“小姐,我去……”旁边受伤严重的月梅,率先反应过来,朝着外面走去。
“回来!”白丹烟阻止了她,她受伤那么严重,除了两条腿,别的地方都是伤痕累累,这个时候,她怎么好指使她干活?
白丹烟将严厉的眸光,扫视向了青竹,青竹点头,慌忙朝着外面跑去。
冥熙跃还是不放心,担忧的道,“小烟,我去帮你请大夫吧……”
“不用!”白丹烟摇头,待青竹将温水打来,吩咐了青竹,将另外一个发簪中的解药取出,接着涂抹在脸上,随后用温水洗净。
她红肿的小脸,顿时缓和起来,脸上刺痛的感觉消失不见。
坐在那里,她深吸一口气,“这一次,彻底把皇后得罪了,我们以后得小心一点,估计她不会善罢甘休!”
冥熙跃定定的看着她的小脸,闷闷的出声,“原来你自有脱身的计划,枉我这么担心你,还将四哥都从铜山请了回来!”
“必须将他请回来,不然皇后只要去铜山一查,就会明白我们在撒谎,所以告诉他的目的,是让他打点好铜山那边!”白丹烟解释着道。
她将自己的手递给冥熙跃,“我手指脱臼了,帮我接骨!”
冥熙跃看了白丹烟一眼,一言不发的捏住她的手指,然后微微用力,白丹烟的手上,传来骨节脆响声,然后她脸色一白,发现自己的手指恢复如常。
“你用的什么药?这手上的伤,比脸上的伤更像真的!”冥熙跃捏着她的指关节,看着上面的红肿说道。
白丹烟疼的惨叫出声,“混蛋,我手上的伤是真的……”
冥熙跃赶紧收手,又不相信的捏了一下,换来白丹烟愤怒的惨叫,他这才作罢。
白丹烟起身,疼的冷汗涔涔,她怒视的冥熙跃,冥熙跃一点悔意也无。
“小烟你现在,真真假假,我当然得分辨清楚!”冥熙跃解释道。
“你给我滚,铜山的银子,等镖局押送回来,我会分你一半,现在,我一刻也不想看见你!”白丹烟生气的道。
冥熙跃站起身,“好了,别生气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小烟,以前的你是不可能将自己弄成这样,反而陷害皇后的!”
“现在呢?”白丹烟冷笑,咄咄逼人的看着冥熙跃,“现在的我,让你失望了吗?”
冥熙跃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刺猬一般的女人,他叹息一声,“你早些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去紫竹轩叫我,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玄王府!”
他拧着眉头走开,却见白丹烟冷声一笑。
这个世界的男人,终究是忍受不了,一个女人,太过心机深沉。
她呆在丹枫园整整休息了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已经听闻冥熙跃赶回京城。
不过他并没有来丹枫园看她,白丹烟也就乐得自在,每天呆在院子里,喂喂狗,顺便养着自己手指上的伤。
第三天的时候,冥熙跃终于出现,这回是为了白怜晴的婚事。
他已经答应,以侧妃的礼仪迎娶白怜晴进门,所以白丹烟整个正妃,在婚礼当日是必须出席的。
他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看着她坐在院子里,手上拿着狗粮,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狼狗,喂的膘肥体壮。
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悦意她的冷淡。
“婚礼的事情,我必须跟皇祖母解释一番,毕竟春宫图之后,皇祖母已经对白怜晴印象很差!”冥熙玄淡淡的说道。
“这些事情,王爷自己做主就好,不必跟我商量!”白丹烟将手中的狗粮,再次洒向了对面张着嘴的狼狗。
他拧着眉头,放下环胸的双手,上前,“纳白怜晴为侍妾之后,我想启奏父皇,带着你回到郴州,自己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