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冥熙跃皱着眉头,背负双手,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向未央宫的方向。
难道,真的是老太后藏起了青龙玉?
他抿着薄唇,眸光沉冷的站在那里,钦天监继续道,“皇上,微臣知道,您一向不相信命数之说,只不过事关国体,兹事体大,无论如何,您都要将青龙玉找回来贴己藏着啊!”
冥熙跃在心里叹息一声,他何尝不想将青龙玉找回来贴身藏着,只不过若是东西,真的被老太后攥在手中,怕是她宁死都不会将东西交出来了。
上次的事情,他可是将她得罪的厉害,如今的未央宫,还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另外的一品大臣上前,“皇上,以老臣分析,青龙玉可能在三个人的手中,而且这三个人,都是女人!”
冥熙跃回头看着老臣,老臣继续道,“其一嘛,当然是太皇太后,不过太皇太后一向疼爱皇上,若是青龙玉在她手中,她没有道理不交给你!跫”
“其二呢?”冥熙跃淡淡的。
老臣卑躬屈膝,“其二,应该在孝贤太后手中,不过皇上让孝贤太后入狱的时候,已经搜过了太后的宫殿,所以孝贤太后,基本可以排除!”
冥熙跃冷笑,“那其三呢?”
“其三,就是曾经的玄王妃,白丹烟!”老臣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冥熙跃眉头一皱,“小烟?”
他怎么没有想过,当初先皇去世,还有一个可以接触父皇遗体的,就是白丹烟。
她的门生,舒莫言,作为皇上最相信的御医,她绝对有可能可以拿走先皇贴身佩戴的青龙玉。
冥熙跃皱着眉头,眯着眸子,身上散发着沉冷的杀气。
那个时候,是小烟助他登上帝位,他有些不相信,白丹烟会对他留了一手。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他们会有反目的这一天?
他皱眉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站着,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正在大家都以为,这家事情就要这样揭过的时候,冥熙跃忽然道,“往往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人,就越是有可能,这三个人中,孝贤太后最可疑!”
说完,他皱着眉头,一甩衣袖,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冥熙跃带着一干人,再次来到了他的地牢。
这个地方,是他登基之后,着人修建,唯一的通道就是他龙榻上的机关。
之所以修建这里,那是因为,他睡在龙榻上,日夜不能踏实。
只有将所有反对他的人,仇恨他的人,锁在他的床下面,他才能安心的闭上眼睛。
这些年,他的异己基本上已经剪除的差不多了。
除了湘西、湘南、和北瑶那些地方的异性王爷,连先皇都没有办法摆平,别的,都已经被他关在了地牢之中。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被关在这里。
这个人就是他的四哥,冥熙玄。
不过他相信,很快的,这座地牢之中,就会有冥熙玄的一席之地。
他带着自己的心腹,一步步走向了他冥熙跃亲自制造出来的修罗场。
还没有走进地牢,迎面已经嗅见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所有人皱了皱鼻子,不太适应这样的气息,只有冥熙跃,面色坦然,眸光波澜不惊,仿佛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司空见惯。
终于来到了孝贤太后的盂坛前面,孝贤太后眼不能视,可是听觉却越来越好。
冥熙跃刚刚走进,她就开始叫骂,“冥熙跃,你这个畜生,狗东西,你跟你母妃合计杀了小七,却嫁祸在痕儿的头上。你谋得了冥熙玄的帝位,你九泉之下,没有面目……”
她的骂声还没有说完,冥熙跃已经一个狠厉的耳光,扇的她半响没有说话。
她的鼻息间溢出鲜血,那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脸上,也满是痛苦之色。
被装在盂坛之中,已经是不能容忍的折磨,更何况冥熙跃还三天两头找她的晦气。
她鼻息间流血,依旧在破口大骂,“冥熙跃,你这个狗娘养的……”
她的话音刚落,冥熙跃已经转身,拿了一边烧的通红的烙阳,狠狠的朝着她的嘴巴烫去。
孝贤太后想叫,却叫不出来。
她很想死,可是却连求死的资格都没有。
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是以前的冥熙跃,他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孝贤太后被烫的直哆嗦,
那种痛苦让她忍不住,恐怖的双眸溢出了泪水。
冥熙跃皱眉上前,换了一只烙阳拿在手中,“老东西,立刻交出青龙玉,我给你一个爽快的死法,否则你会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带着你的娘家,都要飞来横祸!”
