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熙玄,竟然是他。
他怎么会找来这里?
“我早就想到,你既然步步算计,那肯定是给自己留好退路,只是没想到,这个退路,竟然是老六!”冥熙玄皱着眉头,眸光森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
白丹烟挑眉,“王爷似乎管的太多了!”
既然诏书已下,那么她和他,再无半分关系,今日他无礼的翻墙而来,她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更何况,屋里还藏了一个不能被他发现的秘密,若是被他知道,水水也在这里,那么她将很难带着水水,远离这些是非。
外面,传来了月梅的声音,“小姐,夜宵已经煮好了……窀”
房门推开,月梅捧着酒酿圆子站在那里,她笑着看着屋内,当她看见冥熙玄的时候,笑容倏然僵住。
白丹烟正对着门口,看见了月梅身边的冥水水,冥水水在看见自己父亲背影的一刹那,顿时呆住。
大概她没有想到,半夜会在这里看见,这个名义是自己父亲的男人。
她对冥熙玄的感情,是复杂的,又敬又畏,外加一些陌生和好奇。
因为从记事开始,她就很少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可是过了这么久,她依旧能够一眼认出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白丹烟脸色难看,冥熙玄想要转身,白丹烟却一把拉住了他,他直觉的想要推开她,看向门外的位置,可是白丹烟丝毫不肯松手,反而紧紧的抱住了他。
冥水水发现事情的不对,月梅也赶紧跟水水使眼色,水水一溜烟钻入旁边的房间,月梅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开了冥熙玄,白丹烟的脸色,有些红润,这样突兀的抱着他,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王妃这是何意?莫非留恋本王,依依不舍?”冥熙玄冷嘲着看着白丹烟。
白丹烟尴尬的别过眸光,“王爷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大半夜的,王爷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的态度吧?”
冥熙玄冷哼一声,“我来找你,是为了血衣,我想知道,除了你之外,谁还知道,血衣在相国府的事情!”
白丹烟蹙着眉头,她实在想不出,谁能够在相国府混乱的时候,拿走血衣。
不过这件事情,终究是因为她而起,她会调查个清楚,就算给他一个交代。
“玄王爷,你应该知道,我从王府盗走血衣,目的只是钳制玄王府,让我有朝一日能够平安离开,所以我委实不知道血衣的下落!”白丹烟神色平静。
冥熙玄点点头,“我明白了,或许是有心之人!”
他转身想走,白丹烟忽然开口叫住了他,“王爷,传闻您已经离开了京城,去了郴州。现在王爷却在京城现身,若是这件事情,传到皇上的耳中,恐怕会引起猜忌!”
冥熙玄背对着她,没有说话,背影挺拔,他拔步想走,白丹烟却上前拦在了他的前面。
“王爷若是信我,就将血衣的事情,交给我处理,王爷可以先回郴州,等丹烟找到血衣,定带着血衣亲自登门谢罪!”白丹烟字字珠玑,自信满满的看着冥熙玄。
冥熙玄无奈一笑,“这一次,你又打着什么主意?”
“我只是不想跟玄王府为敌,我们夫妻缘尽,但是起码可以不用翻脸做仇人,最起码,太后那里,还请王爷帮我美言几句!”白丹烟垂眸,一本正经的道。
冥熙玄点头,“血衣的事情,你帮我追查,若是能够找回血衣,那么就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改日你可以尽管提出要求。至于太后那里,你大可放心,我会说服太后,不让她动你半分!”
