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芙蓉脸色煞白,她被白丹烟卡住脖子,动也不敢动,旁边巡查的侍卫走过,后面是被宫女簇拥着的德妃娘娘。
她顿时尖叫起来,“娘娘救我,德妃娘娘救命啊……”
德妃上前,她蹙着眉头看着冷芙蓉,又看了看白丹烟,白丹烟松开了手,冷芙蓉身体瘫软在地上,不住磕头,“德妃娘娘救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是怎么回事?”德妃的眸光,投向冥熙跃,冥熙跃摇头,“母妃,只是水水的账罢了,让儿子陪着你回后院休息,免得有些贱人污了您的眼睛!”
他搀住德妃娘娘,朝着后面走去。
冷芙蓉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她跪在地上,爬到德妃娘娘身边,“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奴婢甘愿为您当牛做马!”
“让开!”冥熙跃剑眉紧皱,一脚踹在了冷芙蓉的心口,冷芙蓉的身体,被踹了出去。
她躺在地上大哭起来,绝望的看着缓慢离开的德妃,还有冥熙跃窠。
白丹烟缓慢上前,冷眸看着冷芙蓉,“想活命吗?”
冷芙蓉脸色难看,不住的点头,眼泪扑簌簌落下。
白丹烟冷笑,她蹲下身子,压低了声音,“既然想活命,那我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冷芙蓉瞪大眼睛,白丹烟缓慢的道,“我的孩子死了,可是杜晓芙的孩子,还活着,你懂我的意思吗?”
冷芙蓉笑了起来,她脸颊上挂着泪,不住的点头,“王妃娘娘,您大概不知道,小芙的孩子,其实已经算个半死之人。因为她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如别的孩子般,那样健全,所以您放心好了……”
白丹烟的眸光,淬冷,那清澈的瞳眸中,幽幽的寒光,宛如淬毒的银针,径直扎进冷芙蓉的心里。
冷芙蓉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的盯着白丹烟。
白丹烟的声音,寒若玄冰,她一字一顿,“这么说,下毒要害杜晓芙的人,是你?”
冷芙蓉缓慢点头,她吃吃的笑着,“是的,王妃娘娘,我其实,是间接的帮你除去了眼中钉啊!”
白丹烟笑着起身,“这么说,我不仅不能杀你,还要感谢你了!”
“王妃娘娘,您不必谢我,若是以后有需要,我可以在杜晓芙身边,将她所有的行动全部告诉你,杜晓芙那个人,性子软弱,难成大器,所以王妃娘娘您根本就没有必要在乎,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冷芙蓉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只飞来的匕首打断。
那匕首“铿锵”一声,掠过她脸颊边的空气,削断了几缕头发,笔直的插在旁边的树干上。
冷芙蓉吓的噤声,她跪在那里,朝着旁边看去。
只见杜晓芙脸色煞白的站在那里,她旁边站着冥熙玄,冥熙玄面无表情,神色宛如地狱修罗。
那柄匕首,就是从他手中发出,他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都顿时冷了几分。
“王,王爷……”冷芙蓉瑟缩着,跪在那里,无所适从。
白丹烟笑着起身,“王爷,你听见了,毒是这个女人下的,根本就和水水无关!”