孝贤太后嘴巴被烫的皮开肉绽,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刚刚她因为强忍痛苦,所以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此刻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
曾经,她想过咬舌自尽,可是她不甘。
她不甘就这样败在了冥熙跃的手中。
若不是他突然有了厉害的神兵,若不是背后有老太后给他撑腰,现在,他绝对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她被囚禁在坛子里,折磨的丝毫没有人样,此刻更是连说话都不能。
冥熙跃上前,紧紧的揪住了她的头发,冷声道,“我再问你一遍,青龙玉究竟在不在你的手中?”
孝贤太后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哭泣,又像是讨饶。
可是冥熙跃哪里理她,究竟是哭泣还是讨饶,只是将那烧的通红的烙阳,再次印上了她的嘴巴。
她疼的凄厉的惨叫,想要挣扎动弹,又动弹不得,质地良好的盂坛在她的颤抖下,发出嗡嗡的声响,她脑袋往下一耷拉,昏死了过去。
冥熙跃扔掉了烙阳,冷声道,“泼醒她,朕还有话要问她!”
可是狱卒一连泼了两盆冰冷的水,孝贤太后都没有醒来。
狱卒小声的说,“皇上,怕是她撑不过几日了!”
冥熙跃赫然回首,怒视着狱卒,冷声道,“朕给这地牢,足足配了十名御医,若是连她的命都救不活,那你们可以陪着她一起死了!”
“是!”狱卒低头,慌忙的道。
冥熙跃冷视着狱卒,“朕没有让她死,她不能死,明白吗?”
狱卒再次点头,躬身应是。
冥熙跃犀利的眼神,扫视了地牢中的人一眼,所有人心惊,全部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转身,走出了地牢之中。
外面,冥熙跃的贴身侍卫,夏北定定的看着冥熙跃,有些话,不知道他当不当讲。
冥熙跃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冷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夏北弯腰,“皇上,微臣觉得,青龙玉可能在太皇太后的身上!”
这一句话,说中了冥熙跃的心坎。
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青龙玉在太皇太后的手中。
若是她私自将青龙玉交给了镇北王,那么事情就遭了。
镇北王拿着青龙玉,绝对造反。
他不说话,冷着脸站在那里。
夏北歉意的道,“可能皇上早已经想到,是微臣多言!”
“不,你说的很对,青龙玉可能就在老太后的手中拿捏着!”冥熙跃眯眸道。
夏北叹息,“皇上,那您,那您……”
“我怎么样?”冥熙跃回头冷视着他。
夏北低头,“请皇上恕奴才直言,老太后一向疼爱皇上,打皇上年幼时候开始,就对皇上百依百顺,现在的事情,确实是皇上太过分了!”
打冥熙跃清除异己以来,再也没有人敢说过这种话,这些话是他近一年来的第一次听。
他冷冷的盯着夏北,盯着这个胆大的奴才。
夏北索性将心一横,抬起头道,“皇上,只要您跟老太后磕头认个错,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追杀玄王殿下,老太后一定会原谅您,将青龙玉交给你的!”
“你当她傻吗?我这样对她,她还会将青龙玉交给我?”冥熙跃冷冷的说道。
夏北神色尴尬,见冥熙跃转身想走,赶紧上前道,“皇上,只是哄哄太后,她给您青龙玉,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给,您也不亏是不是?”
冥熙跃顿住脚步,这倒是真的。
若是老东西给了他青龙玉,那最好不过,若是不给,那么他也不亏。
甚至他可以利用老东西,引出冥熙玄,接着将冥熙玄跟白丹烟一网打尽。
他相信,只要拿到白丹烟上次给他的神兵,那么不管是镇北王造反,还是湘西王蠢蠢欲动,他都有信心,将他们一举歼灭。
甚至,冥水国称霸天下,一统整个大陆,都指日可待。
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夏北着急的单膝跪地,“皇上,上一次北瑶的使者来未央宫,老太后绝对有机会说出真相,可是她没有说,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她希望你悬崖勒马,知错就改!”
冥熙跃冷冷的盯着夏北,“你也觉得朕错了?”
夏北尴尬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是觉得,皇上这样对以往的老臣,对前朝的皇后,太过分了。
可是能怎么办?