“多谢王爷宽厚仁德!”她双手抱拳,微微欠身行礼,目视着冥熙玄离开。
直到那挺拔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起疑,不然水水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第二日,白丹烟开始在京城四处寻找房子,她希望真的能够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让冥熙跃和冥熙玄,都没有办法找到自己。
可是大隐隐于市的说法,放在她的身上,着实不太可能,似乎无论她搬去哪里,冥熙跃都能准确的找到她。
最后,她也懒得再继续折腾,找到就找到吧,反正该来的躲不掉。
终于到了琉璃府竣工的那日,白丹烟带着月梅和青竹,早早的过来验收。
房子建的,气派恢弘,远远的望去,犹如一只飞翔的雄鹰,盘旋在京郊的绝岩山上。
绝岩崖,依山傍水。后面的大山,直耸冥霄,前面是断壁,孤直冷傲。
琉璃府,就坐落在这样一个地势奇险的地方。
初看见琉璃府,月梅和青竹,一起惊呆了,她们张着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顶,整个用琉璃铺层而起,盘盘囷囷,蜂房水涡。
高约四十尺的建筑,分为五层,廊腰缦回,亭台楼阁。
走在汉白玉石铺成的地面,月梅几乎有些不敢走路,她害怕自己每走一步,就会踩碎了地面上精致的玉石。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发现青竹也跟她一起表情。
白丹烟看着四周的精致,微微蹙起了眉头,显然,她对这样的房屋,并不是十分满意。
旁边的朱崇,赶紧解释,“这里的植被,尚未栽种,若是按照王妃的设计,将所有植被一律种好,那么景致,大为不同!”
白丹烟点头,说的也是,这里刚刚竣工,所有的植物都是光秃秃的,看上去,自然不够养眼。
月梅和青竹,则是震惊的瞪大眼睛,这栋房子,除了没有皇宫面积大,别的,已经尤胜皇宫数倍,这样小姐还不满意?
若是被皇上知道,她们住在如此奢华的房子里面,不知道会不会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抄家问斩。
两人迷茫的跟在白丹烟后面,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些房子,每一间房间的大小格局,全部一模一样,若是贸然进来,肯定迷路。
青竹看见旁边的假山,怪石嶙峋,流水潺潺,她上前想要触碰假山,却被白丹烟厉声阻止,“小心,水和假山,全部有毒!”
青竹吓的脸色一白,收回了手。
白丹烟环视四周,“房子经过改造,四处布满机关,若是乱闯,会随时送命!”
青竹脸色苍白的点头,跟在白丹烟后面,再也不敢乱走一步。
白丹烟定在那里,拿着房子的四面结构,缓慢的说道,“东西和南北庭院,虽然看上去一模一样,但是仔细分辨还是有些微差异。你们看看,门开着的方向,是不同的,所以以后辨位,记得看门!”
“没错,这就是房子的巧妙之处,明白这里面缘由的自己人,不会迷路,可是若有外人乱闯,怕是很难活着出去!”朱崇接了一句,笑着看着自己的杰作。
月梅点头,“如此鬼斧神工的房子,难怪要五百万两,这太神奇了!”
“啊,那边,温泉!”青竹叫了起来,指着那边氤氲着热气的温泉,笑着跑了过去。
朱崇在后面提醒,“小姐——”
他的话音刚落,青竹已经踩错了一步,冷箭从背后的假树,径直朝着她的背心射去。
月梅尖叫一声,吓的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白丹烟衣袖中的袖箭飞出,直接射向疾驰的冷箭。
冷箭被她的袖箭打落在地,青竹吓的一头冷汗,站在那里,再也不敢乱动。
“青竹姑娘,这琉璃府中,处处机关,姑娘万万当心。这一次姑娘只是触碰的黄字机关,若是触碰到地字机关或者玄字机关,那么纵使王妃身手过人,怕是也救不过姑娘!”朱崇深吸一口气道。
这琉璃府刚刚建好,他可不想这些机关,拿一个自己人的血来开锋。
青竹点了点头,眸光怯怯的看向白丹烟,白丹烟只是不悦的瞟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她站在那里,等着白丹烟和朱崇的靠近,这才走近了一些。
“奴婢只是一时好奇,传闻这温泉,是引入皇宫用水的!”青竹怯怯的说道。
“下次小心一些,否则出了事情,没有人帮得了你!”白丹烟冷睨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行走道。
青竹点头,再也不敢行错半步,连带着月梅走路,都小心翼翼起来。
朱崇见两人,确实被刚刚的机关吓住,随即微微一笑:“两位姑娘,你们仔细看,这东西和南北,是门的方向不同,但是东和西的房子,也是有所不同的……”
青竹和月梅,诧异的看着朱崇,朱崇继续道,“窗户的不同!”
