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剩余的侍卫,原本就被冥熙玄杀了七七八八,现在见白丹烟手中的神器,更是个个惊惧。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连冥非绝都忌惮,他们怎么可能不怕?
所有人后退,面露惶恐之色的盯着白丹烟,白丹烟则是一步一步上前,逼近了众人。
冥熙玄面无表情,仿佛眼前这个女子,跟自己无关一般。
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周身冷漠的气质,宛如将空气都冻凝了几分。
白丹烟见这些人频频后退,终于顿住了脚步,她冷漠的盯着这些走狗,一字一顿的道,“跟你们主子说,有我白丹烟在的一天,他就休想得到传国玉玺!还有他欠我的帐,我会一步步跟他讨回来!跬”
这些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头头,壮着胆子上前,“白丹烟,你不要嚣张,主子说过,看见你,也照打不误,你手中的武器,顶多一次杀一个人,我们才不怕你!”
白丹烟眯眸,“那你们就来试试!”
她拨动枪栓,随着“哗啦”声响,那些人吓的连连后退,面如死灰。
白丹烟冷声,“都给我让开!”
这些人战战兢兢的为白丹烟让出一条道,那边,冥熙玄见这些人如此怕白丹烟,已经转身离开。
两人如陌生人般,见面不相认,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各奔东西。
白丹烟走近了斜阳府,斜阳府的人,还没有散去,不少人躲在门口,看见了这场好戏。
已经有人去通知了郑老太太,郑老太太在下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上前。
“玄王妃,你来我们斜阳府,也是为了瞻仰佛祖吗?”郑老太太的声音,有些严厉。
看来阳儿不能在藏在佛堂了,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不知道冥非绝会怎么对付郑家,郑家似乎再也不能过着平静的日子了。
白丹烟微微蹙眉,上前一步,“奶奶你好,我想见见冥熙跃!”
郑老太太脸色难看,“这里没有什么冥熙跃,冥熙跃不是已经在长秋宫中大火中死了吗?”
白丹烟抿唇,在心里叹息一声,看来,自己并没有得到郑老太太的好感。
她垂眸沉思,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眸中的心事,半响,才抬头道,“对,这里没有冥熙跃,可是我想进佛堂,跟佛祖忏悔罪过!”
郑老太太的眼光,犀利如森寒刀剑,她仿佛能透过白丹烟的眼睛,看进她的心底。
一字一顿,她冷声说道,“你何罪之有?为何要跟佛祖忏悔?”
白丹烟心里一窒,眸光复杂无比,站在郑老太太的前面,她竟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抿唇须臾,她开口,“是我不好,毁了那个人的一生,我让他们,兄弟反目,亲人仇杀……”
“哼,自作孽、不可活,他作孽太多,有如今的报应,跟你有什么关系?”郑老太太森冷的盯着她。
白丹烟拿着武器的手,指尖泛白,因为手指的用力,手背上露出了青筋。她实在太瘦太瘦,而且那双手,因为长期的练武,已经不再幼滑。
她咬着自己的唇瓣,盯着郑老太太半响,低声,“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住在镇上,若是有冥非绝的人找你们麻烦,请到冥来客栈通知我一声!”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纤瘦却孤寂无比。
郑老太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头。
*
小镇子的夜晚,是寂静清冷的。冷的连天上的星星,都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冷漠的盯着世间的路人。
白丹烟买了酒,坐在屋顶,盯着天上的星星看,不管怎么看,她都看不出杂乱的星星,有星座的形状。
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她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有时候,没有了恨,也失去了自己的爱,真的是一件极度可怕的事情。
她不知道,她继续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他已经,不会再原谅她了。
闭了闭眼睛,让威风拂过脸颊,冰冷的发丝遮掩住脸上的情绪。
身边传来一阵瓦砾声,接着是一个淡雅的声音,“晚上凉,坐在这里,不会生病么?”
白丹烟睁开眼睛,看见了陪她坐在一边的花离仇。
花离仇风尘仆仆,黑衣上面,有些微的灰尘,看得出来,他很疲惫。
她没有问他,月梅母子有没有被救出来,但是她知道,月梅母子此刻,肯定是安全的。
定定的
坐着,任凭旁边的酒香,充斥在空气中,然后随着空气,被她呼吸进肺里。
花离仇有些奇怪,她竟然独自在屋顶喝酒?
瞟了白丹烟一眼,他低声,“喝酒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白丹烟冷笑,“我哪里敢喝酒,我现在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睡着的时候我都担心,冥非绝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杀了我这个眼中钉!”
花离仇再次瞟了酒坛,低笑出声,“原来你在闻酒!”
白丹烟摇头,“不,我不是在闻酒,我只是在想,他跟行冥呆在房顶喝酒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花离仇抿唇一笑,想起了冥熙玄那张僵硬的脸孔,缓慢摇头,“你在这里想,不如亲自去问他!”