皇上登基,他一步步都看在眼里。
那么多人对他
不服,若是他不用非常手段,怕是现在还在被他们拿捏。
况且孝贤太后杀了皇上的生母,孝德太后,而且孝贤太后宫变失败……
他纠结的跪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冥熙跃的问题。
冥熙跃冷冷的道,“小北,你要记住,你若是让人服你,就必须让人怕你!”
说完,他转身对着身后的太监道,“传旨下去,封御前侍卫夏北为御林军统领,率领十万御林军,保护整个京城的安危!”
夏北微微一愣,他以为自己的这番言语,会遭来皇帝的不快,依照皇帝以往的个性,起码会将他贬入皇陵,看守陵墓。
可是没有想到……
“还不快谢恩?”冥熙跃站在那里,冷漠的提醒。
夏北微微皱眉,为自己的突然升职不解,他磕头道,“谢皇上恩典!”
冥熙跃伸手,拽住了夏北,将他拉了起来,“小北,你没有在这个位置上,你永远不会懂得做皇帝的辛苦,不过谁是为我好,谁是故意刁难,朕看的一清二楚!”
他冷眸看着身后,所有人低下头。
他是暴君没错,可是他不是昏君,谁人有怎样的目的,他心知肚明。
不过夏北的主意,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老太后那边,还是可以好好利用的。
当晚,未央宫就已经解禁,冥熙跃带着吃食和水酒,朝着未央宫走来。
老太后被饿了几天,已经奄奄一息,此刻正水米不进的躺在床上。
老太监李公公,跪在一边,直抹眼泪。
未央宫的禁令,是已经解了,可是那边的御医,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还是不敢来未央宫出诊啊。
李公公眼泪模糊的看着老太后,正在他跪地哭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皇上驾到——”
李公公吓的哆嗦,不知道皇上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他着急的乱转,“主子,主子……”
老太后睁开了眼睛,混浊的眸子,满是恨色。
这个小畜生,他已经将整个未央宫围的水泄不通,信鸽都无法出入,他还想怎么办?
有时候她在想,她老了,年轻人的事情,她确实管不着了。
早一天死,她也好早一天安静,可是偏偏天不随人意,都挺了这么多天,她还是没有死。
她还是有气的躺在这里,看着那个小畜生作孽。
冥熙跃信步走入,他看着床榻上的老太后,眸中流露出脆弱的光泽。
“皇祖母,您这是何苦?”他哀悸的道。
老太后别过头,不去理他。
他叹息,看着李公公道,“传旨下去,宣御医觐见,给皇奶奶最好的药物,朕要看着皇奶奶好起来!”
老太后诧异的睁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冥熙跃,发似乎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男子,是不是她的孙子,冥熙跃。
可是她仔细了,她没有老眼昏花,眼前这个人,确实是老六,冥熙跃无疑。
冥熙跃捧住了老太后枯瘦的手,“皇奶奶,孙儿知道错了,您不要怪罪孙儿!”
老太后不说话,冥熙跃继续道,“我只是太爱太爱白丹烟,我不能没有她!皇奶奶,您是知道我的,我不在乎什么皇位,不在乎什么冥水国的江山社稷,我只在乎白丹烟,我最心爱的女子啊……”
老太后闭上了眼睛,枯瘦的脸颊上,流淌着两行清澈的泪水。
冥熙跃伸手,抹去了老太后脸颊上的泪,他定定的看着老太后道,“以前是孙儿不好,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对皇奶奶软禁,还想对自己的兄长痛下杀手,可是皇奶奶,孙儿只是鬼迷心窍,你原谅孙儿好不好?”
他拿起老太后的手,使劲儿的朝着自己的脸颊打去,老太后缩着自己的手,恨恨的瞪着冥熙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冥熙跃低头,苦涩的皱眉,“是我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其实小烟是喜欢四哥的,我一直不肯认输,不肯相信小烟爱上了四哥!”
他扶着老太后起身,“皇奶奶,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拿过一边丫鬟托盘中的糕点,喂给老太后,老太后别过头,不肯张嘴。
冥熙跃苦涩的道,“皇奶奶是怕我在食物里面下毒吗?”
老太后不说话,冥熙跃就自己咬了一口糕点,接着咽下,“我若是想对付皇奶奶,就不会等到今天!”