“我知道!”他淡漠的说道。
“王爷,王爷饶命啊,我只是因为嫉妒,我嫉妒小芙,我嫉妒水水,我嫉妒你身边的所有女人,王爷,我从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王爷……”冷芙蓉哭着,跪着行走到冥熙玄身边,抱住了他的双腿。
冥熙跃只是轻轻的动了动腿,冷芙蓉就摔倒在了一边的地上。
杜晓芙则是脸色惨白,纤瘦的身体,宛如飘零的树叶,在风中摇摇欲坠。
“既然你知道,那么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会如何给水水一个公道!”铿锵一声,白丹烟手中的软剑出鞘,她将剑递在了冥熙玄的手中。
冥熙玄拿着剑,没有说话,冷芙蓉不住摇头,“王爷,不要啊,不要,杀了一个如此爱你的女人,你会后悔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冥熙玄的长剑晃动,随着一阵血光,冷芙蓉的整张脸,都被削的七零八落。
她只感觉脸颊一凉,接着火辣辣的疼,从脸颊上方席卷而来,她几乎忍不住将要昏倒。
看见了地上,那从自己脸颊上削落下的血淋漓的鲜肉,她惨叫一声,接着昏厥不起。
杜晓芙尖叫起来,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眸中盈满泪水,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惊恐的看着冥洌辰,冥洌辰的长剑,再次出手。
他打算将冷芙蓉削骨扒皮,看看这个女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只是他的剑,还没有接触到冷芙蓉,杜晓芙已经抢先拦在了冷芙蓉的身前。
她一只腿跪在那里,眸中的泪,不住滚落。
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梗着脖子,绝美的容颜,皆是凄厉之色。
“你要是想杀芙蓉,那么就先杀了我,水水的死,我也有责任!”杜晓芙闭上眼睛,凛然说道。
冥熙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杜晓芙。
杜晓芙紧闭的眸中,不断的溢出泪水,她跪在那里的身体,单薄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小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冥熙玄眯着眸子,薄唇吐出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杜晓芙视死如归,“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是死是活,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冥熙玄的长剑,顿在那里,始终都无法出手。
白丹烟冷笑一记,上前一步蹲在杜晓芙身前,“好个姐妹情深,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了你!”
她手中匕首出鞘,锋利的刀刃,抵上了杜晓芙的脖子。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冥熙玄的长剑,已经脱手而出,击落了她手中的匕首。
软剑的声音,清脆有力,剑身掠过她白皙如玉的小手,削葱根般的手指,顿时出现一丝裂缝,鲜血溢了出来。
白丹烟保持着一个拿匕首的姿势,她看着手指的鲜血,眸中带着笑意。
冥熙玄有些后悔,他上前想要拿过她的手指,她却快速躲过。
站在那里,她笑容冷漠,神色疏离,“王爷当真是,怜惜佳人,倒是我鲁莽了!”
“丹烟,我不是这个意思!”冥熙玄皱着眉头,无奈的叹息。
“当今世上,强者王,弱者寇,王爷不用解释,只是你看紧了你的小美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就落在了我的手中!”白丹烟冷声,她捡起自己的匕首和长剑,接着转身离开。
冥熙玄定定的站着,保持着一个萧条的姿势,似乎要化为这冰天雪地的一尊雕塑。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丹烟坐在窗户边,查看自己的伤口。
房门被推开,冥熙跃走了进来,“那个冷芙蓉,被救活之后,赶了出去,你是怎么回事?竟然还让她活着离开?”
冥熙跃的声音,带着抱怨,他上前一看白丹烟的手指,顿时大惊,“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受伤?该死!”
他心疼的站在那里,拿过她的手指,然后放入自己的口中。
将上面凝固的血,吮、吸干净,然后他发现她白皙的手指,又渗出了鲜血。
“糟糕,一定是伤了大血管,我这就去帮你请大夫!”他转身想走。
白丹烟却一把拉住了他,“别走,我没事的,只要拿东西包扎一下就好!”
她顺手在窗台上捋了一把绿色叶子,接着包在自己的手上。
冥熙跃摇头,“这怎么行?万一这树叶有毒怎么办?我们还是去找大夫,好好看看!”
“不用,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都是拿叶子裹着,我没事的!”白丹烟漫不经心的道。
冥熙跃疑惑起来,“你在玄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受更严重的伤!”
白丹烟仰头笑笑,“若是我告诉你,我不是白丹烟,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冥熙跃眉头紧皱,定定的看着她。
白丹烟低着头,“在我们那个时代,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一般的情况下,三个月出一次任务,只要不死,你的级别,就能一升再升!”