白丹烟再次摇头,“纵使我问,他也不会说的,因为我已经彻底的被他排除在了心房之外!”
花离仇沉默片刻,“你很爱他?失去他,你很痛苦!”
最后一句话,他是以肯定的语气说的,白丹烟却屈膝,双手环抱住膝盖,“我爱又怎么样?他已经不信任我了……”
“如果你是他,你还会相信自己吗?”花离仇反问道。
白丹烟抬起头,眸中已经浮现了一层湿漉漉的的水雾,“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会杀了自己!”
花离仇不置可否,“没错,所以不要再想了,十七!爱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重要,你看看我,小烟死了之后,我没有陪她一起去死,我现在好好活着!”
白丹烟双手捂住脸颊,让她的情绪,都隐藏在手中,她深呼吸,“那你现在是在干嘛?既然没那么重要,为什么你不离开?”
花离仇皱眉,“可能,只是一种习惯,可能,是离开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
白丹烟抬头,让自己的神色,恢复冰冷,“那我若是真的走了呢?花离仇,我若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你该怎么办?”
花离仇盯着她半响,轻声道,“可能,我真的会忘记白丹烟,或许我会回去娶妻生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白丹烟抿唇,“那你为什么现在不走?”
“你在这里,我为何要走?”花离仇接口很快,仿佛理所当然的一般。
白丹烟苦涩的笑,“对啊,你也说,我在这里,你为何要走,一样的道理,他在这里,我又为何要走?”
花离仇发现,他们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因为冥熙玄,所以她不肯走。
因为她不肯走,所以他没有办法开始新的生活。
坐在旁边半响,盯着她凄楚的表情,他低声道,“今天晚上,你不用保持清醒,我帮你守着!”
白丹烟回头看他,“如果我喝醉了,又哭又闹,你会不会笑话我?”
花离仇摇头,“不会!”
“如果我喝醉了,去找冥熙玄,你可不可以……”她说不出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她希望他怎么做。
他定定的看着她,“如果你喝醉了,去找冥熙玄,那么我送你去,我会平安将你送到他的身边!”
“可是,如果他不要我怎么办?”她撇着嘴,如孩子般,难受的快要哭出来。
花离仇再次摇头,“一般的情况下,男人不会拒绝一个喝醉的弱女子!”
白丹烟低头,“我不是弱女主,从来都不是!”
“如果一个男人喝的不省人事,连吃饭的筷子都握不住,那么他就任人鱼肉,何况一个女子?”花离仇淡漠的道。
白丹烟蹙眉,有些怀疑,“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花离仇温和的点头,“你可以试试!”
白丹烟回头,看了酒坛一眼,接着拎过来,对着嘴巴猛灌。
花离仇有些吃惊,“你慢一点,这是最烈的竹叶青,如果你不会酒,可能一碗下去就迎风而倒!”
白丹烟放下酒坛,微微蹙眉,“可是我没感觉,只是觉得,这酒很难喝很难喝……”
花离仇皱眉不说话,定定的看着她,她拎起酒坛,再灌。
终于,她倒了下去,拽着花离仇的衣服,“我喜欢谁,你知道吗?”
问了这么一句弱智的话,看来是真的醉了。
花离仇不说话,玩弄着旁边一块碎掉的瓦片,白丹烟大吼,“我问你我喜欢谁,你知道不知道?”
花离仇觉得,自己被吼的耳朵嗡嗡作响,他捂着自己的耳朵,皱眉盯着白丹烟。
酒品这么差?喝醉了,就大吼大叫?
白丹烟将手中的酒坛,“嘭”一声仍在地上,站起身大叫,“老娘问你喜欢谁,你听见了没有?”
这已经和开始,不是一个问题了,花离仇正想着如何将她从房顶弄下去,她却踉跄走了过来。
被酒坛砸的房顶,出现了一个大洞,她走了几步就踩在大洞上,接着身子朝着下面滑去。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醒了客栈的人,
已经有人开始叫骂,白丹烟却越往下陷,越挣扎不休。
正在她将要掉下去的时候,花离仇伸手,一把拽住了她。
她半条腿踩在破洞里面,惊的脸色绯红,可是依旧不忘记怒吼她的问题,“快说,谁喜欢你?哪个不要命的女人敢跟我抢男人?”
花离仇彻底无语了,因为房屋下面,已经站了一群看热闹的。
他一连黑线,拉着白丹烟道,“你先上来站好,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好好说!”