老太后依旧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说话,冥熙跃祈求的摇晃着老太后,“皇奶奶,您心里还是疼着孙儿的,是不是?”
老太后闭眸,依旧不言。
冥熙跃皱眉道,“若是皇奶奶真的不疼爱孙儿了,上次就可以将实情告诉端木家的使者!”
提起上次的事情,老太后就生气,无力的靠在那里,大口喘息。
冥
熙跃发脾气的将糕点仍在地上,任性的道,“你不说话,那我就自己发罪己诏,将我所有的错事,将我杀了端木铃蕊的事情告诉端木王爷,让他发兵京城,杀了我好了!”
老太后终于有了反应,回过头震惊的看着他,他跺脚,“皇奶奶,你是阳了心不原谅我吗?”
“你说什么?”老太后咬牙问道。
“我说,我要发罪己诏,我说,我要将整个冥水国的天下葬送,反正姓冥的或者姓端木的,或者姓李的当皇帝,都是一样!”冥熙跃跺脚。
老太后气喘吁吁,捂着自己的胸口,“作孽啊,作孽,你父皇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冥水国的江山,怎么会由你这个孽畜继承?”
老太后哭了起来,抹着眼泪。
冥熙跃上前,坐在老太后的身边,抱住了老太后,“我就知道,皇奶奶还是疼爱我的!”
老太后喘息,“你若是真的不想做这个皇帝,那么就找回辰儿,将皇位还给他吧,反正这个江山,原本就是你从辰儿手中,窃取回来的!”
冥熙跃点点头,握着老太后的手,“我答应你,皇奶奶,我会将皇位传给四哥,反正我喜欢的女人,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这辈子我可能会孤独终老,就算做皇帝,也后续无人,还不如传位给四哥!”
老太后诧异的看着他,“你是真心的?”
冥熙跃点点头,“真心的!”
老太后深吸一口气道,“那好,你现在立刻将传位的诏书写好!”
冥熙玄淡笑,回头看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去,拿笔墨纸砚!”
太监躬身离开,老太后道,“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冥熙跃微笑,“因为,我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老太后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回事?”
冥熙跃伸手端过宫女手中的热粥,“皇奶奶,您先喝粥,吃完饭,我再跟您细细道来!”
老太后不得以,只能先吃粥,冥熙跃一口一口的喂着。
终于将一碗粥吃完,冥熙跃无奈的道,“皇奶奶可能知道,若是没有青龙玉震住煞气,那么身处皇位的这个人,或者会沦为暴君,或者会死!”
老太后摇头,“青龙玉是关系着冥水国的命脉,可是不至于那么严重!”
冥熙跃抿唇,“若是皇奶奶听了钦天监的话,就不会这么以为了。钦天监告诉我,我没有真龙天子之身,却有真龙天子之命,所以身在这个位置上,杀戮越多,反噬就越大,现在,我可能命不过半月了!”
老太后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冥熙跃,冥熙跃笑着道,“我以前做错了那么多事情,可能就受到了反噬,皇奶奶,若是见到了四哥,您跟他解释解释,让他不要恨我,好不好?”
老太后摇头,“不,不会,你四哥不会恨你!”
她有些难以接受,难以接受冥熙跃快死了的事实。
虽然,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可是面对这样的冥熙跃,她就是恨不起来。
这个家伙,简直是咎由自取啊……
她无力的坐在那里。
冥熙跃则是安慰道,“皇奶奶,御医马上过来为您看病,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若是死了,这天下,就靠皇奶奶主持大局了!”
*
郴州,冥熙玄跟白丹烟准备去湘南调查大圣主跟二圣主的事情,却被拦在了一条狭窄的小路上。
他们为了避开熟人,所以特地挑了一跳偏僻的小路,却没有想到,这里依旧有他们的埋伏。
两人背靠背站着,神色都带着不耐烦。
冥熙玄率先开口,“诸位是哪条道上的?还请让开,行个方便!”
没有人回答他,仿佛拉着他的壮汉,都是木偶人一般。
白丹烟十分奇怪的看着那些“木偶人”,压低了声音,“冥熙玄,他们是不是哑巴?”
很奇怪,他们这样拦着他们,已经有一炷香的功夫了,不说话,也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