两人这才发现,果然,窗户是用不同的格纹,装饰而成。
东边的格纹,是纵向而成,而西边的格纹,则是斜向。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将琉璃府参观完毕,青竹和月梅,已经叹为观止。
算算时间,只要将府内的绿化完成,半个月之后,她们就可以搬来琉璃府居住。
离开了琉璃府之后,两人依旧恍若做梦一般,这样的房子,称为人间仙境,也不为过了。
小姐真是奇才,竟然能够设计出这样绝世瑰宝般的房子。
回到了新搬的四合院,月梅和青竹,还沉浸在琉璃府带来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水水乖巧的给两人倒了茶水,依偎在白丹烟身后,帮她揉捏着肩膀。
丫鬟小碧上前,拿出水水今天的功课,展示给白丹烟看。
白丹烟十分满意,水水在书面上面的造诣,早已经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反而比当今很多钓名沽誉之人,好上很多。
不过她的体力和骨骼,实在不适合练武,让她拿剑,她都要惆怅半天。
也罢,她不指望水水能够成为一个文武全才,只要水水喜欢,她可以允许她做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第二日,白丹烟开始调查,血衣失踪一事。
当晚相府的幸存者,只有月梅和青竹,她问过她们,她们并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外人来过相府。
可是从动机上看,太子和三皇子,都有拿走血衣的动机,毕竟在夺嫡的事情上,只有这两人,正在暗中较劲。
谁若是拿到血衣,谁就有了一个可以控制冥熙玄的砝码,毕竟血衣关系到上一个太子的被刺之案。
思前想后,她决定以相府遗考的身份,拜会太子冥裂痕和三皇子冥非墨。当然,这中间还得加一个冥熙跃,不然,这二位金主,怕是不会轻易的见自己。
果然,只要身边跟着小霸王,什么事情都变得十分容易。
见了冥裂痕和冥非墨之后,她直接排除了这两人的嫌疑,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血衣的事情。
既然拿走血衣的人不知道他们,那么事情就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她开始调查,八年前仁孝太子遇刺一案,可是当时的目击者,只有冥熙玄一人,冥熙玄身受重伤,被十三位御医,整整挽救了三天,才保住性命。
所以没有人将凶手,跟他联系起来,可是她偏偏觉得,杀了仁孝太子的人,就是他。
不然为何那件原本穿在仁孝太子身上的血衣,会出现在玄王府?
只是不知道他和仁孝太子,究竟有何仇恨,让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他,痛下杀手。
白丹烟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毫无头绪,然后在天明时分,终于想出了一个对策。
*
三日后,太子寿辰,冥熙玄的车辇从郴州,浩浩荡荡的赶往京城。
马车所行之处,一路畅通无阻,排场之大,被当地的百姓,议论纷纷。
一身男装的月梅,跟在马车后面,青竹则是骑在马上,密切的注意周遭的动静。
从离开郴州开始,白丹烟就有一种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的马车。
她并没有露面,只是穿着冥熙玄常穿的衣服,每天吃喝全部都在马车里面,就算出恭,也是前呼后拥,坚决不让人看见她的真面目。
那双眼睛,足足盯了她三天,就在快要到达京城,她觉得那双眼睛快要出手的时候,情势出现了变化。
这一晚,一行人马,在树林休息。白丹烟凭着自己的直觉,提醒所有人,背后的那个人,快要动手了。
所以这一晚,大家都很警醒。
后半夜的时候,树林忽然杀出一个黑衣蒙面的杀手,此人长身玉立,一把长剑,所向披靡,几乎没有人是这人的对手。
这人的目的,也很明确,长剑直指向马车内伪装成冥熙玄的白丹烟。
白丹烟如果再不动,就有可能丧身在他的长剑之下,撩开帘子,她飞了出来,手中的袖箭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退后几步,湛湛定住了身形,那人有一双绝美的凄冷眸子,他深深的盯了白丹烟一眼,然后纵身离开。
白丹烟的心,微微一动,这样的眼神,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