“说什么?你老实跟我交代,是哪个狐狸精看上你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喜欢别人,我就杀了你!”白丹烟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看着她。
楼下的人,以为这是闹别扭的两口子,随即窃窃私语,对花离仇指指点点。
因为从白丹烟的口中,他们听出,可能夫妻两人感情出了问题,都是因为花离仇移情别恋。
顿时,所有人看着花离仇的眼神,都带着谴责,那客栈的老板,也跟着跑了出来,对着两人咆哮,“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半夜的砸了我屋顶,你们两个得赔!”
花离仇点头,“我们一定赔!”
白丹烟却甩开他的胳膊,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因为她看见了一枚落在屋顶破旧的风筝。
花离仇只顾着跟老板说话,疏忽了她,她挣开了他的手,踉踉跄跄的走。
结果踩在破洞,“哗”一声坠了下去。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她跳下去了……”
后面的人,以讹传讹,“天啦,这漂亮的媳妇,因为相公移情别恋,跳楼了……”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客栈的客人全部出动,将这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丹烟从房顶,结结实实的摔在了一堆木材上面,这里是客栈的柴房,她摔下去,自然落在木棍上面。
她疼的呲牙咧嘴,屁股着地,更是如来了大姨妈般,白色的衣裤,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花离仇惊呼一声,踩破了屋顶,飘然落在白丹烟的身边,身后将她捞了起来。
她摸着自己的屁股,嘴巴一撇,委屈的看着花离仇,“好痛……”
他看着她裤子上的鲜血,怜悯的看着她,“我们先回房好不好?”
白丹烟摇头,“我不要回房,我要去找冥熙玄,你欺负我,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花离仇顿时觉得,有理说不清。
他搀扶着她出门,外面,老板虎视眈眈的看着。
他已经从旁边的看客口中,了解了个大概。
是这位银发的男子,负了这位漂亮的姑娘,他们在房顶起了争执,最后这位姑娘索性从屋顶跳了下来。
瞪着花离仇,他冷声说道,“看看你的样子,一头白发,不靠近了看,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就你这幅尊容,还敢出去搞别的女人?这位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你应该回去跪地忏悔!”
“没有,忏悔,忏悔!”旁边的人,跟着一起起哄。
花离仇揽着白丹烟,实在是没有心情跟这些人纠结,他拽着白丹烟,就要朝外面走,却被这些人拦住了去路。
老板怒吼,“你想走去哪里?我的房子,你还没有赔钱!”
花离仇叹息,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丢给老板,“拿好了,把路让开!”
老板接过银子,怒吼的更加厉害,“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能随便招惹小姑娘?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我见过多了……”
花离仇气的喘息,眯了眯眸,旁边的人,纷纷指着他的鼻子骂,都同情白丹烟。
花离仇觉得,自己跟这群人计较,太没用品位了,索性揽起白丹烟的腰肢,朝着远处飞掠而去。
所有人就觉得眼睛一花,眼前已经没有了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妖怪啊……”
大家都心有戚戚焉的退了回去。
抱着白丹烟出了客栈,花离仇十分无奈,她醉的迷迷糊糊,嘴巴里不停的喊着冥熙玄的名字。
他盯着她半响,低声,“如你所愿,我带着你去找冥熙玄!”
再次带着她拔地而起,眼前的景物,不停的倒退,最后停留在了镇上另外一家客栈外面。
这里是冥熙玄落脚的地方,他来这里的时候,就听说斜阳镇来了一个大人物,并且住在斜阳客栈。
今天斜阳府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早已经被人绘声绘色的传了出去。
他很自然的就打听到,住在斜阳客栈的大人物,就是冥熙玄。
扶着白丹烟进门,打盹儿的店小二跑了出来,“客官,今天客房已经满了!”
花离仇皱眉,“我们不住店,我们找人!”
“找人?”那店小二,扶着下巴,讳深莫测的笑着。
花离仇再次
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丢在店小二的手中,淡淡的道,“冥熙玄住在哪儿?”
店小二眼睛放光,“那位客官啊,他可是我们店的贵客,住在天字号一方,今天晚上不少客人,就是为了一睹他的真容,所以破费住在这里!”
花离仇叹息,将白丹烟扶着走了上去,“前面带路!”
“客官,玄王殿下可不好说话,他最讨厌别人打扰!”店小二站在那里,不愿动。
花离仇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位,看见了吗?是他的妻子,玄王妃,你敢阻止他们见面?”
店小二一骇,看着醉的迷迷糊糊的白丹烟,跑在前面带路。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冥熙玄有些恍惚,他以为斜阳府出了事情,赶紧穿着单衣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黑衣银发的花离仇,他皱着眉头,不悦的盯着自己,而他怀中的女子,则是眼神迷离,嘴里呢喃着什么。
花离仇冷声说道,“她说,她喝醉了才敢来找你,所以我把她送过来了!”
说完,他一把将白丹烟推了过去。
白丹烟踉跄几下,险些摔倒,还好冥熙玄一把扶住,才避免了她再次摔跤的命运。