他没有说话,只是复杂的看着她,她依旧低着头,声音幽幽,“我从小被组织收养,不知道父母是谁。从十三岁开始出任务,我一共杀了七个恐怖首脑,炸毁了五个恐怖组织基地,还有那些被我杀掉的小头目,我自己都记不清数字了。再有一年,我应该就可以做到最高级别,然后……”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面,神色凄凉。
“然后怎样?”冥熙跃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然后我死了,但是我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是死在暗羽的手中,暗羽是我,打算托付终身的人……”她声音缓慢,神色倦怠。
冥熙跃的心脏,倏然一痛,他看着她的表情,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他想要伸手,抱抱她,却觉得,自己就算抱住了她,也不能驱散她心中的悲苦和孤独。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将视线的所有焦点,全部聚拢在她的脸上。
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所以,我不是你喜欢的白丹烟,白丹烟已经死了,在两年前的暴雨之夜,已经一根白绫,香消玉殒。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魂魄,一个异世的怪物,你懂吗?”
冥熙跃摇头,仿佛喃喃自语般,“我不懂,小烟!若是两年之前,我只是喜欢那相见的惊鸿一瞥的话,现在,我喜欢的是你,眼前的你,实实在在,没有良心的你!”
他伸手,一把抱住了她,“小烟,这不是喜欢,这是爱!而且我跟你保证,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黑羽,永远不会有!”
他拿着她的手指,亲吻,“你要天下,我就为你谋夺天下!你要自由,我就给你自由,总之只要是你要的,哪怕是我的五脏六腑,我都悉数给你!”
他真挚的看着她,忽然从马靴中抽出了匕首,然后放在她的手中,他拿着她的手,朝着自己的心脏捅去。
白丹烟赶紧缩回自己的手,惊讶的蹙眉,“你做什么?”
“我想证明,我的心跟别人不同,那个黑羽,更加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冥熙跃看着她,眉头紧锁。
她将匕首收好,帮他插回马靴之中,“我没说不相信你,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因为,我打算跟你坦诚相待!”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睛,她低声道,“冽阳,你一定要夺得江山,若是江山侥幸被太子夺走,那么我们就起事造反!”
冥熙跃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好了,太子他,拿不走那个位置!”
白丹烟讥诮一笑,“我自然放心,冥熙玄,也拿不走那个位置!”
一行人,赶到贺州的时候,冰天雪地,纵使马车里烧着炭炉,身上穿着最厚的衣服,可是还是觉得冷。
那寒风,似乎能透过人的骨缝,钻入人的五脏六腑。
德妃看见瘦了一大圈的冥非墨,当时就红了眼睛。
她的孩子,在这样的蛮荒之地受苦,她的心里,比外面的寒风飞雪,还要凉上半分。
冥非墨穿着黑色的棉布大衣,头上戴着同色的帽子,跟在京城比起来,多了一些风霜和沉着。
对着德妃鞠躬行礼,他每说一句话,都吐出团团的白色烟雾,这里的天气,实在太冷太冷。
德妃心疼的拉着他的手,一起进了行宫。
行宫内,寒天冻地,连个暖炉都没有,有些房顶漏光,正在飘雪。
这样的屋子,这样的天气,实在太过憋屈,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
“墨儿,你就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连个下人都没有?”德妃担忧的看着四周,拉着冥非墨的手。
冥非墨不住咳嗽,脸色呈现不正常的酡红,“孩儿没事,这里地处荒芜,土地贫瘠,连这样的房子,老百姓都望尘莫及!”
“你的貂绒裘衣呢?”德妃娘娘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又问了一句。
“当初被发配这里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的冬天会这样冷,所以都没有带!”冥非墨笑笑。
“那重新置办啊,这里的下人都在哪里?他们都是怎么照顾你的?”德妃生气起来。
“母妃,这里不比京城,能够有一件棉衣御寒,已经实属难得!”冥非墨摁住了德妃娘娘的双手,笑着道,“那边已经收拾出几间上好的房屋,还请母妃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